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鬟畏畏缩缩从假山后挪出来,一个皮肤白哲,一个高高的鼻梁。..两人来到陈氏面前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两人陈氏都不认识,她们腰系粉红色腰带,应该是二等丫鬟了。
陈氏望向明月。
明月道:“素心、慧中,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夫人,明月姐姐,我们在这里没干别的。”那个叫慧中的吓得不轻,趴在地上,身体抖个不停。
陈氏道:“谁扑在郎君怀里?说!”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声音陡然拔高,身边跟的人吓得腿都软了。
素心和慧中不停磕头,道:“奴婢胡说,做不得真,求夫人饶命。”
陈氏怒,喝道:“唤桂花来,好生拷问。”
江嬷嬷很快着人把这两个丫鬟押到耳房去。一丈红什么的还没用,慧中就招了。
慧中是叶邵院里的丫鬟,过了年已经十六岁啦。她老娘的意思,是希望她能被叶邵收房。叶邵对她也有那个意思。不过顶头还有个叶启,风头正劲,给陈氏挣了好大的光彩,又是嫡出。他既没纳妾,又没有通房丫头,叶邵倒不好做得过明显。
最近不知从哪儿开始传来的流言,把叶启与小闲说得很是不堪。说的人绘声绘色,听的人羡慕者有之,妒忌者有之,不一而足。
慧中又羡慕又开心,如果四郎君也如此深情对她,就好了。再说,若是叶启有了通房丫鬟,叶邵自然也可以趁机向陈氏提出要把她收房的事。叶邵只比叶启小一岁呢。
可是这些话,只是丫鬟们暗地里乱传,也没个准信。刚才她去叶馨院里送东西,遇到闲着没事东游西逛的素心。许多人都知道,卢国公府没有素心不知道的事。
果然,素心说得有鼻有眼,还信誓旦旦说是她亲眼所见。慧中却没有去想,素心又不是叶启的丫鬟,怎么可能一起去看摊戏,所谓的亲眼所见,完全是一派胡言。她关心的是,自己与四郎君是情投意合,而可怜的小闲,只能不要脸到用身体去勾引郎君的地步。
汪嬷嬷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喝令仆妇们把素心拖出去先打十棍再说。
素心大惊,哭喊道:“嬷嬷饶命,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这不是为了让慧中相信么,所以才说我亲眼见。嬷嬷,我跟小闲是好姐妹,有没有这回事,你让我去问问小闲就清楚了。”
汪嬷嬷啐了她一脸,还是让仆妇把她拖下去,打了十棍,直打得她鬼哭狼嚎,凄惨无比,真是闻者无不伤心,见者无不落泪。
陈氏得报,更生气了,道:“这些乱嚼舌根的人可恶,再打二十棍,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胡说八道了。”
幸好慧中脑没坏,和叶邵私通的话到底没说,所以发落较轻,挨了十棍。
陈氏又把叶邵唤来,好一通训。
至此,叶邵也不敢提要把慧中收房的话了,佯装乖巧地讨好嫡母,好话说了一萝筐,又给陈氏捶腿,又是讲笑话儿,使尽浑身解数,才把这事圆过去。
素心被打得奄奄一息,还不忘让人把小闲找来。
小闲见她像一个血人似的,着实吓了一跳,道:“大过年的,你犯了哪条惹恼夫人,把你打成这样?”
这十棍的威力,可比当初小闲穿过来时恐怖多了。
素心眼前阵阵发黑,气若游丝道:“你要不救我,我就活不了啦。”
小闲瞬间明白,敢情她以为原来的小闲挨了十棍,还撑了下来呢。
“我帮你想办法,看能不能弄点好金疮药,你一定要撑住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闲真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忙去找顺发,让他帮着弄点金疮药。
陈氏生完了气,猛然想起素心来,道:“我怎么瞧着那个鼻梁高高的眼熟呢?”
