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光有些闪躲,郎坤北捧着她的脸,她溢满水的眸子直直与他对视。“郎坤北,你的命太贵,我欠不起。”郎坤北握着她的肩,倾身过来把她的身子抵在槐树上,她后背吃痛,肩也被他握得发痛。两个人的呼吸都很急促,连同陡然快起来的心跳,升起来的体温。他张张嘴,那口干舌燥就更让他难耐了。他紧紧盯着她的唇,唇瓣上挂了泪,泪珠里映出了一轮圆月。郎坤北吮着她柔软的唇,她本也是有些抗拒的,可是突然,她的腕子重新揽住他的脖颈,合上了双眼,她在他的掌控下完全软了下来,唯独合上的双目,越闭越紧。她是完完全全地在予取予求,在生涩地迎合,没有技巧,只是出于本能。郎坤北扣着她双肩的手愈发用力,猛然将她推开!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郎坤北抽身离去的背影,不知所措。她不懂,也看不透,她永远也琢磨不明白他。便是刚刚那般两厢情动……荒山野岭,孤男寡女,她心甘情愿将自己献给他……他却不要她。锦缡扶着树干缓缓站起身,其实摔那一下远不如受的惊吓重,她也还是能走路的,只不过那高跟鞋是穿不得了。郎坤北又回来她身边。锦缡低头看着他的脚尖,上边有点点血迹,他的裤子还有衬衫上也有,还有被利齿抓破的道道血迹。锦缡两手把着槐树,手上很用力,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到树上。她也根本不想面对他,只觉得她自己的迎合,最是教她难堪,比他的摒弃更甚!郎坤北深深地看着她,他当然也知道,自己越是这样看着她她便越是难为情,他终于又看了一会,在她要爆发之前背转了身子,略一弯腰,说:“上来吧,我带你去找样东西。”锦缡没动。他把她的手从树上扒下来,捏着她的两只手腕把她的身子提上了自己的后背。她的身子刚一贴上来,他就感受到了她胸部的柔软。郎坤北的身子一僵,锦缡也是。郎坤北背着她穿过了蒿草地,直朝着山头走去了。他没说什么话,锦缡也不开口。他说要带她找样东西,还要在这种鬼地方找什么宝物不成?爬上了山头,往下望着,五里之外,隐隐似有灯火。锦缡突然有些兴奋,她已经又累又困,只希望能找个地方好好地净净身子睡上一觉。可是郎坤北却并不往那处有人烟的地方走,反而在山头的这一边沿着灌木丛和低矮的树低头寻找着,倒像是真的在寻宝。山上没有路,荆棘遍布,哪一步都不好走,但是他走得极稳当,伴着吱呀的虫鸣,他轻声开了口说:“你也留意一下,看看这附近的地上是否有洞穴。”锦缡没拿他的话当回事,眼睛望着天上的星星。郎坤北背着他走过了好几个山头,渐渐感觉到背上的女人身子发软了,完完全全地趴在他身上睡着了。他仰头看看天,就知道,他让她帮忙寻找,她则定是一直仰着脖子的。更深露重,山上的泥土被沁湿,他的靴子已经很脏了。他用脚拨拉开掩映的枯枝蒿草,就着明亮的月光往山洞里看着,虽是看不见,却隐隐能听到咕噜咕噜的声音,还有很细的呜呜声。他想,应当就是这里了。郎坤北又在洞穴旁边寻了一处平整些的土地,清理了几下,蹲下身子,把她放到了地上。锦缡一下就醒了,她抱着肩膀打个冷颤。郎坤北把自己的衬衫脱下来,用力抖了几下,罩在她的身上。他的衬衫很大,都能遮到她的大腿。她挑着他的衬衫领子抽几下鼻子,咕哝道:“臭男人……”转眼看见郎坤北在瞪着她,她便噤声了。他身上还有一件贴身的背心,雪白的颜色,上边的抓痕血迹像是朵朵刻意印染的红梅花。那背心将他胸腹上的方方块块彰显得很清晰,裸|露之处,他浑厚的肩膀和麒麟臂,都教锦缡不敢直视……“你刚刚要找什么?”她不自觉地问他。“木柴。”他随手捡了些木柴用火机点燃了,又扒开了掩护洞穴的蒿草,率先钻进去了。锦缡没敢进去,只见他在里边生了火,火光明灭。她打量着洞口,这洞完全像是被动物刨出来的,里边也有些特殊的气味。她使劲嗅着,只觉得那是很温暖的气味,像是奶膻味儿!锦缡小心翼翼地走进去了。火堆照亮了整个洞穴,她完全能够看得见,在最狭窄的洞穴深处,一丛枯黄的草堆上边头挨头挤着三个黑乎乎毛茸茸的小家伙,小小的身子不住地哆嗦着,只留了屁股和毛茸茸的尾巴在外边。