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在管理上确实有一套,自打排练交给她后,队员排练的时间安排更加有效,相互之间的配合效果明显,半个月来成绩斐然。
乐器砌末在她的手下变戏法一样全冒出来,而慕容朵不过提供一些图纸,加上些许建议。
武场有板、鼓、锣、铙、钹来开场。
文场有胡、月琴、三弦来奏乐。
刀枪棍棒,文房四宝,军帐旗令,生活用具等统称砌末,一应俱全,有模有样。
甲一号雅间,偌大雅间只有司马道子一个人,不似别处都是拖家带口的。
谢安是和子侄一起,希望借机看下晚辈的成长。
王沐之带着同辈给弟弟捧场,叫上几个香楼姑娘作陪。
桓玄扮作乖宝宝陪着叔叔桓冲认真看戏,即便看戏也不浪费时间,盘算桓坊的经营。
司马道子看着手中的《梨园表》,这是慕容朵有了银河护卫队想法后,经过数个日夜斟酌出来给皇帝的表章。
刘裕和刘穆之在其中的功劳不算少,至少公文的古言制式,慕容朵几乎一窍不通,全是刘穆之的功劳。
在用词遣句上的拿捏,她还真少不了刘穆之这个书生,在皇帝兄弟心思上的揣摩,刘裕更是详细的一步一步列出计划来。
所以此时落在司马道子手里的奏表,是三人心血的凝聚。
“酒精非止是酒,亦是救命药……建大学,立护理,成女子师,救死扶伤,建盖世之功,薄谢家之权。”
慕容朵与两刘初步一探讨,要想司马家开护理学院,必须能想到皇帝的心里去。
显国皇权从来不在皇家手里,一代不如一代,当今皇帝雄才大略,执政以来无时刻不是做着收权的努力。
奈何符秦势大,淝水南征,结果就是谢家空前做大,眼看着朝堂是一片祥和,但是皇帝只会更加坐立不安。
谢安想北伐,他更不安,所以功高不赏,而结果就是朝议汹汹。
皇兄他敢赏吗?司马道子不敢想,当年桓温的事情给皇家的教训太深刻了。
司马道子是酒囊饭袋,但真的自认不是蠢才,这篇《梨园表》他看的懂,所以当时爽快的应承下来。
何况还有女儿娇的酒方,女人比起女儿娇真不算什么,何况香楼的女人自己惹不得。
如此一想,看戏反而其次,只等明日朝堂,将奏表交给御史台就是。
司马道子悠然自得,听着戏文,将巴掌轻拍在腿上,脑中构建起他日权柄滔天的蓝图。
第一场是慕容朵演青衣的《宇宙锋》,是前世梅兰芳的代表作,也是慕容朵最喜欢和最拿手的戏。
匡家被赵高诬陷从而被秦二世满门抄斩,匡扶逃亡,其妻赵艳容回赵家独居。
秦二世胡亥见艳容貌美,欲立为嫔妃,艳容既恨父亲诬陷匡家,又恨二世荒淫无道,断然拒绝,在使女哑奴的帮助下,赵艳容假装疯癫,以抗强暴。
前世明清有不少女权作品,慕容朵最爱这出《宇宙锋》,当然不是爱里面的情情爱爱。
是真的喜欢宇宙锋这把剑,当时得到两把长气剑,她就想取宇宙锋这个名字,她也很羡慕云容姐姐的剑名云雀锋。
没想到欧阳之那个老混球直接将长气剑名刻在剑身上,还说什么他从来没有为剑改名字的习惯。
虽然慕容朵也很喜欢长气这两个名字,总觉得比起宇宙锋还差了点,此时舞台上的宇宙锋就是长气剑的其中一柄。
第二场是《霸王别姬》,王挥之演霸王项羽,慕容冲反串青衣虞姬,反串戏是慕容朵刻意加的戏。
京剧的有名旦角大多是男子反串的,所以她希望慕容冲能窜出味来,也能不违背自己的初心,她不希望这个弟弟再涉庙堂。
第三场的《西施》由胭脂演花旦西施,王挥之演老生吴王夫差。
第四场的《洛神》,慕容冲演小生曹植,云容演青衣洛神。
最后一场《天女散花》,是慕容朵答应老和尚的戏,由她亲自担任青衣天女。
第一场和第五场之间,慕容朵大多逛着独楼,听着各路人马的议论,议论中有褒有贬,大概七三开。
慕容朵很满意了,现在是用户培养期,这个成就很了不起。
主要的意见在雅座和雅间,前者是建康城大多数的中产,后者是世族的意见领袖。
也是因为出演,雅座邀请的都是世族的代表,士子的风范。
雅座的大多是建康的商人富豪,有部分是茶楼酒楼的说书人,是京剧的活广告。
富人最喜攀比,士子中风靡的京剧,将是这些人装裱脸面的必需品,是香楼将来的主要客群。
慕容朵不知道,此时这帮最原始的新闻记者,那些酒楼茶楼说书人,心中已经打好多少腹稿。
