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其容伸手用手绢隔着拿了一个,放在嘴里,却是栗子味的小点心,做成桂圆大小的球形,正好一口一个。味道细腻,甜度适中,正好腹中饥饿,连着吃了大半盘才作罢。
虞夏又端了温温的蜜水来给她喝。
徐其容笑道:“你上哪儿准备的这些东西!”
“哪里是婢子准备的。”虞夏笑道,“刚刚姑爷送姑娘进洞房,特地叮嘱了婢子,说是给姑娘准备了吃的喝的,让姑娘先垫一垫,过会子再让厨房那边送饭菜过来。”
徐其容有些诧异,然后心里升起一种奇怪的情绪来,有些闷闷的,两世为人,她都不曾听说过有华裕德这般体贴的新郎官。第一次觉得,或许嫁给华裕德说不定是个不错的选择。
虞夏搬了个小杌子坐在徐其容面前,有些感慨:“到底是姑娘眼光好,之前婢子对姑爷横眉冷对,姑娘可得替婢子说说好话,就说是婢子当初有眼不识金镶玉,好在没有耽误姑娘的良缘。”
徐其容愣了一下,反问道:“你怎么就突然觉得他是我的良缘了?”
虞夏笑道:“姑娘这话还要问婢子?不是良缘,姑娘为什么会喜欢姑爷?因为两家隔得近,连沈老夫人和老爷都想不到给姑娘准备吃食,姑爷却想到了,足见得姑爷是真的把姑娘放在心里面的。”
徐其容抿了抿嘴,半晌才问虞夏道:“就一个栗子糕。就把你收买了?”语气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虞夏正色道:“收买婢子的不是这一碟栗子糕,而是姑爷是真的关心爱护姑娘。”顿了顿,又道。“更何况,如今姑娘已经跟姑爷成了亲,好不好的就不能再琢磨了,只要一个劲的往好的方面看,这样才能把日子越过越好。”
徐其容听了虞夏这话,顿时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不管德公是怎么想的,她既然已经嫁给他了。就不应该再怨天尤人消极对待,日子总是需要苦心经营的,再难过。能比上辈子难过?他对她好,她就应该对他更好,人心都是肉做的,谁都希望别人对自己好。谁都希望别人在自己面前和颜悦色。只要花了心思,这门婚事,未必不比别人过得差!
姐姐姐夫当初订婚的时候闹得那般厉害,订婚前姐姐还气得用扫帚打过姐夫呢,现在不也肚子里有了身孕?
这么一想,徐其容心情好了许多,跟虞夏说起话来,也欢快了不少。
眼见着天色暗了下来。一个叫紫韵的丫鬟送了热腾腾的饭菜进来,隔着盖头小心翼翼的伺候徐其容用了。问了问。才知道紫韵是华裕德新买入府的。同紫韵一起买进来的,还有一个叫紫竹的,正带着几个小丫头在厨房里面看着热水。
紫韵说到看热水的时候,表情有些促狭的看着徐其容,虞夏扭头看见,心里一阵怒火,这什么破丫鬟,这么没有规矩,连当家主母也敢揶揄!
可又不好在这大喜之日发火,就神色很不好看的把人撵出去了。
虞夏对徐其容道:“府里的紫韵、紫竹和那几个小丫头都是新买来的,忒没有规矩了,姑娘明儿个得好好训一训她们才是!好教她们知晓当家主母的威风!”
徐其容抿了抿嘴,心里觉得有些新奇,上辈子嫁给云岚,还是堂堂世子妃,只因为上面有个婆婆,下面有个小姑,又想百般讨好云岚,可从来没有耍过什么当家主母的威风!
虞夏接着道:“姑娘别怕,娘家人就在对门,谁敢欺负你,咱们抬脚就过去让老爷来说理。”
徐其容被虞夏这话给逗乐了,她爹就是个和稀泥的性子,也不知道插手起女儿女婿家事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嘴里道:“你也歇一歇,不口渴啊?”
正说着,就听见外面门一响,华裕德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像是在问谁:“怎么不在里面伺候,跪在这里?”
然后是紫韵娇娇滴滴委委屈屈的声音:“虞夏姐姐不要婢子在屋内伺候。”
虞夏素来是个好性儿,听紫韵这么一说,竟像是她叫她跪在门外的意思,登时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就要出去理论,却被徐其容拉住了手。
然后听到华裕德淡淡的吩咐:“去厨房让人抬热水来,我和你们奶奶要沐浴。”然后就推开门要进来,虞夏看到那紫韵站起身来,大约是因为腿麻,脚一软就要往华裕德这边跌,谁知华裕德抬脚就进了屋,紫韵自个儿摔了个大马趴,哭哭啼啼的去厨房了。
华裕德皱了皱眉。
虞夏正要解释,她们在屋内,又关着门,是真的不知道紫韵怎么就跑到门外跪着了。
就听到华裕德看了自己一眼,转头对姑娘道:“我怕你素日无聊,又太劳累,跟在我身边的又都是些大老爷们,不方便,所以找人牙子买了两个给你使唤。不懂规矩,你教一教,若是不耐烦教,就卖了,你自己重新挑。”
这是在跟她解释?徐其容在盖头下面挑了挑眉,然后便感觉虞夏挣开了自己的手,透过盖头下方的流苏,眼前出现了一双脚和绯红的衣摆。
他凑了过来,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和淡淡的药香,轻笑道:“等我掀盖头呢!”
徐其容一听这话,又觉得有些恼。
然后就感觉头上一轻,眼前明亮了起来,红烛光下,华裕德长身玉立,随手把钩了盖头的秤杆放到身侧虞夏托着的盘子上,笑意盈盈的望着她。
徐其容垂了垂眼眸,他这样子,倒比当初云岚看着要深情许多。
虞夏放下手里的秤杆和盖头,又用托盘端了酒过来,轻声道:“姑爷,姑娘,喝一杯交杯酒吧!”
徐其容有些僵硬,由着华裕德把酒杯塞到自己手里,等反应过来时,他们手还挽在一起,酒杯里面的女儿红却已经被她一饮而尽了。
两人距离前所未有的近,那张俊脸就在自己眼前,心忽然就砰砰砰跳了起来,徐其容感到有些不安,唇齿间唤了声:“德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