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白菓低头一看,那小道弯弯曲曲的,一错眼便全是牲畜脚印子,这儿按个梅花那儿落个牛蹄,体型一个大过一个,看着就叫人心里犯嘀咕,这是谁家在这地界开了牧场?
心里想着不大好笑的笑话,脚下却不停。★★■中文?网 ■她也不踩那小道,而是沿着路边走,脚底下不知踩了多少花花草草,偏一点儿声都没有,倒真有那么点儿“落草无痕”的意境。
这是她学的轻身功法,季罗山上有一坐藏经阁,但并不如何要紧。里头放了些杂书,有俗世的武功,也有外头的偏门左道,山上的师兄师姐们得闲了去看,全当是个解闷的地儿。
这年头的修士,正经的心法都是口口相传,没见小说里写的那些传承都是用神识的方式留下,也没见有个纸片儿书页的。玄音宗这样的大宗门,自有一门独道的乐经,万没有印下来叫外人偷了去,丢老祖宗人的道理,所以清源真人把人领上了山,也是教给徒弟带,而不是要她自生自灭,自己看书去学。
张白菓闲着无聊的时候也去过几回藏经阁,凑巧也看了几本轻功身法,想着自家一时半会的学不会御剑,学学这个倒也不差。
习武都有个“任督”二脉之说,而修士却是连奇经八脉都要一一打通的,学点凡俗武功自然不在话下,不过几日便有模有样。有一回叫清源真人瞧见了,见是集百家之长,又用灵力替了内力,已经有点儿修真功法的影子了,回头便叫她刻录了下来,教给低阶弟子修炼。
清源真人当初还问她取个什么名字,张白菓立时便傻了眼,她天生是个取名废,还是一旁张昕薇笑盈盈的接了话:“我看师妹所创这步法轻巧灵便,不如就叫《凌波微步》吧!”
……这位还真不怕叫人看出来她是穿越的!
张白菓没好意思说这是自己所“创”的功法。清源真人也没坚持,便成了无为峰的贡献。左右自己是这峰头上的弟子,她也不觉得叫占了便宜,倒是眼气得张昕薇说了她好几声傻。但后来待她的态度却柔和了许多,开始拿她当自己人看了。
其实张白菓只是不想惹麻烦。★???.ww. ?
她天生就是个很矛盾的人,爱凑热闹,却又怕吵闹。安安生生的一个人呆着也能过,凑合在一大家子里也一样混日子。万事随心,也万事不走心。
就像这条小道,他们转了一个月都没有注意到过,可才分开没一多会,就出现了在她眼前了。
主角待遇?她有点不信。
这东西不实际,张白菓一早就知道了。外头那个张白芸有天灵根,张昕薇有个元婴爹,冉柒有系统金手指,她……有甄云嵘,而甄云嵘有上辈子的记忆。大家彼此彼此都差不多,这要论到底哪个才是主角,仔细瞅瞅,哪个都像可哪个都不是。
这很有可能是一个陷阱。
可是摆在眼前的路,走还是不走?
张白菓觉得,她真是个驴性子。
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明知道或许有危险,可骨子里的冒险因子却跳了出来,直觉叫嚣着要去。
咬咬唇,张白菓给甄云嵘了个传讯纸鹤……她记得自己走出并不远,这么点路。他肯定能找过来的。
传讯纸鹤扑腾了两下,从空中落了下来。
张白菓一怔。
只有无法感知到对方的时候,传讯纸鹤才会无法送达。
她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他出去了。
相对于外面的世界。试炼之地就像是一个域外小世界,双方相互之间是被隔开的,是无法互通有无的。所以只有他出去了,传讯纸鹤才会变得无法使用。
以甄云嵘的修为,遇到危险被强行送出去是不可能的,只能是他自己用了回城符。◆八●一?? ★
可是。为什么?
张白菓静静的看着地上的纸鹤沉默了一会,弯腰捡了起来,默默收好。
自己的路,应该自己走。
越沿着小道往里走,湿气变得越浓郁起来,步道上的蹄印也越多,甚至开始增加了先前不曾有过的人类的脚印——只不过并不很多。
想来也不可能只有她一个人现过这条道路,这试炼之地已经开放有几百年了,肯定有许多人走过……估计大部分人都和她一样,选择走在道路的外边,而不是正中央。
……那几个留下脚印的修士该有多缺心眼啊!
她一路走过,现了许多草药……大多是只有几十年药性的低阶草药,介于采与不采之间,比较鸡肋,也有好一些的,上百年的灵药,她采了两株便不怎么注意了,专心走脚下的路。
比较奇怪的是,越是往前走,她所遇见的妖兽就越少,那小道上的蹄印也变得单一稀少起来……而后面的这一段路上她竟然连一个零阶的妖兽都没有遇上!
