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不到开河府,不知雄城之壮也!
立足于开河府城之前,一时之间众多学子俱是感觉震撼万分,一时相对无言。
广阔高大的城墙之高达百丈,城门如天门,左右相遥望而不见边际,立足于城门之下顿感自身渺小如蝼蚁。
再次顺眼放去,内部城池更是广大不知其里,一眼看过,只见到房屋重重,无法见其尾,又有各个高楼店铺鳞次栉比,无数人流穿梭其中,一相对比,济平县难及其万一。
“如此城池若为建筑,不知耗功几许?耗财几分?”
立足城下,哪怕是以傅剑寒两世见识也不由得生出如此感慨,营建城池耗功必定不小,更不用说如此浩大一城。
以傅剑寒的估计,哪怕是在前世,以一国之力,恐怕没有数年之功也不可能建成如此雄伟城池。
这还只在城门左右而观,未曾细细看过此城内部。
就算没有步入其间,只以目眺望,也在隐隐之间,似乎便可见到,越向里间便越见幽致奢华,更有青竹成林、江水穿城而过,亭台楼阁更有无数,这文人风华,虽在边关,却不因此简乱。
然而这等匠心独运,更不知道耗费多少心力。
一念到此,傅剑寒忍不住低声自言。
“若这开河府果然为做抵御妖魔之袭而所建,那么此城又哪里是有那么容易可建成?恐怕前仆后继,其城下不知有多少白骨成堆,若要建成这般模样,更不知有多少人为建此城而身葬于此……”
傅剑寒倒也不是多愁善感之人,但见到此城之广阔,却不由得想到前世那同样雄伟壮阔一跨万里之城墙。
如此规模,非动用举国之力不可,虽然为抗拒妖魔,也是非建不可,但劳民伤财也同样不在话下,甚至稍一不慎,这就是亡国之举。
但此城一成,直到现在都是凭借此城而保境安民,让卫国之人得以安居,所得所失,却不知到底是值得还是不值得。
“公子哟!你恐怕想不到哟,据说这开河城只在三日三夜便做建成了哟!”
本来只是傅剑寒的自言自语,但旁边的依依当下就是开口笑言说道,言语当中有一股掩饰不住地崇敬。
“三日三夜?这怎么可能!”
傅剑寒饶是已经对此世有所见识,但听到这话还是不敢相信。
“据说在百年前,那正是卫国初立不久,当时国内方定,与其他诸国也是方止战休,联盟未立。正当其时有大妖号令,号召无数妖魔要趁此时机,自此地聚集而欲破卫国,分割人族疆土。若是给其得成,便可一路直破中州,到时候整个卫国千千万万的百姓全都要沦为妖魔口中所食。值此之时,他国难援,自保不足,最多一月,整个卫国就要沦陷,到时候必定生灵涂炭。”
依依轻声而言,言到此时,她娇俏的面容上也是带着一片严肃之色。
“其时,卫国国君宏武陛下即是下令,让卫国所有文士尽心尽力,将举国文道精华齐聚,共得九万枚,而后亲自领军百万前来,以卫**力战于野外,凭人力挡住妖魔三日三夜,这争取到的时间就让那卫国百位文士合作《坚城赋》,以三万枚文道精华化生此城而出,将妖魔西进我卫国的道路全都阻挡,再以三万枚文道精华让此城百邪不侵,方圆百里之内所有的妖魔实力凭空减低五成,最后再以三万枚文道精华永固此城而至今。此城成时,唯剩残军三万而入城,但百位文士凭借此城合三万士兵之力以抗拒千万妖魔而不破,最后妖魔死伤过重而无奈而退,让我卫国得以长存。至此之后,开河府城便永固卫国东疆,无数次抵御妖魔之袭而不破。”
“嘶……”
饶是以傅剑寒的心智,听到依依如此娓娓道来,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一时无言,此世与前世不同,也许未有前世机械妙用,但今世玄妙却也非前世可及。
听起来事情倒很简单,但傅剑寒可明白,当时恐怕就是血战连连,凶险异常,百万大军唯有三万人可退入城中,其中惨烈可以想见。
与此相比,甚至就连文道精华的妙用都可暂时忘却。
良久,傅剑寒才是回过神来,轻声而问道。
“文道精华聚集而成竟然有此能力?若如此,妖魔、巫蛮如何为患?”
