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皇上到了永和宫,却只有施妃在那里用膳,桌面上也放着一盘拔丝番薯,恹儿在旁伺候着,费力的夹着,只道:“这琯佳人,也忒会琢磨人了,这拔丝番薯冷了就不好夹了。”
“要我看,这道菜却很有些讲究,趁着热可以将那糖丝拔得老长,可是冷了,却都融到了一块儿,像极了人心,热时,短暂的离开都恋恋不舍,临走都要连着丝,冷时,没了那表面的花哨,却不知心早已融在了一起不分彼此,却是不自知罢了。”
此话正触动了皇上的心弦,不免有些哽咽,恹儿听到有声响,一抬头见是皇上来了,忙要见礼。
皇上摆了摆手,坐到了施琴的对面。
施琴道:“用过膳了?”
“用过了,一样的菜品。”皇上失神道。
“味道如何?”施琴笑问。
“太腻了。”皇上道,又说:“我记得姐姐也不喜这种甜腻的东西,怎的如今却吃得津津有味呢?”
“我素来也不理这后宫争斗的,还不是陛下将我搅了进来吗?”
皇上便不再言语。
施琴又道:“琯儿那般天真烂漫的人,若生于江湖定时一女中豪杰潇洒恣意,可偏入了这深宫,又是那般不循规矩来的,多少眼睛看着呢,就算她不是一个循规蹈矩之人,却也要格外小心了,皇上是想求一个知己,可在这后宫的知己却更要百倍小心才能生存呀!”
经施琴这么一说,他心中的郁结被打开了一些,只道:“若是她也能像姐姐这般善解人意就好了。”
施琴便说:“我不过是方外之人,看得通彻,若是我自己的事怕是一辈子都想不开的。”
皇上知她心事,只道:“恕我无能,怪我懦弱也罢,我就是一贪生怕死之辈,还不了你全家的性命。”
施琴忙制止道:“这话皇上不要再说了,不然恐怕我这一席安静之地也没有了,再者说就算你还了我全家性命,又能还得了一个珶瑝盛世吗?你且治理好你如今的国家也算是给百姓一个交代了。”
皇上瞬时又觉得有些压力,他一直都不太想面对这个问题,只道:“既是如此,都不要再说了。却不知琯儿去了哪里,可还生我气呢?”
“生气与否却是不知,只因陛下昨日宿在这里,又引得后宫一阵动乱,琯儿一大早就被表妃拉着去了太后那里,后又被太后留在那了,不过这拔丝番薯既然是出自琯儿之手,此时应是无事了,说不定正陪着太后娘娘笑呢。”
“哈哈哈哈……”
且说慈宁宫里面一阵欢声笑语,却是被施琴言种了。阐诗琯可不就是在陪着太后笑嘛!
这后宫之人都惧怕太后,甚觉威严高冷,可如今却如同一只小馋猫一样。那拔丝番薯因冷了些,拔不动了,可这一大一小两个吃货偏又嘴馋,阐诗琯自然不会在意那些礼法,直接就上了手了。
太后原还觉得成何体统,可后来又听阐诗琯说,这东西原本就是这么吃的,也就用手抓了起来,其吃相惹得阐诗琯爆笑不已。
太后才知自己被这丫头戏弄了,却也没生气,只叫阐诗琯陪着去洗手簌口,也不叫后姑姑伺候了。
到了无人处,太后道:“哀家警告你,今日之事断不可说出去,不然新账旧账我一会儿和你算!”
“今日何事?恕臣妾愚钝不知。”阐诗琯一本正经地说道。
太后笑说:“你啊你啊,还真是一个小机灵鬼儿!只一点,你需记得,纵是皇上有诸般不是,你且都要听着,不可武逆,我允许你有自己的个性,却不可任性!”
“臣妾知道了。”阐诗琯赶忙施礼回应,此事就此作罢。
太后无意间打了一个哈欠,阐诗琯恐她乏累,便想要辞呈,却又听她道:“像你这般好动喜热闹的人在永和宫那等清静之地住得可还习惯?”
阐诗琯知太后询问必有因,需谨慎回答才是,便道:“臣妾是喜爱热闹,可要说起住的地方当然还是清静一点好。”
“寄人篱下不觉得委屈?”太后又问。
阐诗琯便道:“虽说在施姐姐那住着,施姐姐待我是极好的,彼此间也有一个照应,哪有委屈呢!”
