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听到一愣登时拜倒在地:“请恕鄙人眼拙,未能认出公主。”
云浅不知慕暖居然和叶琉涟在一起还一语就揭出了自己的身份,下意识地看向苏子衾。
苏子衾却似乎没听到似的,径自打横抱起叶琉涟把她放在医榻上,反而是慕暖反应最大一把拽起大夫:“跪什么跪,救人呐!”
“哎哎哎,是是是。”公主和慕大小姐皆不能得罪,他就一小医馆怎的今日就撞上两尊大佛了呢,遂对云浅哈了下腰就转身去诊脉了。
“她中了香丹露,你快快给她解了。”
云浅坐在另一端抻着脖子去看。正奇怪呢,二哥明明说买通了小二下的这药,可是她的反应怎么和想象的不一样?不过管她呢,既然人都到这儿了死了才好呢。
“她到底怎么了?”叶琉涟的脸色已经越来越惨白,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她的额上滑下,意识依旧不清晰,可是大夫探着脉却迟迟没有动作,慕暖不禁有些着急了。
“这……”大夫拧着眉头收回手摇摇头道,“按理说香丹露的作用不该如此,您可是记错了?”
“肯定没记错!”三表哥那么笃定必然无误。
苏子衾看大夫无解症之法便道:“大夫若无法我便带她去别处求医了,省误了病情。”
大夫阻止道:“公子且稍等,她的脉象紊乱,症状不对理,恐多移动会使病情恶化,我这就去请我的祖父出来,他曾游遍天下,诸多疑难杂症皆有涉猎。”
语罢便急匆匆地跑去了里间,不一会儿便扶了一个年过七旬的老者出来,他虽腰弯伛偻步伐不稳但一双眼睛依然炯炯有神,目光扫过来竟看的慕暖直发杵。
“劳烦医者了。”苏子衾见人出来连忙帮着搀扶至叶琉涟跟前。
老者在医榻旁的凳上坐下,先是大体了解了一下情况再看其症状心下已有数:“取我的银针来。”
大夫早已备好,在老者说的时候就已经从抽屉里把银针的医包拿了出来。
老者取过银针一针针施下,虽然他步履蹒跚但手下却是十分地稳,待他将银针取出之时,叶琉涟脸上的痛苦已然尽退但仍在昏迷当中。
“怎样了?”苏子衾见老者收起银针急忙询问,慕暖也跟着看向老者。
“两位莫急,她已无性命之忧。”老者说着一只手收回示意苏子衾松开自己的胳膊,他这么大年纪了可经不起年轻人这么大的手劲儿啊。
“抱歉。”苏子衾意识到自己失态将手收回,听到他说无性命之忧时提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我年轻时曾遇到过一次这种症状,这位姑娘应是服用过失情丹,此种药物霸道,遇到任何相性药物皆会极大反应形成剧毒,幸好这位姑娘送来及时,我已用银针将香丹露的药效疏散了。”
“呼,吓死我了。”慕暖听到他这般话语拍拍胸脯舒了口气。
老者把银针重新包好递给自家孙子颤悠悠起身又道:“不过这昏迷之症我是没办法了,失情丹的药效已被成倍丹是个什么东西,如同名字一般让人忘情的?难道,她是因喜欢苏子衾才服下了失情丹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对她太不利了!
大夫不知何故,欲询问是否伤处疼痛被她怒目吼开:“滚开啦!”
大夫惊惶,这可是三公主啊,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她,所幸她说完就起身一瘸一拐地走了。
慕暖看着苏子衾抱着叶琉涟飞身上马离去的身影快步回了杏花楼,打开房门的时候云旸已经不在了,只剩沈秋灵失神地坐在了地上。
“三表哥呢?”
沈秋灵尚陷入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没有听清,慕暖又喊了两声她才回过神来。
“他已经走了。”
“走了?”慕暖已经知道他们中的是什么药了便问道,“他没事了?”
“嗯,他一开始察觉不对的时候已经服下了可解的药物,只是叶姑娘的症状不同遂而不敢随意用药。”
“这样啊,那我们走吧,去审审那个小二!”