明月苦笑,到底避不过去。都在同一个院,素心又是个呆不住的主,这一天到晚到处晃荡。有时候陈氏瞧见也是有的,只不过她一向不怎么把那些低等丫鬟当人罢了。
“什么!我这里的丫鬟?”陈氏怒了,道:“叫人牙来,发卖出去。”
“夫人,她能不能捱过今晚还两说呢,十棍,谁挨得起呢。”明月心下不忍,帮着求情道。素心只不过嘴巴没把门,喜欢到处八卦,人还是不坏的。
实打实的十棍,十几岁的女孩怎么捱得了呢。这些年,受了十棍活下来的,只有小闲一人,可也因此性情大变。
陈氏想想也是,便道:“桂花呢,让她看着些儿。人要是死了,悄悄扔了就是,别声张,大过年的,晦气。”
明月应了,派人去传话。
明芳进来禀道:“郎君与周十四郎君来了。”
周川过府拜年,两家是通家之好,自然要到后宅拜见陈氏。
叶启与周川连袂进来,陈氏越看叶启,越是笑得合不拢嘴,道:“十四来了,快坐。”
周川规规矩矩地行了礼,才在下坐下。
“十四啊,听你母亲亲说,过了年,你要去羽林军了?”陈氏笑眯眯道。
看吧,两人一起玩耍到大,郎由皇帝亲点成了千牛备身,而周十四却只能通过家里父兄多方奔走,才能成为羽林军的校尉。陈氏骄傲啊。
周川道:“是,十六便去报告。到时候还须仰仗郎多多照拂。”
陈氏便呵呵地笑,道:“这个自然,郎,若有机会,可要在陛下跟前为十四美言几句。”
这是一个母亲骄傲的时刻,她的郎,就是与众不同嘛。
叶启道:“是。”
又向周川丢了个眼色,周川眨了眨眼,又说两句闲话,便告辞了。
陈氏心情好,笑眯眯道:“你们有你们的事,我就不留你们了。”又叮嘱叶启:“留十四吃了饭再走。”
两人一出上房,便勾肩搭背的,往叶启院里来。
“说吧,你有什么事求我。”一进起居室,周川便大刺刺在主位坐了,一反刚才在陈氏面前的乖巧谦卑。
叶启笑喊小闲:“快把那套琉璃茶具取来,我要煎茶待客呢。”
周川笑着作势虚踹叶启一脚,道:“休要惺惺作态。”
小闲打开层锁,从精美的檀木箱里取出整套玻璃碗,那表情,可真是精彩。要搁现代,外层这个雕工精美的檀木小箱,不知能买多少套这样的玻璃碗呢。
自从小闲在叶启身边侍候,还没见叶启煎过茶,这时不由也好奇在旁边围观。
“先说明啊,若是点茶不好,可不作数。”周川笑嘻嘻道。难得叶启有事相求,不好好为难一下,怎么对得起自己呢。
叶启往小泥炉上添水,道:“放心,保你满意。”
接下来,小闲像欣赏一副工笔画一样欣赏到叶启在茶面上的画,在周川那碗茶,他画了一座亭台楼阁,在自己那碗茶的茶面上,他画了一个月下仕女。
周川瞄了一眼,怪叫起来:“我怎么觉得这个美人像小闲呀。”
可不是像小闲,只是换了一副衣裳,手拿团扇而已。
小闲凑过去看了,狐疑地睇叶启,道:“这是……”
感觉像是她的画像。
叶启脸红红的,眼睛亮亮的,笑了笑,把茶端到面前,也不顾烫,一口吃下。
周川看得目瞪口呆,道:“这是怎么说?”
叶启拭拭嘴角,对小闲道:“你忙你的去。”
这是让她退下?小闲应了,到廊下候着。
剪秋悄声问:“我恍惚听得,大过年的,汪嬷嬷还杖了丫鬟?犯什么事,要这时候处置,等不及待年后?”
一般为体现主家的宽厚仁慈,过年到元宵节这段时间,下人犯了错,会关起来,一般关在柴房,待元宵节后再处理。
小闲摇头,道:“不知。被打的是素心,估计是她那张嘴惹的祸。”
她成了血人,那样凄惨,小闲哪有心情去问她犯的是什么事。至于慧中,小闲本就不熟,更不关心。
剪秋蹙了蹙眉,一转头,却发现书宁脸色惨白,身体微微发抖,似乎站都站不稳。
“可不要着凉了,还是回去歇一会吧。”剪秋关心地道。
小闲一摸她的手,哎哟一声,道:“怎么这么冷,快去加件衣裳。”
书宁的手,冷得刺骨,感觉不像是活人的手呢。
书宁勉强笑道:“我没事,今晚是我轮值吧?哪能去歇呢。”
书琴道:“我是明晚,跟你换吧。”
估计是着凉,喝碗姜汤,好好捂一捂,也该好起来吧。
书宁道了谢,感觉小闲看她的目光,有些奇怪,更是心虚,道:“想必今儿穿得少了,这儿风又大。”
是吗?素心到底为什么挨了十棍?小闲不知怎的,突然很想知道。
屋里,周川听完叶启的计划,张大了口无语半天,才结结巴巴道:“你说,不仅要脱了小闲的奴籍,还要我认她当义妹,让我父亲认她为义女?”
信侯的义女,身份地位可不一般,虽然不如嫡出的女儿那么高贵,但肯定比庶女强。
“你想干嘛?”周川的脸直逼到叶启跟前。
要说叶启脑袋让驴踢了,他是不信的,如果怪异的行为,肯定有他的理由。
叶启平静地道:“我原想请陛下认她为义女,封她个郡主什么的……”
吧哒一声,周川下巴掉了。
叶启接着道:“……后来一想,陛下不大好相与,还是退一步吧。”
敢情找上信侯,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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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