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龙骨靠椅上,皱着眉头,嘴唇抽动了几次,很想说什么,终于没有出口。
她睡着了也是不老实的,一会儿扭着,一会儿趴着,就差坐着睡觉了,此时,人横在床上,头向外趴着,像似梦见什么美味佳肴,砸了几下嘴儿,嘴角扯出很明显的笑意。
东方伽罗也抽着唇微笑,她的面纱套得不是一般的劳实,各种折腾,还安然无恙。
只是,那疮疽露出了许多次,让他看着心疼。
见她脸色突然换成愁容,他的笑容随之消失,紧锁眉宇。
窗外一股凉风袭入,她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见到自己的被褥在空中移动。
她腾地坐起,双手夹住胸襟瞪着他,半晌才回过神来,看着他嗔道:“你卑鄙,你耍流.氓,明人不做暗事,你掀我被子做什么?”
“不是,被子被你踢到地上了,我帮你捡起来。”他的脸莫名地红了,不知道是被冤枉急的,还是刚才确实想到了什么。
“谁信?你一晚上不睡觉的吗?我被子好好盖在身上它会无缘无故掉下床去?你说,被子掀了几次?”
“五次。”
“好啊,你耍流.氓还真不含糊,你以为乡下姑娘是很好欺负的吗?谎都不用撒一个掩拦一下,你说,你都看见什么了?有没有掀我衣裙?”
她想着自己何时这般窝囊过,从昨儿至今,自从碰见他后,就阴魂不散,睡觉都睡不安宁,自己想泡帅哥是一回事,被帅哥泡是另一回事,主权都没了,还谈什么其它,想着有些委屈,眼里泡了两泡泪水,此时很想撒泼。
东方伽罗见她眼泪汪汪,不安地蹙紧眉,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解释道:“我是说你把被子踢下床五次,这有什么好哭的?”
简雪奴才不管他如何解释,反正,一哭二闹三上吊,她今儿是要用上了,看他吃哪一套?
她当真将委屈的泪都哭了出来,边哭边数落,说自己被色.狼软禁,还不如上吊死了算了,并不厌其烦地将自己每一位亲人都数落出来,告别一番。
她瞟见他眉头越陷越深,似乎在嫌女人麻烦。
他从身上抽出雪白锦帕,特么小心地接近床边,单膝跪在床前的榻上,小心翼翼伸上前想为她擦拭,被她一把抢过绢帕,胡乱抹了两下。
“你说,要我怎样你才能不哭?”他认真地看着她,好似很佩服她的眼泪何其之多。
“你哭,我就不哭。”
她抽汲着,又挤出一串晶莹的泪珠。
他傻愣愣地愣了良久,我哭,她就不哭?这是什么狗屁条件。
他像想起什么,随即退出寝室。
她的哭声嘎然而止,原来他是怕她哭呀,早知道,昨晚上床就哭,现在天都快亮了,才找到窍门,也太晚了些吧。
她拉好被子正要重新续睡,见他又反了回来。
她张嘴又开始嚎哭,哭声比刚才还大。
他走到床前,拿着一叠银票在她眼前晃了晃,道:“别哭了,这叠银票都给你。”
她望着那叠银票,抽泣的嘴张着半天没合上,哭声又嘎然而止。惊愕地瞪着他,时间突然停止,四周出奇的安静。她脸上早没有了泪痕,愁容一扫而光。
“当真?”当她回转神来,见到他轻蹙娥眉,探究地望着她,也许是她哭声停得太蹊跷吓着他了,干咳两声后,讷讷道:“哭累了,不允许停顿一下啊?”
“我都答应你了,还准备哭?”
见他二货模样,她终于笑了,以为她真是为银票?他也太小瞧人了。“什么都是你说了算,眼泪是我自己的,哭与不哭我说了算,拿来。”
她伸手抓过银票,翻看着上面的数目,也太多了吧,少说也有上万两。她内心无比鄙视,皇子的钱也不一定有她多,装大方?死得快。以后没钱用,到她门下讨饭吃吧。嘿嘿,她心里一阵窃喜。
小样,想与她玩儿,你还嫩了点儿。以后也让你瞧瞧本姑娘砸钱的潇洒动作。
她回想到他还有炼器坊,就收起奸笑的嘴脸,他是有固定资产的人,不能和他比。后知后觉中,突然感到,自己几日前又被他耍了,他当时说自己身上没银子,回城后再给她。炼器坊都是他的,狮王炼器坊账房里,会没有一千五百两银子给她?算了,看在这一叠银票的份上,就原谅他的白痴作法,反正自己是赚了。
东方伽罗见她收了银票不再发脾气,还盯着他微笑,一颗心终于放下肚里。看着她关切道:“被子是不是厚了?老是踢下床,要不要换一张?”
“不厚,刚好,我只是做梦时打架而以。”她下意识地抓起被子向上提了提。
“和谁?”他突然回想起她那乱七八糟的睡姿,搏斗应该相当激烈。
“和你。”她没心没肺地应了一句。
“……”他的喉骨上下滑动,差点噎住,“你的意思是说,我坐在那边,看着你和我在梦中搏斗?”
简雪奴咂了咂嘴儿,拉起被子盖过头,不想理这个二货,他终于承认他是看着她睡觉的了,变.态。
片刻后,她掀开被褥痛快地甩出一句,“不过,在梦中你也太衰了,三拳两脚被我扁得满地找牙。”
“……”他怔了良久,蹲在床前榻上很久没离开,实在是累了,最后趴在床沿边睡过去。
清晨,晨曦斜进窗棂,辉映在西墙上,她伸了个懒腰,不舍地从床榻上爬起来。
东方伽罗并不在房中,靠椅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小凤凰落在窗上,她突然才想起它为什么一晚没回来,还未发问,就听到它叽叽喳喳嚷嚷开来,“主人,快气死我了,我嗓子都说哑了,边城居然听不明白我说了什么。”
“啊?然后呢?”
“然后,他要跟着我一起来,我不让他离开,最后,他发怒道:‘你不用叫,我来说,你只管点头和摇头就好。’我说行。然后他问,你是不是没事,我点头。说你是不是在外面玩,我也点头。我昨晚才领教,边城的废话真多,他问了许多问题,我不停点头,有一次我点错了,他问你是不是碰到麻烦,我惯性地点了头。他就不要命地冲出学校宿舍,被楼警拦住,把全楼的人都吵醒了,闹得不可收拾,最后他冲到校大门,被校犬逼了回去。听说,听说……”
“听说什么?别婆婆妈妈的。”她听得炸毛,都忘了边城听不懂鸟语。只要是不利于边城学习的事,她都很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