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本应沉睡的采影大楼二十二层灯火通明。
汪明睿和孙笋等人激烈地在设计大厅中讨论着什么。
“这是相似的问题吗？！这是像素级的抄袭！你看这朵花的设计，看这片叶子的纹路，以及整个珠宝的走向。这他妈哪是世界上另外一个我、无比相似的灵魂啊，这他妈的是长咱们设计师脑子了吧？！”
“我知道，有话好好说，你吼什么？！”汪明睿抹了一把脸上被溅到的吐沫星子，愤怒地跟着他喊起来。
孙笋的气发完了，人也很失落。萎靡地蹲在地上：“你知道有什么用啊，关键是客户信不信，大众信不信啊。荣城这个大环境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内行，其他人谁管你什么原稿时间和灵感思路啊，谁先发就是谁的设计。我就是心疼，咱们做一个设计容易吗？还他妈有冤诉不清。”
“谁说诉不清？！”我踩着高跟鞋从前台处走进来。
纤细的鞋跟蹬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好像蜻蜓点水而过后水面上留下的涟漪。非常有影视剧中的大魔头气质。
这高跟鞋穿的，值了。
孙笋从膝盖里抬起头，扭身委屈巴巴地看向我：“宋董，我们被一个小破公司给欺负了！”
我：“……什么公司？”
“科韵设计。”汪明睿把话接过去，跟我详细说明现在的情况。
我们这季度新品本来准备在明天发表，正好赶上宏天那边的孙老道给算出来的黄道吉日。
结果今天就被人捷足先登发表了几乎一模一样的主题设计。
而且这个公司很聪明，巧妙地在违法的边缘试探。每一样设计都被抄了关键元素，然后换汤不换药的进行一定的变型修改。
“告都没法告！”汪明睿愤愤。
“为什么不能告？”
法务部的部长跳出来向我解释：“不是不能，是一般意义上来说没有必要。这种官司很难打，搜集取证的标准不一，很难认证抄袭，且需要花费巨大的时间金钱精力，打到最后最大的可能性是庭外和解，抄袭方向被抄袭方道歉。”
“还得不到多少钱，几十万顶天儿了。一般性的案件，补偿金额在三五万至十万之间。”法务部部长旁边的小眼睛补充道。
孙笋听到抄袭方向被抄袭方道歉，一双眼睛就亮了，抬起头来期待地看着我，口嫌体正道：“这么困难，可怎么打呀？”
我瞥他一眼：“那就不打了。”
“啊？那怎么行呢！”孙笋一蹦三尺高，“他们作为抄袭者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我拿眼审视他，孙笋最终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对不起宋董，我希望您打这个官司。”
我很不喜欢欲擒故纵的“聪明人”，对共事同事最大的期待就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孙笋被我一番审视，最终也认识到自己的行为不被我喜欢，立刻收敛。
不过虽然他的表达方式很造作，但体谅下属的一颗心是真的。
“那就打吧。”
“啊？”
“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也是创作者，明白创作者的心血多珍贵。自己的创意被人抄袭还要倒打一耙，其行为之无耻令人发指。当然要告，不仅要告还要昭告天下的告。”
“那咱们的这季度的主题设计还发吗？”
孙笋支持发，因为他觉得那是采影全体设计人员的心血和因为熬夜秃掉的头发，既然已经设计并做出成品来，当然要发行，钱才是衡量他们心血和价值的标准。
汪明睿不支持发设计，因为觉得那会平白给科韵设计分眼神，还有可能被科韵设计倒打一耙。
“告也不要大张旗鼓地告，告赢了再让他们道歉就行了。”
“行了，小赵去会议室准备一下，我换身衣服大家一起过去开会。”
汪明睿和孙笋等人一起点头，我直奔董事长办公室，在隔间里换了一身常备的西装。
然后给陆墨城打电话：“公司出了点事，你先回家吧，小舟舟还着等你呢。”
“你们出什么事了？”
“设计被盗了，对方抢先发出来，我得去处理这堆事儿。”
“嗯。”陆墨城应声，“有内鬼。需要帮助就打我电话。”
“没关系，我能处理得了。”
“不是你能不能处理，而是你要不要我的帮助。”陆墨城应该是坐在车里，他的声音带着一点笼统的回音，显得更神秘和有诱惑力。
“我知道了。”
会议室里人已经齐了。
要不要告？要告。
是大张旗鼓地告还是等结果出来再昭告天下？
讨论进行的很激烈，最后由我拍板：视抄袭者的发行情况而定。
然后他们拿了采影的设计做出的产品销量很不错，采影就指名道姓地将它告上法庭。神格不可让它安上，否则后续很难从根本上撼动它。
但是如今他们过于废物，拿了采影那么多精华设计都不能改出一两件畅销设计，采影就先大张旗鼓地表示自己被抄袭，给推迟这一季度的新品发布一个理由，等结果出来后再公布科韵的丑行。
“好，这事儿交给设计部去盯，孙笋跟法务刘部长、市场营销部的王总监沟通好，抓住时机，争取第一时间拿下胜利。”
“好的。”孙笋做了敬礼的手势。
在座的各位都是能熬夜的，做设计的、学法律的，还有掌握着一个公司的，凌晨三点一个个都精神抖擞地吓人。
“下面说这季度的新品设计的问题。刚刚讨论出保留没有被抄袭，或者科韵没有抓住神韵，克隆的四不像的设计成品。这一点我觉得非常可以。那空出来的部分是重新设计，还是就这样空着这季度走饥饿营销路线？”
“是这样。”营销部的王总监发言，“我觉得咱们既然要搞就搞个大一点的，轰轰烈烈的空它一季度，这样甭管这场官司要拖多久，咱们话题度就有了。等这场官司赢了，以后国内提到这种难判的抄袭案例，第一个想到是就是咱采影。”
他挑起大拇指，努力地向我传递真诚的眼神。
我看了大家那一眼：“那举手表决吧？”
全员赞同。
“好，这季度新品全都不发布。我们做一件收藏纪念款吧。”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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