但蓦然之间，楚御寒忽然想到，聂凌曦好像求过他一次。
求他查清楚她父亲是否有叛国。
他没有应她，她便也没再相求。
乃至镇国将军府一门，被他下旨斩杀在午门，且连带她也被废弃赶出皇宫，就是这般凄惨的处境下，她都没再开口求过他一个字，求他别废弃她，求他准允她继续留在宫里，伴他左右。
楚御寒负在身后的手，紧了又紧。
从娶聂凌曦，到废弃她，这几年间，每次见到他，聂凌曦都是恭谨地唤他王爷（皇上）。无论什么时候，哪怕床第欢愉之时，她都对他恭顺有礼，不敢半分偕越。
他与她之间，始终隔着一道墙，那道墙是他的威严，她的顺从。
令他看见她就心生烦闷。
可是，为了得到她父亲在朝堂上的支持，他又不得不在人前装出夫妻恩爱的样子。
楚御寒回想着往事点滴，幽深的眸子流溢出的光晕，落在聂凌曦语身上极为专注。
此刻的她，那般孤寂，那般孱弱，他心里却没有一点点不适。
看来，他是从来没有爱过她的。
那他今天到将军府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是嫉恨么？嫉恨朝国璟王说要她的那句话么？
倏地，楚御寒忽然不敢确定了，不敢确定他是否爱聂凌曦。
随着更多的往事一幕一幕地在面前停过，灼烧着他的灵魂。
他赫然发现，或许他对她有那么一丁点的感觉吧。
好矛盾，真的好矛盾。
否则，他不会听到即墨少璟的话，再至听到密报说她的父亲有叛国之嫌，未经彻查，就下旨斩杀了她全家。
只因他容不得背叛！
聂凌曦依旧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很熟悉他身上散发出的清冽的冷竹香，曾经的她，是多么眷恋只属于他的这种独特气息。
但，如今再感受到这股清冽之香，她只觉得心口绞痛难受，恶心不已。
楚御寒凝视着聂凌曦，当看到她脸上流露出的嫌恶表情时，心中刚生出的一点点柔软，立时散尽，胸中的怒火愈来愈烈。
“她厌恶他，她竟然厌恶他！她是不是希望即墨少璟立刻出现，带她离开云国？”他目光冰寒，心中冷然自问。
那抹白色的影子，那个笑得温润如玉，举止优雅，俊美如神祗一般的朝国王爷，为什么就会看上她？
因为她很会装伪装自己么？
骤时，楚御寒眼前出现了即墨少璟，及另外几个俊ting的男子身影。
——他们都喜欢她。
即墨少璟为了她，不再与他相交。
其他几个与她几乎毫无关联的男子，先前是他的友，亦是他的臣，却因他废了她，赶她出宫，而辞去官职，离京隐退故里。
“皇后贤良淑德，皇上为何不知珍惜，要废弃她……”
这就是他的友，他的臣说得话。
他们竟然为了个伪作的女人，自毁仕途，那他就成全他们，又有何不可？
“你在等着他来带你走，是与不是？”楚御寒逼视着聂凌曦，厉声问道。
聂凌曦脸上的表情刚恢复先前的呆滞之态，听到他突然间溢出的话语，猝然身子一震，僵了住，她迷茫地看向楚御寒，不知他在说些什么。
“装，你还要继续在朕面前装下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