“公子哟!哪里有那么简单哟!”
不得不说,在不是说着紧要事情的时候,依依总是显露着几分习惯,不过在说到正事的时候,她还是变得严肃了几分。
“文道精华是可以永固此城,但那百邪不侵的特效不可能一直维持。据说每年就有成百上千的文道精华用于维护在此,可饶是如此,如今这百邪不侵之效只能削减妖魔一成实力,早就无法对妖魔形成碾压,若不然,哪里还敢有妖魔前来送死哟?”
微微颔,傅剑寒没有再多问,他知道这个世间恐怕还有许多隐秘是自己所未知的,若日后有机会,自己还要好好了解,可惜现在却不是时候。
就在两人说话之间,已经随同大部队进到城中,来到了学府之内,东阁学府之内。
“各位学子,从现在开始,县试第二关便做开始。你们的要做的事情倒也简单,正如我之前对你们所言,在这一月之内得到学府当中最少三位的认可,其中最少有一位必须是举人出身。至于具体的方法就要你们自己去想了,文人读书可不能单单只读死书,这样是成不了真正的文道。”
到了这里,陈中明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直接就此宣布说道。
“开河府与我们济平县大有不同,只要你是有才华就不愁没有出头之地,而只要你们展现出自身才学,必定可闻之,所有展现不出才学的人,只能证明你们的才能力还有不足,还需要磨砺一番。”
说话之间,东阁学院的人也是到来。
虽然众多学子前来进行童生试,但东阁学府果然不愧是卫国最大的学府,千余人到来也没有引起太多的动静,只有十几位出来相迎,但这十几位全都是举人。
对此,哪怕是陈中明对此都没有什么异议,只是当下随即又再次言道。
“这十多位皆长在东阁学府任教,若你们有着空闲,又有机会,那么学问上的事情也可做请教。另外你们或有囊中不济,也可居住学府之内。好了,我与他们已经长久未见,还有诗文要谈,你们且是自去,但能得认可者,一月之后,自然榜上有名。”
童生试显然没有那么简单,十多位前来相迎之人,陈中明最后却连一个介绍都没有,甚至对方只是露了一面而已。
随着他们离开之后,只留下一堆侍从做为接待。
“就是这样?”
由不得傅剑寒不惊讶,显然的这一世的童生试与上一世除了一个名字之外大相径庭。
第一科还算正常科考之举,但这第二科就显得随意得很了,甚至可以说完全没有规矩,只看各人所行。
甚至傅剑寒有一种感觉,其实第一科的意义根本不大,只是作为一个门槛而已,真正重要的还在第二科。
饶是如此,傅剑寒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样子,这就是童生试?
难道就不怕有人作弊,让他人代为作诗文而后广而传之?
但隐隐之间,傅剑寒却觉得不会如此,文人智慧通达,不会连这点都思量不到,但饶是如此,傅剑寒依旧觉得难以置信,忍不住直接开口言道。
“豆芽,童生试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若通过的标准是为才华,那齐聚一场文会便可展示,就算不是什么文会,方法也有许多,哪怕是如同第一科一般只在考场当中也不是不可。这样放任散漫,真的是有什么意义?不说其他,就是真的作弊了,也不是不可的吧?如此一来所谓的童生试又有什么意义?”
傅剑寒已经知道依依是在那红袖招中经历过严格的训练,文才未见,但记忆却极好,知道不少的事情,不过这个丫头显然有些跳脱,所以傅剑寒干脆就拿个名号挤兑了她一下。
果然,当下依依虽然扁了扁嘴,但还是乖乖地将事情道来。
“文人修剑据说是修身修心之道,若连最基本的考验都通不过,日后如何修剑?若空要一个书呆子那么对于人族来说又有什么用?反而白白费了米粮。至于文会之类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只看各人能力而已。若是真正有才学的人自然就能凭着自己的本事脱颖而出,若只是那种死读书的书呆子自然无望于此。而且你说的作弊什么的是不可能的,最后还要有一位举人验看,凭着举人之能谁可在其眼前行作弊?而且这其中还有文道院的监督,对此根本不用多想!”
