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吴喆叫破自己的功法核心要点,吕岩心中大慌。
她怎么看出自己的武技关键的?
吕岩的功法,表面上是由刚柔相济转为刚猛无匹以图压制,但实际上仍是以肩肘等处为柔力施展的根基,近小臂等处以强力相压。一双拳法的精髓,正是肘部的扭转抡动。
自己的师父曾经说过,这紫铜破心拳除非九星以上实力,否则难以看破要害。
难不成这女孩儿会有那等实力?!
绝无可能!女子习武本就比男子弱势,九星以上的女武者屈指可数。她一身玄气很明显仅仅是三星而已,连九星的边缘都摸不到。
但现在想不了那么多了,自己招式的要点被人当场说出,这可是大忌讳。吕岩尚未转过来心思,便觉得双臂受力一沉。
道士已经开始有针对性地对自己肘部攻击了。对方果然是凭借这个提醒开始反击。
不过十来招,吕岩便被马砖盯着功法核心进攻,竟陷入了左支右绌的窘境。
刚才听了吴喆貌似请教实则提醒的话语,马砖心中一动,分出些心神观察对手的招式,隐约间似乎当真是拳臂不像寻常人以肩为轴,而是以肘部为核心。
吴喆的这句话,当真是为马砖提供了破敌良策。
原本正在苦苦支持的他,顾不上像吕岩那样惊愕为何会看穿破绽,而是稍一觉得有道理便针对性地攻击了出来。
被叫破了功法核心,吕岩气势一弱,便被抖擞精神的马砖反压了过去。
场上局势陡变!
在场都是练家子,都明白是女孩儿的一声提醒令场面扭转,导致吕岩被马砖压着打了。
“哎?!这女孩儿怎么多嘴!”
“哪里来的丫头。旁人动武怎可胡乱干涉!”
“观棋不语真君子,怎么能在动武时指点别人?”
武国的弟子们一阵聒噪。
天波府的侍卫们却纷纷呵斥:“本就是切磋,为何不许评论?”
“他的功法那么明显的破绽,为何不许旁人讲话?”
双方各执一词,吵个不休。
李道长虽然在旁。却没有阻止众人的对吵。因为这是关乎萧若瑶的争执,也是要帮她涨气势的。不能被对方落了口舌,若这边不吭声,反倒像是气弱一般。
两边各执一词在吵,宗主却高声叫道:“你们有什么评论,大可也说出来。看看能否影响战局?”
吴喆一听,暗自挥了下小拳头。
老头子平时看着挺讨厌,这个时候说的真给力啊!
他这一句话,就将武国那边噎得直翻白眼儿。
这话是说的轻巧啊,但想要看破一种功法的破绽,岂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就这么一犹豫间。吕岩和马砖那边的打斗已经渐渐分出了高下。
吕岩倒是想换另一种功法,但自己最擅长的就是本门的紫铜拳套搭配的拳法,而且肘部软发力这种关键早就养成了一种习惯,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破——”马砖一声轻喝,拂尘在吕岩的右肩肘部打中,令他小半个身子发麻。
见攻击得手,马砖又是趁胜追击。顿时令吕岩手忙脚乱,眼看就要局面失控。
就在吕岩即将陷于连招攻击的窘境中,吴喆的声音突然传入他耳中。
“师父,我觉得不管道士他多少虚招,此刻只需俯身前冲,硬攻下三路,许久能解连招!”
这声少女的提醒进入吕岩耳内,犹如霹雳一般划亮了他的对敌心思。
心中隐隐觉得似乎可行,他来不及多想,立刻猫腰俯身。纵身挥舞双拳一阵前冲击打。
“咦?”博通道长惊愕一声。
他看得明白,马砖在攻击手忙脚乱的吕岩之际,使出的拂尘连打招数正是第十三路凭风追影。这接连十八下追打全赖拂尘以平举的臂手为基础,将拂尘演化犹如车轮的旋转。
这种在敌人陷入本就大落下风的情况下,会犹如追命符一般连续击打。逼得对手踉跄后退不停,能将局势完全掌控。
可这路追打的最大破绽就在脚下,双手可以尽量伸长,但由于舞动拂尘如旋,脚下未免有了空虚。这就是一个破绽,最怕对手俯身强袭脚下。
没有完美的招式,什么连招都会有破解的方法。
这一连招破绽虽有,但对方在慌乱之中,如何有胆量使出卧地冲击的招式?