什么史上最好看的戏,什么天下貌有十斗,香楼独占八斗,什么雌雄莫辨之猜猜慕容冲是男是女。
如果慕容朵真是一尊救苦救难的女菩萨,能一眼看穿观众的心思,那么她就会发现雅间的男人们纷纷对着菩萨发下大宏愿,娶妻当得慕容朵。
女儿娇卖的太火导致脱销,香楼的小作坊模式这时候露出弊端,女儿娇的产量比一口烧要少上不少。
看着满场借酒助兴的士子商贾小民,桓玄心中那个高兴啊。
他找到胭脂,花个一百两银子做了个最原始的商业广告,慕容朵当然要收代言费了,又从桓玄囊中为云容扒到一百两银子。
“一样的工艺,一样的口味,桓坊有售一口烧烈酒。”
云容用上绕梁气将这句原始广告语送到每个人耳中,多数已经适应烧酒的建康人,已经迫不及待往桓坊冲去。
京剧演出一演就是三日,三日中,建康的舆论越酝酿越热闹,京剧也是越品越有味。
不少熟面孔都是重复购票观看,香楼只能不断加戏,从早演到晚。
《梨园表》给到司马道子手里也有三天,建康城毫无动静,慕容朵只能逮着司马道子,将后者烦的不行。
“姑奶奶,皇兄日理万机,成立护理学院又是千古未有的大事,不由得皇兄不谨慎对待,没那么快的。”
司马道子只能告饶,可是京剧又太好看了,他舍不得远远躲开姑奶奶,只能一边忍着骚扰一边看戏。
司马道子也是没办法,皇兄不敢交付庭议,他又不敢拿刀子逼着,他比慕容朵还要心急。
护理学院的事情早一天落地,他就早一天拿到酒方,这香楼和桓坊太他妈不是人了。
跟勾搭好的一样,女儿娇和一口烧都卖一个价,都变态的贵,东城府是家大业大,他也心疼兜里一天扁过一天。
直到第四天,司马道子得到明日庭议的消息,急忙赶到香楼将消息告知慕容朵。
慕容朵这才又笑靥如花,想到庭议只是事情的开始,又有些难过,等朝中吵了个遍,不知道黄花菜凉了没有。
建康宫的东极殿,是南显国君臣的议事殿,除非是国礼大事才会开殿议事,平时的日常议事都在偏殿进行。
今天的百官群臣心中都有一个疑问,是什么大事让陛下重开东极殿,除了当今陛下登极那年,这些年东极殿还是第一次开门。
放眼打量过去,功臣胥老都在,就连病重的桓冲今日也列席朝堂。
众人虽然知道桓冲来京是为了求医续命,今天这番气色,看来是吊命成功了啊。
边镇大将入朝,别有深意,马上又是天赐的北伐良机,再是不通官场也知道其中大有玄机,大事要发生啊。
朝臣参礼完毕,又每天老生重谈得那一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御史王国宝有事参奏:“臣听闻南郊有奇女子,以酒精入药,可于战场上救治伤患,但凡知兵的人都知道,军队打仗,因伤感染而死的伤兵往往数倍甚至数十倍于战死的人。”
“慕容朵上书《梨园表》,为何留于禁中,不见有司讨论,也未见付于庭议?”
东极殿正东方向坐的最高的那个那人,是南显国最有权利的男人,司马曜此时端坐于皇位上。
黑肤髯须,着紫黑龙袍,浓媚凤眼高鼻,头戴十二旒帝冕冠,只是坐在那里便让人感觉到一股威压,是皇权赋予一个男人常年养成的积威。
皇帝不用解释什么,只是眼中含笑,谁都知道王国宝是司马道子的人,司马道子又是皇帝的弟弟,那么王国宝想说的话谁知道不是皇帝想说的?
国舅王恭率先出列道:“风尘女子何敢言政,请陛下着令有司,将其交付廷尉查办。”
皇帝差点顾不着皇帝威严,心中苦闷,就不能让老子好好装个逼嘛。
王恭你这个猪队友,还是朕的大舅子吗?不会看脸色就闭嘴别说话,你跳出来又是弄哪出?
皇帝让黄门郎将《梨园表》送到谢安手上,《梨园表》慕容朵准备了一式两份,给谢安的那份自然不会蠢到有分谢家权的丝毫意思。
“丞相怎么看?朕觉得《梨园表》说的甚是有理,满朝中没有比爱卿知军的,你来说说。”
谢安当堂读起《梨园表》,半刻钟后将奏表重新递给黄门郎,“臣亦觉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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