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
穿着雨衣的波尔,飞快的在暴雨中奔跑着。好不容易买来的啤酒,被他紧紧抱在怀中。
因为他的爸爸,爱德华说过,假如啤酒上落了一滴水,都会把他和哥哥关在一起。
波尔不想和自己哥哥在一块,因为自己哥哥根本就不是人。
他只是一个没有感情、没有体温、甚至连呼吸都没有的人偶而已。
波尔不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什么非得说那具人偶是他哥哥,他也不想把那个人偶当作自己哥哥。但在父亲皮带的威胁下,他还是乖乖默认不敢反驳。
低矮的二层小楼出现在波尔面前,波尔紧了紧雨衣帽檐,深深吸了口气,才慢慢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屋内没有开灯,黑咕隆咚的,只有借着窗外不是掠过的闪电,才能勉强看清房间被的摆设。
可是波尔却没有丝毫惊讶,父亲不喜欢灯光,就算是白天也是窗帘紧闭。在黑暗中,他娴熟的脱下雨衣,挂在旁边的衣架上。
“爸爸,啤酒买来了。”
波尔提着紧紧系着的塑料袋,塑料袋内装着那包易拉罐啤酒。
客厅内电视还开着,屏幕上还竟然播放着恐怖片。一具全身腐烂的尸体,正挣扎着从底下钻出,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吼声……
再怎么说,波尔也只是一名七八岁的孩子。在昏暗的屋内,听着那渗人的嘶吼声,他也不禁有些恐惧。
哆哆嗦嗦的走到背对着自己的沙发旁,波尔小心翼翼的将啤酒放在茶几上,探过头去轻声说道:“爸爸,啤酒……”
波尔的表情突然凝固了,片刻之后,他猛地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声,就跟触电一般慌忙向后退去。
一个正在融化的蜡像人,慢慢的从沙发上站起身。蜡油就跟汗珠似地,滴答滴答的从身上滚落,落到地面上,凝固成一片片的油脂。
波尔已经快被吓傻了,只是蜷缩在墙角里,呆呆看着慢慢逼近的蜡像人。
“又是一个可怜的孩子?爱德华这家伙,就是喜欢玩过家家的游戏。”
蜡像人不屑笑起来。
“没办法,漫长的生命,总需要点调剂品。”
阴影中,一名中年男人背负着双手,缓缓现身。
“爸爸!”
波尔慌忙向那中年男人跑去,可却被对方一脚踹到。
“没用的东西,滚一边去!”
“嘿嘿,你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劣啊。”蜡像人阴森森笑起来,“没有完美的皮囊,谈不上漫长的生命吧?”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混蛋,导致杰米根本无法使用。”
“彼此彼此,杰米本来就应该属于我……和玛丽的!”
“玛丽·肖?我倒是修复完毕了,还是那么漂亮,那么迷人,你想见见吗?”
蜡像人怒吼一声,猛地向中年男人扑来。而中年男人亮出背负双手,直到这时波尔才看到,自己爸爸手中竟然握着两把尖刀。
“逃!”
看着和蜡像人搏斗的爸爸,这时波尔脑海中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跑。
他跌跌撞撞起身,下意识的向楼上跑去。推开一扇门,紧紧将房门反锁后,波尔才发现自己竟然跑到了哥哥房间内。
躺在床上的精致人偶,不知为何散发出莹莹白芒。波尔颤抖着走上前,伸手拽起被子,准备将人偶盖住。
可是就在他手不小心触碰到人偶的一瞬间,他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所以当时跑进房间的,是我的灵魂,”半透明的小男孩喃喃低语着,“而我在楼下时,就已经被爸爸杀死了。”
“对他而言,你不过是他闲暇时,消磨时光的玩具而已。”
一名身着黑色长裙的半透明老妇人,悄然出现在小男孩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无声叹了口气:
“也多亏了你的附身,让杰米离开了这座小镇。否则早在十五年前,他们恐怕就已经得逞了。”
老妇人慢慢走上前,倒在地上的杰米身上开始散发出莹莹白芒。片刻之后,那老妇人与杰米融为一体。
杰米睁开双眼,眼瞳已经变成了灰白色。他慢慢站起身,看着已经看呆的约翰,忽然竖起一根食指放到嘴边:“记住,千万不要尖叫哦!”
“啊……”
杰米猛然仰天长啸,可怕的叫声汇聚成一道道黑色波浪,以自己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
约翰措不及防,直接被那声浪拍到在墓穴中。幸亏下面的黏稠液体已经被他舀的差不多了,否则非得淹死他不可。
可就算如此,约翰也只能抱着自己脑袋,无力在泥浆中挣扎着。
在他脑海中,妻子被火焰吞噬惨死的画面,不断的闪现。
丧妻之痛刺穿约翰的内心,如果不是凭借着强大意志力,约翰还勉强记得杰米最后给自己说的那句话,死死咬紧牙关,否则他恐怕早就忍不住张嘴尖叫起来了。
约翰虽然撑得住,可是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坚强了。
所有干尸傀儡在触碰到黑色声量的一瞬间,就忍不住仰天尖叫。立刻这些傀儡的舌头统统凭空从嘴巴里飞出,紧接着就化作齑粉,飘散开来。
“不,玛丽……我不是故意的,我一直想要和你一块回安布罗斯……求求你,我还不能死……不能……”
农夫捂着脑袋拼命在地上打滚,坚持了半天后,最终承受不住,张嘴尖叫起来。
“嘭”的一声闷响,农夫化作无数半透明碎块,洒落了一地。
“女妖哀嚎?”
埃拉咬牙站在原地,黑色声量一波一波从她身上掠过,让她身躯止不住发抖,但她却始终没有开口尖叫。
“玛丽·肖,你这招对我没用,别忘了,我现在这具身体其实就是你自己。”
埃拉咬牙慢慢向杰米走去。
“多亏杰罗德解除了他留在杰米体内的限制,而又多亏你将他轰走。现在这具完美身体将要属于我了。放心,玛丽·肖,你的身体我也会好好留着,毕竟你这模样的确不错,哇哈哈哈……”
埃拉的笑声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画面。
谢伦扛着铁锨,正满不在乎的走过来。
“你……怎么可能?”埃拉瞪大了眼睛,“只是区区凡人,怎么可能抵挡住女妖哀嚎的尖叫?”
“什么女妖哀嚎,不就是噪音么?”谢伦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除了让我的头疼更严重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其他不良反应。”
说着,谢伦一铁锨将埃拉拍翻在地,接着操起铁锨,冲着她的嘴巴狠狠插了下去。
“不,这不公平……不公平……”
在埃拉惊恐的眼神中,谢伦就跟撬核桃似地,直接砸碎她的牙齿,撬开她的嘴巴,然后伸手攥住里面的舌头,一把就给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