饶是吕岩慌乱中竟有如此大胆,或者对吴喆女孩儿的声音特别敏感,竟当真用了出来。
这一贴地冲击,马砖连招顿时崩溃,更是惊得脚下急躲,险些被击中脚踝。
“喂!小丫头你到底帮谁?!”马砖跳开几步远,暂停了打斗怒吼一声。
这话自然是冲着吴喆叫的。
“啊?啊?”吴喆左顾右看,好像根本不知道他在怒斥自己。
马砖没好气地拂尘远远一指吴喆道:“说的就是你!全场就你一个小丫头!”
“啊?真是我?”吴喆一副冤枉样子地问道:“你听到我说什么了?”
若不是有面具在,只怕所有人都会看到少女一脸委屈的模样。
马砖叉腰怒道:“你说让他俯身攻击!这可坏了我的连招追打!”
“他怎么听得到啊?”吴喆委屈地反驳:“我自己在这边嘀咕而已……”
“你那是嘀咕吗?”马砖气不打一处来:“谁都能听见啦!”
吴喆满是无奈地缓缓道:“我都嘀咕好久了,之前还嘀咕了很多话莫非你才听到?怎么现在又来吼我?”
呃……这就让马砖的话语顿时被梗住了。
刚才小丫头提醒自己的时候,自己照做不吭声,现在帮忙对方自己i就跳出来训斥,好像是有点占便宜不说话、丢了便宜就骂娘的嫌疑。
见马砖暂时无言以对,吴喆又态度非常好地赶忙道歉:“啊?我只是看着双方打斗想评论一番。你们打得太精彩了,又乒乒乓乓响个不停,一时控制不住声音,抱歉抱歉。”
“不要多嘴!”马砖瞪了她一眼。
吴喆却道:“可是,天下间高手如云,谁敢称自己就是第一。这本就是切磋,而不是生死之斗。即便赢了此场,却多了个敌人,却又何必?胜负而已,武者常历,何必看的如此之重?”
吴喆这些话一出,不少人就听出来女孩儿是话中有话了。
马砖和吕岩自然也听得明白,此刻均是心中微微一动。刚才两人打到兴起处,当真是越来越接近搏命状态。试想刚才那串连击,若是双方硬抗,很可能已经有人受伤。
而且吕岩戴了自己的紫铜拳套,众人竟然习以为常没有提出异议,这可是重兵刃,不同于之前未开锋刃的演武用兵器。
马砖脾气甚倔,将心一横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便要争出个胜负高下才是武者追求!”
他不待吴喆后话,便又跃上,与吕岩打了起来。
吕岩不得已,只能再行迎战。
宗主三人却互相笑了笑,其中博通道长捻须道:“难得你这徒儿,小小年纪竟懂得劝人。可惜我这砖小子太争强好胜了。”
“哎——你可不知道为了让她收敛,咱们老哥几个花了多大心思。”宗主叹了口气。
白长老也道:“你别看她此刻朗朗而谈,实际上心里指不定在想着真出风头啊……”
博通道长不以为意:“年轻人就是如此,懂得些许收敛便不错了。”
三人一起笑。
吴喆听得清楚,暗自撇嘴:原来这三个老东西门清儿得很,亏得我还装的低调。
却听宗主又道:“徒儿,你且用言语罢斗如何?”
吴喆转回身恭敬道:“师父,言语罢斗,这可不太有把握。或可让他们知难而退。”
宗主一挥手:“尽管试来。”
吴喆应了一声,又专心看场上相斗局势。
吕岩虽然武技重新来过,但马砖仍旧占了上风。毕竟博通流拂尘法档次甚高,超出对方武技若干层次。
吴喆突然叫道:“左外周,打颊车、肩井!”
马砖又听到少女声音吓了一跳,吕岩略一迟疑,良机一闪而过。
吴喆接着又道:“拨拂尘,外关!合谷!”
吕岩这回反映了过来,依法而使,拳套外缘击向道士拂尘的外缘。
本来使用此招的时候,马砖的拂尘正好将此处完全覆盖,本事半点破绽缝隙也没有。
但吕岩按照女孩儿的提醒攻来时,犹如配合好一般,拂尘正好一转,空门大露。
拳套附带劲风袭来,马砖只感觉右手动作一滞,继而手腕处被拳套擦过,险些拂尘脱手。
这还幸好是他见机得快,而且吕岩也心中略有犹豫,才能让他险险避开这一击之厄。
马砖心中大惊,硬生生扭转了自己下一招攻势,开始连守数招。
“她、她竟然预测出年轻道士的攻招?”场边有人惊呼。
大家立刻回想起刚才的胜负倒数。
当时就是有不少人相信,这女孩儿是可以预判对手的出招可能的。结合现在的情况,也许真的可以判断?
很多人暗自倒吸一口凉气,那可真是不得了啊。
想不到这个玄气仅有三星的女孩儿,竟然能以言语影响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