“原来如此,意思是这童生试应该可以说是分为两关,第一是让秀才认同,从而得‘见’举人,然后才展露才学通过那位举人的认可从而取得名次。”
傅剑寒略略一思考也算是明白了过来,文人是人族最为聪慧的一群人,既然定下这等规矩,断然不会说有什么疏漏之处。
而造成这一点的不同,傅剑寒也是明白了过来,前世所知习文的目的其实在于通过科考为官,为官之道在于教化、治理属文道,所以前世所知的童生试只考验文章本事而已。
可此世之文人终究是与前世不同,习文固然重要,但根本目的是让文人得掌大道,拥有实力。
文人通过科考不仅是依此为官治理一方,更要借此持三尺利刃守卫一方,所以在注重文学的同时,还要注重这人到底能不能在未来持正剑道。
而且前世为官,这书本上的东西唯有借鉴之用,但在如今,读书即修心,绝不是说科考过后就能将书本丢在一旁,反而更要用心读书才是。
毕竟文人乃人族中坚,抗衡妖魔与巫蛮的主力,绝不是只要懂得之乎者也,风花雪月就可以了的。
当然,对于这事傅剑寒也只是略作了解而已,眼前最主要的还是先行通过童生试。
按说要通过童生试,要的就应该是尽可能留在东阁学府才是,但略略一了解之后,傅剑寒就现其实这才是舍近求远之路。
因为若要留在学府当中,不用花费任何钱财,但却要遵守种种规矩不说,还要完成一定的任务。
虽然这些任务只是清扫之类的简单任务,但任务却十分繁重,若真的如此施为,除了极微少的人也许能有一分机缘得成之外,恐怕更多的还是要失望而归。
微微摇摇头,傅剑寒自然不会将希望放在这里,事实上几乎所有的人都是如此。
但在这时倒是体现出世家的优越,那些世家的人有着家世人脉关系,凭着这些关系就可联系府城内的诸位文人,当然,就算是寒门,只要人数一多,也不是不可如此一为。
不过,文会的举办也没有那么容易,这时一路行来划分的各个小圈子就是有用,不仅本身就有着底蕴,各个人联合起来,才能将文会办起几分声色,从而引人瞩目。
甚至这时已经是有不少人是在大声地讨论了起来,这不是故作得意,而是想要借此形成声势,借以大办文会。
毕竟就算只要文会就能邀请文人前来,但也有先后之别。
不过这时,傅剑寒目光一扫而过,随即不由再次微微苦笑起来。
“看来我还真的是不得人心啊,不过人同此心,若换做是我,我也会如此。”
不是所有人都被张家所笼络,但所有人都明白,若与傅剑寒同处一文会,那么恐怕就会被傅剑寒所压制。
正如那清江文会一般,五县精英汇聚一堂,可一场文会下来,真正让人记住的唯有傅剑寒一人而已,至于其他人,一点名头都传不出来。
如此,谁愿意邀请傅剑寒入文会来力压自己等人?
不是畏张家之势,而是为自己所考虑,没有人愿意成为他人的陪衬,愿意为他人做嫁衣裳。
这毕竟与人族大业无关,没有人愿意无缘无故地为他人而牺牲也属常理。
“傅兄……”
就算最与傅剑寒交好的马原这时都见了迟疑,不是马原的性子有变,而是纵然他愿应诺,但其他人也不会有所允许,就算说得出口,最后也不会有结果。
文会,终究不是靠着一两人就能支撑起来的,而是众人合力而行,当然,这本来也属于考验的一部分之一。
正因为心中已经知道这点,略略的犹豫之下,马原终究没有对傅剑寒开口,也正因为这一点愧疚,当傅剑寒的眼眸看过来之时,马原微微偏转过了头去,不敢再是直面以对。
“唉……马原性情刚直,正可为良友,不过其性情过于和善,万事以和为贵,却与我的性子大有不合。看来我与他的缘分也就如此了,日后只能为寻常友人了。而且他毕竟与我不同,他交友广阔,我总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逼迫于他。”
傅剑寒也注意到了马原所行,甚至能看明白其心中的犹豫,但也只是微微的摇摇头,一声叹息,没有做什么也不能做什么。
“我了解他,经过这么一事,就算我有心,他也不会再有意面对我为友了,以他的性子,终究难以有颜面如同以往一般面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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