沈秋灵撑着有些发软的腿起身:“那个小二也被三皇子一并带走了。”
“哦,那就没我什么事了,这样我就先走了,你也早早回家吧。”慕暖说完就折身出了去,叶琉涟还没醒呢,她得过去瞧瞧,好不容易有了个她认可的朋友来着,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门合上的同时云旸就轻飘飘地从窗外翻进屋内,无视沈秋灵的不安,自顾自落座。
他今日出门并不是一个人,慕暖带叶琉涟离开后,一直跟着云旸的侍卫离一就从窗户处进来禀告他苏子衾与三公主在隔壁的事,云旸思索片刻便让他去盯着。
而后沈秋灵推门而入,她不知云旸服用过的解药已经开始发挥作用,缓缓地凑过来脱下衣衫,含羞带怯地望向云旸时却被他已经恢复的正常脸色镇在了原地。
云旸一直盯着她没说话,眼神中透着森森寒意,沈秋灵在这般的目光中也不敢动作,直到云旸的侍卫回来,她仅着了单薄衣衫的身子才被凉意打了一个寒禁。
离一进屋后目不斜视地朝云旸走去,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云旸听完看向沈秋灵的眼神就多了一丝深意。
“一会儿慕暖来,就说我已经带着那个小二离开了。”说罢云旸便与侍从翻出了窗外。
然后便是现在,慕暖走后他重新站回到她面前。
“民女有罪,请三皇子责罚。”沈秋灵一见他进来就俯首跪倒,云旸的靴子在她面前不时地踩出声响但其主人却迟迟没有说话。
好半晌云旸的声音才从她的头顶上传来:“药是你下的?”
“不是。”
“那你何罪之有。”
沈秋灵身俯的更低,额头紧紧地抵在了冰凉的地板上:“民女……民女不该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想趁机……趁机……”
“哦?”云旸看着她微微发颤的身子蹲下身子,“你喜欢我?”
沈秋灵不答话。
“还是喜欢我的身份?”
沈秋灵听到这话倏地抬头:“不是的,我……”后面的话止在与云旸平视的视线之内。
云旸看到她辩解了一半缓缓起身道:“不止你有罪,太乐丞亦然。”
沈秋灵心中咯噔一下急忙撇清:“今日之事全是我一时糊涂,皇子要怪只怪我一人好了,与父亲没有任何干系。”
“太乐丞私下受贿让陈氏这个大逆不道之人混入了舞姬当中,后她因诬陷朝廷命官而被行斩。此事东窗事发之后太乐丞又将这顶帽子扣在了太乐令的头上,导致太乐令被革官判刑,而你爹则因此官晋为令。”
沈秋灵虽然知道陈氏诬陷御史的事但不知还有这事,但他口说无凭许是在试探自己遂答道:“此事我不并知情,但父亲一直为人谨慎,定不会如此糊涂,何况陛下端事明理,此事已过,判案已定,不知皇子有何证据如此说。”
“不知情?那我就说些你知情的。”云旸轻笑一声,“太后寿宴时你领舞的位置是怎么来的想必你心里清楚,太乐丞,哦不,现在应该叫太乐令了,不知他为此事行贿了多少人,共计多少金呢?”
沈秋灵听到这里紧皱着眉头无力地闭上了眸子。
云旸见状继续道:“官员之间本来就难免会有些见不得光的来往,只要无伤大雅,父皇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可是若把这事摊到明面上来可就不好说了,过往皆有事例,你可借鉴参考。”
“三皇子要我做什么?”
云旸见她如此懂事十分满意:“其实也没什么,只要以后父皇问你和你父亲的时候回答说那陈氏是三公主非要你们加入舞姬当中的即可,其实的一概说不知。”
“就这样?”沈秋灵抬起头来有些不可置信,这么简单就放过他们了?
“对,就这样。”
“可是,这样做不好吧,三公主……”沈秋灵话说了一半又收了回去。
云旸收回视线:“有空管他人还不如先管管自己吧,若是你父亲还不知收敛,原太乐令的昨天就是他的明天!”
“谢三皇子。”沈秋灵垂眸深深再拜,皇宫从来就不是个能息事宁人的地方,站在面前的可是皇子,怎是她能肖想之人,梦醒了,她的痴心妄想也该醒了。
身侧一阵风过,云旸提步而出,再未看身后的女子一眼。
一步一步走出杏花楼,日头尚烈,将他半身沐浴在阳光中。
她说此事已过?可他偏不能让它轻松过去了,苏子衾虽让云旸吃了苦头,可那是他替叶琉涟讨的,云煦诬陷母亲的账还没亲自跟他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