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锦香回禀了,但小丫鬟们的事,叶启并没有放在心上。
“夫人主意就好。”他道。
锦香接过叶启的斗蓬,抿嘴笑道:“看来我们是有福气的呢,小闲不仅粥熬得好,点心做得更好。”
摆在面前的两碟子点心不仅色泽金黄,引人流口水,香气更是直往鼻子里钻。
叶启拿起一块四四方方的饼子,咬了一口,软、糯、香、甜俱全,嚼了两下咽下,再咬一口,内里有馅,别有一番香味,却是与外面的香不同。
“这是什么?”看着垂手站在身旁的锦香,叶启指着碟子里只剩一块的点心道。
小闲已经收拾要睡了,头发打散,披在肩上,丫鬟来说三郎君唤,只好匆匆盘起头发过来。原来是问点心。
“是椰香饼,用椰蓉做的。先蒸熟后再放在油锅里煎,便成这样了。”
不知哪个倒霉蛋被发配去琼州,山长水远送当地土特产来,要不然小闲哪来的椰子可以做这个。很长时间没吃了,还真是想念啊。
叶启哦了一声,道:“在这儿可习惯?”
话一出口,觉得不妥,神色不自然道:“没什么事,你下去吧。”
小闲转身出门,隐约听得锦香笑道:“可见好吃,三郎君都辞不达意了。”
不知叶启说了什么,内里传来咯咯的笑声。
大概叶启把碟子里最后一块椰香饼赏了锦香。第二天待叶启出门后,她马上来找小闲:“快,昨天的点心,再做几块尝尝。”
小闲看汪妈妈涮锅呢,听她这么说,往窗外望了一眼,冬日日出得迟,天刚蒙蒙亮。
椰香饼刚起锅,锦香拿起一个往嘴里送。
“烫,慢点儿,凉一凉再吃。”小闲忙道,可别烫了嘴,回头哭鼻子。
锦香一边甩烫红的手,一边嘶嘶吸气把一块椰香饼吃完,两眼发亮望着锅,那里又有两块色泽金黄飘散香味儿了。
汪妈妈看得直咽口水,小闲起了两块,道:“待凉些,妈妈也尝尝。”
早就等这话呢,汪妈妈告了一声罪,顾不得在锦香面前失礼,手便抓向盘子。
这里吃得热闹,不提防门口一人道:“锦香姐姐在这儿啊,叫我好找。”
猛然被点了名,锦香手一抖,一块吃了大半的饼掉在地上。
随着话声,一人迈步进来,笑道:“什么好东西,我也尝尝。”
小丫鬟早把掉地上的饼捡出去。
锦香已定下心神,啐了来人一口:“人吓人可是要吓死人的,你就不能别装神弄鬼吗?”
听听这口气,倒像是夫人那边的人,仔细一看,可不是三郎君屋里的二等丫鬟书棋嘛。虽是个二等丫鬟,日常却在三郎君的书房侍候,书房洒扫整理,甚至为三郎君磨墨,都是她的差使。可惜不识字,哦,不,好在不识字,要不然早成了一等丫鬟,跟她分庭抗礼了。
书棋笑道:“一大早的,在厨房这腌脏地方,姐姐吃什么呢,吃得这么香。”
盘子里只有一块了,又来一人,几只手同时伸过去,一个打杂的小丫鬟手快,抢到手,顾不上别的,直往嘴里塞。
书棋看得目瞪口呆,喃喃道:“什么东西这么好吃?”
锦香净了手,拉了小闲就走,笑道:“我们吃茶去。”
三郎君出了门,这院里啊,就是她做主了。
最不爱吃这怪味怪道的茶了,小闲笑着推辞:“还要教美心做两个新菜呢。”
锦香头也不回道:“下午再教就是了,不拘这一会儿。”
这些天,美心自然在这儿当差。她笑着行礼应是,道:“妹妹快去吧。”
地龙烧得暖暖的暖阁里,锦香笑盈盈坐在上首,纤纤十指拿了茶饼,在火上炙烤。
书棋与小闲相对而坐,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把小闲每一处仔仔细细看个分明,末了,笑问:“果然才十岁?”
小闲笑着应是,目光掠过锦香手中的茶饼,以及散布在她身周的葱姜盐花椒大枣桂皮肉沫糖等作料。
锦香感觉到小闲的目光,看了过来,道:“小闲可喜欢吃茶?”
“不,”小闲坚持自己的本心,道:“我一向喝白开水。”
一直都是三等小丫鬟,哪里有资格吃茶。锦香一副了然的神态,很快收回心神,道:“我们的茶可是上等的,日常吃的,是报国寺觉丰大师送的茶。三郎君爱吃茶,做得一手好煎茶。三皇子也送了些,不过我可不敢随意拿那个。”
“她聪明用心,对三郎君忠心耿耿,三郎君的喜好就是她的喜好。只要你能得三郎君青眼,她自然对你不差。”
赵嬷嬷说的没错,叶启喜欢吃茶,锦香便喜欢吃茶,以叶启的喜好为喜好。
小闲微微一笑,书棋已满脸惊叹,道:“锦香姐姐果然与众不同,郎君的茶,我们身为婢子,怎么敢随意享用。”
随意享用主子吃食的人多了去了,只不过日常她拿不到而已。想到如果不是锦香作梗,她早就是与锦香平起平坐的一等丫鬟,书棋满满的恨意。
一等二等之间,差的可不是几个钱的月例,而是权力,以及接近三郎君的机会。哼,谁不知道锦香这贱婢的心思,她以为她能独占三郎君吗?三郎君现在还小,过几年大了,看她还怎么把持,再说,还有未来的少夫人呢,她能讨得三郎君的欢心,还能讨得少夫人的欢心不成?
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直冲鼻端,呛得小闲打了两个喷嚏,揉着鼻子不好意思道:“看来是着凉了,这茶,还是没福气享受啊。”
锦香便咯咯的笑,指着小闲道:“可惜了。”
分了三碗,这么一来,锦香理所当然吃了两碗,舒服地道:“真好吃。”
书棋睨了锦香面前的空碗,笑得很勉强。
锦香似是没有察觉,兀自对小闲道:“你的点心,配茶刚好,我早上没吃别的,光吃这个了。”
你吃的可真不少。小闲道:“这椰香饼不易克化,还须多吃些浓茶才好。”
是浓茶,可不是加了十全大补料的煎茶。
锦香连连点,就差说出你是知已的话了,道:“正是,郎君的茶,平常我也不敢乱动的,可不是刚好吃了这点心。”又故作神秘压低声音道:“这点心啊,是郎君赏我的呢。”
书棋倏然色变。
小闲恍然大悟,道:“一大早的吃这个,是三郎君准的啊?”
锦香便得意的笑得咯咯的,一转头见书棋难看的脸色,笑容僵在脸上,笑声像被人拿剪刀剪断了,语气冷淡道:“对了,你找我什么事呢。”
不是说叫你好找吗?怎么找到人,又不说事了?
室内的气氛有那么一会儿凝固了,书棋不情不愿道:“也没什么,就是三郎君用的纸还须再买些儿。”
小闲灵机一动,道:“三郎君可练字?”
“练啊。”锦香抢着道:“三郎君每天练半个时辰的字,从不间断。”
“那,能不能把他写的字给我几张?”小闲一脸天真无邪的笑,道:“纸可以做鞋样儿。”
“瞧你这没出息样。”锦香笑骂道:“不过是要郎君几张没用的纸,有什么呀。”
书棋看了锦香一眼,撇撇嘴角,道:“明儿给你吧,这个不算什么。下次有点心吃的时候,可别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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