就好像有人特意清空了这里,又或者是妖兽知道这附近很危险,所以特意避开了。
张白菓有种直觉,她似乎就要抵达目的地了。
前方是一片树林。
水汽到了这里,达到了顶峰,几乎已经形成实质,那可以看得见的树叶子上,被凝结的水珠滚出了一道道翠绿鲜嫩的痕迹。
若不是身上穿的是法衣,只怕一路行来早就沾湿了。
张白菓跨了一步,却往回收了收脚,朝侧边的一颗几人都环抱不过的大树边看了看。
“什么人?”那树足够粗能够遮住人的声音,却遮不住透出的光照下的那两个影子。
那影子动了动,却没出来。
张白菓好整以暇的干脆转了过去,笑盈盈的看着那个方向,慢条斯理的将腰上软剑抽了出来:“你们再不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有两个人,但这两个人都很弱。
一开始因这诡秘的小道,张白菓的神识都集中在了那里,会现有人,还是她眼尖。不过神识掠过去一扫,就现那只是两个炼气初期的低阶修士,根本不足为惧。
她话音方落,那大树后面走出两个期期艾艾的人影来。
大一点的女孩子看着二十多岁,面嫩的很,以她的修为来说,这很有可能就是她的真实年龄。小一点的……张白菓看了看他的喉结才确定是个少年,约莫跟她年纪差不多,十五六岁左右,有些瘦弱,亦步亦趋的跟在女孩身旁。
两人见了她,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不由松了口气,那年长的女孩子端起笑就想要靠过来,被张白菓拿剑隔开了,有些尴尬的道:“道友不必紧张,我们姐弟并无恶意。”
这世上也没人会说自己是坏人,张白菓心里警惕,为防有人使坏,偷偷给衣服上贴了金刚符——法衣本也有防护功能,金刚符更保险些——才道:“你们做什么鬼鬼祟祟的藏起来?”
“我们姐弟两修为低微,碰上厉害的修士,自然是能躲就躲的。”那女孩子表情看着倒还自然,只是眸光轻闪,显然是有所隐瞒。
张白菓将“我不信”三个大字摆在了脸上,手一伸指尖便夹了两张符篆,分明是爆炎符和雷火符,女孩顿时瞧得心头一紧。
“哎……道友你别……”她还待再要劝说,却见她指尖轻晃,符篆便有些要飞出去的错觉,不由有些慌了神,还要开口,却见那男孩子突然冲上来,将一个储物袋扔到地上,道:“我们就挖到了这些,你拿走便是,不要让我们出去!”
“阿阳!”女孩连忙将男孩扯到身后,努力想要遮住他的身形。
张白菓忍不住挑眉……她看起来很像是拦路打劫的吗?
又或者……这两姐弟莫非被打劫不止一次了?
她不过是一个极细微的动作,那姐姐还好,瞧着还算镇定,弟弟却是抖了抖,缩在姐姐身后头,像是怕极了。
他们肯定巴不得她赶紧走。
张白菓这会儿反倒不着急走了,她就这么个性子,爱凑这等无聊的闲趣,挑着眉头似笑非笑的问:“我看起来像叫花子么?”
那少年捏着姐姐的手更紧了。
姐姐偷偷拽了弟弟的袖子一把,示意他别那么紧张,眼前这女修十五六岁的模样,虽然看不出修为,但想来也不会是那种几十岁上百的老妖婆。再脸嫩的修士也维持不住十五六岁的形象,显得年轻那也是成年之后定了型的,十五六岁的年纪再坏也就是骄纵些,很不必太害怕。
便笑道:“道友误会了,我弟弟他只是胆子小,之前遇到了几位不太友好的道友,所以他……”
“他怕女人。”这是陈述句,而非疑问。张白菓自然不会错过那少年眼底的恐惧,不由兴味盎然:“为什么?心理阴影?”
女孩脸色顿时一白,笑容差点都挂不住了:“……没有的事,你误会了。”
看样子十有**了。
张白菓了然的笑笑,也没说什么,那少年是长得还不错……唔,算是男女通吃的长相,又正是雌雄莫辩的年纪,标准嫩生生的小鲜肉,的确有些怪阿姨好这一口。
不过也不用这么防着她吧?
若是甄云嵘还在,真该好好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做真绝色!
把那储物袋用剑尖一挑,送回主人的怀里,张白菓一笑道:“收回去吧,我不缺这点东西……不过你弟弟好像中毒了,不用解毒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