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话很不好听,顾明安的脸色果然变了。
他的声音有些难堪地干涩:“不管怎么说,我跟苏灿也有过多年的感情,过去的事你可以认为是我对不起她,但是我不会害她。”
“我太太的个性强烈,爱恨都很鲜明。如果苏灿坚持复出,我不能保证自己能够护住她。”
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也懦弱的真实。
我饶有兴致的打量他。
顾明安被这目光刺着很不舒服,脸上一直挂着的平和笑容也淡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说的不对吗?”
“对极了。”我赞道,“不说大话不揽事,做不到的事情就干脆推出去不答应,不留一丝余地不给一点幻想。顾先生不愧是百年顾家的后人。”
顾明安苦笑道:“陆太太不必这样讽刺我,顾家如今是什么样儿荣城的人心里都清楚。可能在你眼里我显得懦弱,可是我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
把能做的都做了。
我笑笑反问了他一个问题:“你觉得苏安灿喜欢你吗?”
顾明安愣了一下才回答:“喜欢吧。”
是喜欢。
“那你觉得她喜欢拍戏、喜欢站在舞台上被人追捧和喜爱吗?”
顾明安沉默了好久。
他说:“我不知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不怎么提这些。”
我冷笑:“所以你觉得拍戏对她来说不过是个消遣,她的资源有一多半都是你给的,你可以给也可以不给。在面对苏安灿的期待和顾家的压力的时候,没有问过她就干脆地请她出局退场了是吗?”
“楼听澜陷害给她的丑闻你不在意,因为‘你觉得’反正苏安灿不喜欢不在意这份事业,不如就着这个机会离开。”
“这样楼听澜不会再针对她,你也落得心安?”我冷声质问。
顾明安轻轻的深呼吸,端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以压制胸口明显地起伏。
我听到自己又缓缓开口,像引诱航行的海员走向死亡的塞壬:“可是你是真的不知道苏安灿对演戏的喜欢吗?”
“你说你真的爱过她,爱一个人会不知道她的爱恨吗?”
顾明安再次沉默。
细长的手指抚上骨瓷的咖啡杯,不停地来回摩挲杯身的纹路。
我静静地等待。
过了大约一分钟,他开口推卸道:“我没说自己真的爱过她。”
我要被气笑了,以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注视他。
他低着头,并不看我。
算了。
想救人也要那人肯自救。
“我走了。”我提起手边的包告辞。
顾明安认真地看着我:“你不会劝苏灿离开的,是吗?”
“不会。”我说的很坚定。
他有些急了:“为什么不劝她走,她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你知道吗?陆太太,我知道你一
路走来经历过很多风雨,这些经历可能让你觉得人就要直面苦难。”
“可是每个人的人生面对的情况是不同的,你有魏东河保驾护航,苏灿没有。她的前半生是温室里的花朵,无法面对疾风骤雨。如果你真的把她当朋友,听我一句劝,让她离开!”
顾明安真的挺急,为了让我答应他,总是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此刻口水都要喷到我脸上了。
就当为了苏安灿。
我又坐下来,将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讲给他听。
“顾先生。人这一生有两件事最珍贵,一是真正爱过一个人,而是真正爱过一件事。不是泛泛肤浅的喜欢,是这一生披荆斩棘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的乐在其中的爱。”
“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样的,但就我跟苏安灿来说,我们都认为这辈子如果真正爱着,那么除非有一天我自己要放弃,别的任何困哪都不能使我退缩。”
顾明安仿佛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冲击,坐在我对面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喃喃道:“永不放弃吗?”
“是。我们只有这一生,该勇敢还是要勇敢,要多争取。”
说完这话,我自己也愣了一下。
自己近日对陆墨城的纠结,是否过于不勇敢了?
这样一想,咖啡厅的沙发立刻便令人坐立不安起来。
我起身向顾明安告辞:“你的话我会转告苏安灿,但我尊重她的任何决定,不会多劝,并且我也可以告诉你,她不会被威胁到的。她爱演戏这件事。”
“顾先生再见。”
顾明安沉浸在自己是思绪里,没有回应。
我驱车来到医院楼下,心里莫名其妙地涌出一股去看一看魏以沫的冲动。
横亘在我和陆墨城之间的事,除了之间那些日子里的互相折磨和猜忌,还有一个致命的问题——如果真正的魏以沫醒来了,怎么办?
她是那么无辜和单纯,经历了这些本不应由她承担的一切。
陆墨城和真正的魏以沫的来往,是真正的燃情岁月,是少男少女之间最纯粹的欢喜。
冬天快要来了,医院又给魏以沫换了向阳的房间。我从护士站问道具体房间号,推门进去,魏东河正站在病床前看着她。
“又见面了。”
我看着躺在床上的魏以沫,点头:“她还好吗?”
魏东河从心酸父亲的角色中抽身,看着我的时候又恢复了精干老练的样子,微笑着摇头道:“还是那个样儿,医生说她这辈子可能都要躺在这里了。”
说着,话锋一转:“没想到采影还真的被你做起来了。”他叹道:“收手吧,去国外。不要跟陆墨城走得那么近,没什么好下场的。”
我捡起桌上的苹果,捧在手里笑起来:“今天怎么改用怀柔政策了?不如你直接给我恢复身份,这样我就正式考虑你的提议。”
魏东河说:“我不是怀柔。宋如芸,我也是一位父亲。上午医生跟我说以沫的情况有些不平稳,我把东河集团开了一半的董事会放下,在这里待了一天。”
“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咱们之间就有了很多不愉快,我的很多想法你可能不同意,可我不是要害你。”魏东河说的情真意切,让我跳戏到刚刚的顾明安身上。
“用催眠术之类的腌臜办法害宋海升去杀人也是为我好吗?”
我忍住没问这句话,谋而后动。我不能意气用事。
可是魏东河下一句话让我无法淡定了。
他说:“陆墨城深不可测,你不要被他骗了。他十几岁就能扳倒陆松,从他手里接过陆家的掌舵盘,不是你凭借一个小小的星瀚可以斗得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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