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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拜访(1 / 1)

哈萨德的家在王冠区,与玫瑰魔法工坊所在的伊顿区相距很远,坐马车要三个小时才能到达。

那是一栋被蓝灰色围墙紧紧包裹的三层建筑,透过铁门的缝隙,能看到修剪整齐的前花园。

亚伦到的时候,哈萨德的儿子伯纳德正在花园中喝茶。他似乎没有进屋的意思,让管家带着亚伦来到了花园一侧的凉亭中。

“下午好,您是伯纳德先生吗,我是亚伦,休大师应该向您说过我的来意。”

“我是伯纳德,请坐。这种好天气,就应该在花园中享受下午茶时光才对。”伯纳德看上去四十岁左右,他的着装和外表打理得一丝不苟,身上却透着一股慵懒散漫的气息,像是在享受长假的学生。

亚伦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一滴雨点被风吹进了凉亭,落在了他的脸上。“您似乎不喜欢这间屋子。”

伯纳德的表情有些复杂,“如果让你用一个词来形容这里,你会怎么选择?”

“整齐?”亚伦甚至不用思考,就回答出了这个问题。布置这里的哈萨德似乎是重度强迫症患者,从围墙到花园布置,再到观赏植物,所有东西都突出了对称。为了维持这种病态的对称,眼睛能看到的区域内,都能找到人为修饰的痕迹。

伯纳德叹了口气,“如果让我说,我会选择压抑。我虽然从小在这里长大,但哪怕父亲现在离开了,这里依旧让我喘不过气来。”

一位女佣端着茶走进凉亭,亚伦从她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像是蒙了一层皮的机器人。女佣很安静,熟练地为两人倒好茶,鞠了一躬,然后离开了凉亭。女仆倒茶的姿势,鞠躬的弧度,每一步的间距都精准到近乎完美,简直可以当做女仆礼仪教科书。

也许是受女佣的影响,在这过程中,包括伯纳德和亚伦在内没人发出任何声音,如同在演一场默剧。直到女仆离开,伯纳德才长出一口气,“如你所见,这里的氛围就是这么压抑,只有在室外能让我感觉好些。”

亚伦能够理解他的感受,进入这里不超过五分钟,他就能察觉到哈萨德是一位控制欲很强,又十分追求细节的人。这样的人在研究上很容易做出成绩,但在生活中,他周围的人应该会很辛苦。

他喝了口茶,抛出了这次拜访的目的。“伯纳德先生,您知道哈萨德大师有一本奇怪的笔记吗?那本笔记的封面上有奇怪的标志,后半本画满了意义不明的涂鸦。”

伯纳德点了点头,“我有印象。从我五年前我离开鲁特,回到克勒瑞开始,我就见他一直带着那本笔记。每当他有关于魔法的灵感时,都会快速地记在上面。”

“那您知道那本笔记本,是他什么时候得到的吗?”亚伦追问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二十岁时就去了鲁特,那时家里还没有那东西,至少他还没天天带在身边。”

“您第一次看到它是什么时候,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知道它出现的大概时间和地点。”

伯纳德叹了口气,有些自嘲地说道:“在鲁特地十多年中,我只在结婚后带着妻子回来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了。我想你应该能感觉到,我们父子间的关系并不算和睦,甚至可以说我去鲁特就是为了逃避他。我如果不是逃的够久,够远,恐怕也会抑郁而死。”

“说实话,听到父亲死的第一瞬间,我先是感觉到解脱,然后才来得及伤心。”大概因为亚伦并不是熟人,让博纳特能够敞开心扉地说一些憋在心里的事。

“抱歉,让您想起了伤心事。”亚伦从休那里了解到,哈萨德的夫人九年前就过世了,死因似乎是自杀。

伯纳德喝了口茶,以轻松的口吻道:“没关系,都已经过去了。该抱歉的是我才对,没能给你更多的线索。既然你怀疑那东西和我父亲的死有关,那你要不要去书房看看?”

“可以吗?那再好不过了。”

伯纳德带着亚伦进入屋内,屋子里的管家和女佣们都在忙着自己的事,安静而专注。只有在伯纳德和亚伦上楼时,他们的眼神才会偷偷瞟向亚伦这个外来者。

书房位于建筑第三层的中间部分,占据了第三层的三分之一。书房的布置很怪,并没有设置在面朝阳光的南面,而是选择在背光的北面。

伯纳德打开书房的大门,拉开两扇拉紧的厚重窗帘,让屋里亮了一些。

“书房是这间房子的禁地,父亲还活着的时候,你是绝对进不来的。别说是你,就连我,还有打扫的女佣,如果没有他的允许都不准私自进来。”

亚伦观察着周围,他的左眼并没能发现有真理符文的痕迹。“伯纳德先生,您越这么说,我越觉得这里藏了些什么。”

书房的窗户前摆着一张实木书桌,桌边放着被白布蒙起来的画架。伯纳德将白布掀开,露出一幅油画。

上面画着一个举着火把的男人,正走在一片黑暗之中。借助火光,能看清黑暗中隐藏的阴影,那似乎是一面城墙,又想是一座高山。

“如果父亲的死真有隐情,我希望你能给我个答案。但讽刺的是,我又害怕答案与这件屋子有关,因为再过几个月我就准备将它卖出去,你的发现,可能会给我带来一笔巨大的损失。”

“听您的口吻,比起魔法师更像是位商人。”亚伦毫无自觉地调侃起伯纳德。

“我二十岁离开家时,父亲连一个铜币都没留给我。如果不想着赚钱,我就只能饿死在外面。”也许是想到即将要摆脱这里,让伯纳德的心情很轻松。

亚伦注意到墙边堆积着许多金属桶,它们密闭完好,似乎没有被拆开。

“这些是?”

伯纳德解释道:“这些是颜料。父亲七八年前迷上了绘画,不仅请了克勒瑞最出名的画师教他,练习的也格外认真。父亲去世前的三个月,基本上都在书房中度过,每天画废了的画纸能堆满走廊,女佣们一天要清理好几次。”

哈萨德对于绘画的狂热引起了亚伦的注意,他问道:“您父亲画画时有什么异常吗?”

“他只是将自己关在书房内,不让其他人接近。但他一向如此,哪怕是读书时,也不许有人打扰他。在这个家里,没人敢忤逆他。”

亚伦在心底对洛娅道:“洛娅小姐,你看出哪有异常了吗?”

洛娅摇了摇头,“这里有些不协调,但我暂时感觉不出到底是哪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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