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毡房跟前,格萨尔高声喊叫,里面走出一个愁眉苦脸的老头,他见了格萨尔,连忙打招呼,想要让他们进去,格萨尔说:“不用进去了,这是道长,哦,对不起,道长,我忘了问您法号?”
“天一。”道长向前一步,施礼说道。
那老头儿赶紧还礼,说:“这是中原国来的道长吧?”
“是的,贫道从中原国来。”天一说,“请格萨尔带贫道去办事吧。”
格萨尔用方言向那老头儿说了来意,老头儿明白,顿时悲从中来,嚎啕大哭,嘴里用的都是方言,说了半天,天一硬是一句话也没听懂。
奇怪,人在伤心、生气、高兴、甚至愤怒、骂人的时候,说的话全是方言,这种情境下,就连说话的速度,都非常快。
老头儿抹了抹眼泪,停止了哭嚎,他现在已经是肝肠寸断,提起伤心事,泪水儿就像断线的珍珠,不停地往下滚,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这种丧子之痛,不是亲历亲为之人,很难有切肤之感的。
听说道士来了,老头儿没有停止哭泣,就说:“现在凶手还不知道,怎么断定一定是妖怪呢?道士有没有武功,怎么抓凶手啊!”
“哎,老人家,你不要这样吧,我师父是会武功的。”萧生忍不住,插嘴说。
萧生用的是方言,这个让萨格尔和老头儿都感到意外,怎么这位汉人道士竟然会说本地话?这是个什么人啊,真是奇怪,奇怪!他们定睛看看萧生,也没什么两样啊,和道士一点分别都没有?这是个本地道士吗?
萨格尔和老头儿都是这样想的,于是异口同声地问:“你是弯刀族人吗?”
萧生本来是为了帮助师父,没想到一着急,就说了家乡话,或者是他们说家乡话,受他们影响,情不由衷地说出了这个家乡话?或者是在汉人区生活的时间长了,突然听到了这么熟悉的家乡话,并且对话自然大方和粗犷,更加勾起了他的家乡情结,很自然就用了家乡话。
萧生见他们问话,心想在师父面前,不好撒谎,再说,学道之人一定要诚实,对待老人,更要以诚相待,不能总是起哄别人。
想到这里,他说:“我是弯刀族人。”
他说了这话之后,就戛然而止,不再往后说了,他怕说出他是王子,他们肯定要大吃一惊,说不定就要请他们进屋喝奶茶,好好款待,这样就会浪费时间,一心在吃吃喝喝方面,就会耽误正事。
萨格尔和老人听了之后,都很欣慰,老人的忧伤减半,对萧生更是不一般,更加信赖。他说:“这下子好了,我们部族自己有了道士,就不怕妖魔鬼怪横行霸道了。”
他说出了大家的心声,可是萧生说:“不要高兴得太早,要知道,我是一个弯刀族人,只是一个人,要说捉妖,或者武功,我的师父堪称天下一绝,不会有任何问题,可是我偏偏就有问题,问题是什么?就是说,我还需要多加锻炼,能力才能提升,将来成为师父,多教一些人学习,让更多的人能够参加到捉妖的队伍中来。”
其实,萧生说出一个复制的方法,知道自己力量的局限性,就说:“好吧,我清楚了,你们想让我们部族再多一些术士,积极捉妖,然后我们部族就很少有人被杀,后脑勺都是完整的,即便死,也是光明正大地死,或者病死,或者老死,不是死于非命吧。”
“是的,你说的是。”二人附和,其实,他们很想得到一些术士,不过,整个弯刀族人,要说猎狼,那没话好说,一定一拥而上,让狼走投无路。要说练技术,恐怕没几个愿意去尝试了。
萧生到了自己的土地上,王子的风范开始显露无遗,虎虎生威,让人一看,就觉得他与众不同。他心里格外地踏实。再加上旁边没有弘法的打压,一口一个师弟,也不看看自己的年龄和个头,就口出狂言,让萧生抬不起头来。他现在完全得了自由,心里格外轻松。
说归说,做归做,萨格尔说:“好,天一道长,真好,你多收点徒弟,然后在我们部落除妖,那有多好啊!”
天一点点头,说:“那是后话,现在先把问题给解决了再说。”
“对啊,我差点忘了,跟我来,我也要跟着老人一起。”萨格尔说。
老人在前头带路,转过一道弯,就看到旁边有一堆柴,码得很高,这些柴,是处理尸体所必须要用的。他们认为,只有经过火的东西,才是最纯的,想要让人的灵魂净化,必须要用燃烧的火来解决。
高高的柴堆上,放着一床白色的单子,单子上面,躺卧着一个人,据说是老人的儿子,尸体放在上面,正准备焚烧,幸亏萨格尔及时赶到,想让天一看看尸体,看是谁干的。
柴堆很高,可惜没有木梯,帮忙的将老人的儿子放在柴堆上之后,就离开了,木梯也跟着拿走。
萨格尔一看,对老人说:“去,找个梯子来,道长想上去看看尸体,验验伤,看是被谁所害,替你找到凶手。”
“好嘞,我去找。”老头儿说。
当萧生将他们的对话翻译给天一道长听了之后,天一说:“不用了。”
然后示意萧生将他的话翻译过来,让他们别瞎忙活了,于是萧生就翻译,他俩也就安静下来,没有再主张这事。
只见天一轻轻运气,身体飘飘然,慢慢地升起来,萨格尔和老人一见,立马跪下,惊呼道:“神仙,神仙啊!请神仙不要生气,多多原谅草民的莽撞和无知。”
他们说这话,可惜天一不懂,他见他们跪下,连忙说:“起来吧,贫道不是神仙,是道士,这么高,稍微蹦一蹦,就能上来。”
他们一听,更不愿意起来,萧生上前,将他们搀扶起来,一边搀扶一边说:“师父说得没错!这个很容易。”
他将他俩分别搀扶起来,看他俩疑惑地看着自己,心想,这是在怀疑师父说的话啊!不如,我现在也来一个,看看师父是如何上去?怎样在上面诊断伤情的?
他这么想着,开始运气,打坐已经练了很长时间,只是运气运到能升起来的地步,还不知道,这又是一次考试,看看打坐合格不合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