“她倒是忠厚和善不理世事的,只怕你这个一刻不得消停的闹到她!”太后话里有话。
阐诗琯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反笑说:“那若是等了皇上真的册封我为妃的那天,定是要自入一宫的。”
“甚好,回去不要再走回去了,一个小小的三品佳人都有车辇,你一个堂堂的一品佳人却要步行,知道的是你节俭,不知的还以为我们苛刻了你,回去时且把我那辆不常用的坐回去吧。”太后道。
“这怎么使得,太后若心疼我,另赏一个就是了。”阐诗琯赶紧拜道。
“且用着吧,既是哀家赏的,哪个都是一样的,还是你嫌弃是哀家坐过的?”太后又板起了脸来。
“怎会。”
“那就这么办了,哀家有些困了。”说着又打了一个哈欠。
阐诗琯谢过后便辞呈退了出去。
且说太后的困意却仿佛烟消云散了一般,喊来后姑姑道:“可否查清皇上是否与那施妃同床?”
“并未,施妃昨晚在客房睡的。依老奴看,太后不必为此挂心,虽说已改朝三代了,可细算却只有短短数年的光景,那施妃怕是还记着仇呢,怕是她不愿与圣上同房。”
“如此甚好,倘若真与皇上同房的话,定不能让她有子嗣。”太后阴狠地说道。
“太后娘娘放心,老奴知道该怎么做。只是那琯佳人与其住在一块儿,怕是也要受到些影响。”后姑姑皱眉道。
“无妨。她自有别人提防着呢!”太后冷笑。
后姑姑的眉头舒开,道:“是了。”
且说阐诗琯坐着太后娘娘昔日的凤辇回了永和宫,虽她这一路上十分低调,怎奈那凤辇太过招摇,被路过一些丫头看了,又是一股风吹向后宫四处。
回了永和宫,施琴见了也是吓了一跳,只道:“琯儿怎么把太后的凤辇坐了回来?”
阐诗琯无语道:“是太后非要赏赐给我的,我也知这个赏赐如同烫手山芋,只是不要不行。如今我也正在想法子呢!早知如此,我却是要去尚功局领一个才好!”
“还能想什么法子,太后既然赏赐给了你,你就要用了,若是不用或换了、弃了,便会遭太后不悦,可你若用了,定会遭他人非议。”施妃道。
“不能换不能弃,也不能不用,那么我改了可以吗?”阐诗琯忽问。
“改?如何改?”施琴不解。
阐诗琯道:“既是太后赏赐,那么这东西就是归我所有了。可毕竟放在那里闲置着,也有些破旧,这一路回来不仅颠簸,还时时传来吱吱声,问过辇夫,说是有零件坏了,如此的话,我翻修一下是无过的吧?”
“翻修自然是可以的,但总也不能贸然翻修的。”施琴道。
“我知道的。”阐诗琯嘻嘻一笑,将那凤辇好生收了。
且说阐诗琯自得了这凤辇,如获至宝,出行必备,无论去哪都乘坐着。表妃她们眼红,背地里又将阐诗琯诅咒了一番。
可怜钟粹宫里的物件又遭了殃,纷纷被摔得粉碎。离得老远都能听到表妃的气愤之声。
“她还真把自己当成未来的皇后了?太后当年的凤辇都敢坐?不怕哪天掉下来摔死?皇上说加封她一个妃位,她就无法无天了?究竟有没有把本宫放在眼里!”
且说她这边刚刚咒骂完毕,这天,那御膳房的甄南勘终于调好了酱料,请阐诗琯过去一瞧,她便屁颠屁颠地去了,但行到了一半,便摔了下来,幸得摔下来时腿先着地,没有破相,可腿却摔断了,当场就不能动了,凤辇也坏得不成样子。
这下可是又乐坏了表妃她们,都道活该。
表妃得了消息又道:“没那福气就不该贪求,这下好了吧,连老天都看不过了!”
阐诗琯自然没空不理她们如何,只顾差人去禀报太后,请求降罪,并承诺定会修好。
太后笑言,“如此小事不必禀了,既然已经赏赐给她了,自由她说的算,就是拆了也无妨。”又询问道:“琯佳人现如何了,有大碍吗?”
那人回了,“腿不能动了,已经喊太医去瞧了,还没有个诊断。”
“这么严重?”太后骇了一跳,便道:“来人,去请太医,命史臻祥明日进宫过去探望探望,他最会医这些外伤了!”
禀报之人回了,又返回阐诗琯这里。
阐诗琯早已找好了工匠,一得消息,便动手改造起来,修好了损坏的零件,又翻新了一下,将这凤辇做成黄包车模样,由一个人拉着就是了,既舒适又美观又节省了人力。
太后听闻此事也不恼,只道:“还真是难为了她了!这鬼点子都能想到。”
此后宫中又应起了“黄包车”风,却是无人再拿阐诗琯乘坐太后凤辇一事说事了。
只苦了阐诗琯,为了演这出苦肉计,摔断了腿,一个月别想下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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