锦缡一把抓住郎坤北的胳膊,带着难以名状的惊喜问他:“你要找的就是它们?它们,它们是什么啊?耗子?耗子也没有这样大的哦……”郎坤北也很欣喜,他走过去蹲下来,仔细地看着,然后十分小心缓慢地托起一只来。小家伙很小,他的一只大掌完全能托住。小家伙似是受了惊吓,弓着背,小腿不住地蹬着。它的身子很热,尤其郎坤北的手托在它的肚皮上,热乎乎的,能感觉到它咚咚的心跳,它似乎很冷,被他抱进了怀里暖了一会,也就没有那么哆嗦了。“狼崽。看样子生下来还不足七天,它们还没有睁开眼。”锦缡满面灿烂的笑容顿了一顿。洞穴不高,尤其在里边不能站直身子,郎坤北为了捂热小狼崽只能两手把它抱在身前,包裹得很严实。锦缡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打量着他和他怀里的狼崽,噗嗤笑出来:“郎坤北,你怎么对狼了解这么多?又不是你儿子,你抱得那么像样做什么?”锦缡从他手里抢下了小狼崽,可是狼崽一到了她的怀里,她就觉得自己的心都被这个小家伙软化了。小狼崽很小很软,毛乎乎的,肉嘟嘟的,蜷缩着小身体别提有多可怜了。锦缡的手指搁在了它的嘴边,它还伸出了嫩嫩的小舌尖舔了舔!锦缡不自觉地把脸贴在了它的后背上,润滑的背毛很松软,也很蓬松。她从没见过,凶神恶煞的狼,小时候会是这般可爱。郎坤北瞧着她的样子,觉得倒像是她儿子。“对了,快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里会有小狼崽的?”郎坤北把另外两只一起抱在怀里,用体温温暖着它们。如果没有母狼的奶水哺养,小狼崽们的体温就会迅速降低,还没饿死已经冻死了。郎坤北想着,这样一直暖着它们,熬过今晚还是不成问题的。“因为它们的妈妈,就是躺在狼王身边那匹母狼。我看它涨奶很厉害,是刚生产完不久的样子,至少还在哺乳期。这些也都是狼王的孩子,这一只的眉框上也有一撮白毛。”锦缡听到涨奶两个字不禁又红了脸。她又怕被他发现,便蛮不讲理地打岔:“为什么我的这只没有白眉啊?我要那只。”郎坤北就真的把眉框有白毛的那只递给了她。锦缡捧着这一只狼崽,只觉得格外小些也弱些,小身子蜷缩得厉害,她都能摸到它的小肋骨,连骨头也很软似的。她不满意,却不好再换回来了,只能眼巴巴看着他怀里那两只肥狼崽,颇气不公地嘟囔着:“那两只真是的,把这只欺负得又瘦又小。”郎坤北仔细地看着两只小狼的眼皮,很薄,他轻轻吹了口气,小狼的眼皮立刻皱起来,惹得他发笑。“这两只是兄弟,唯独你怀里那只,是只小母狼。”“喔,这样啊。我给他们取名字吧,我想想啊……这个小妹就叫小白眉吧!你的那两个兄弟就叫大灰和二灰好不好?”郎坤北的眉毛跳几下,最后拧起来,像是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思想斗争,最终对于大灰和二灰这两个名字仍旧没置可否。他只满脸正色地纠正她:“锦缡,这两个不是我兄弟。”锦缡瞧着郎坤北吃瘪的模样咯咯笑起来,正笑着呢,隐约似乎听到了男人的话语声。她止住了笑声,郎坤北也听到了,和锦缡两个抱着狼崽一前一后走出了洞穴。从洞穴边上的山坡望下去,远处的山脚下有两个晃动的火把,明明灭灭的。锦缡与郎坤北对视一眼,郎坤北摇摇头说:“不是我们的人。”“喂!山坡上的两位!哪方朋友,可否报上名来?”“俺们是李家寨的李五和李六,两位朋友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锦缡心里高兴得很,可是转头瞧着,郎坤北却是无动于衷。非但敛了笑意,反而板着脸硬邦邦的。她没管他,只朝着李五和李六扯开嗓子喊道:“两位大哥!我们在山里迷路了,没办法回到城里去,能去贵寨借宿一晚吗?”李五晃晃手里的火把,突然紧张起来:“怎么还有女娃子?那片山头上有狼窝啊!咱们快过去吧!”李六倒是不太急:“我看没事,咱们还是天没黑那阵听着的狼嚎,也听见两声枪响,走遍这些山头连个狼影儿都没看着,那群狼背不住是又被猎户拿枪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