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线之事,不过小小插曲。
林青歌真正记挂的,还是赵孟手中的猛火油方子。
她心里知晓,若是等到群芳苑拍卖初夜之时,无论是财力还是身份地位,自己都绝无和宁君煜争夺的能力。因此,必须提前救出赵孟的妹妹。
细思之下,林青歌心中有了决定。
她喊来茗葵和蜜月,让两人算算她手中有多少积蓄。林青歌在府中不受宠爱,除了月钱外并无人额外贴补,只因素来节俭,才总共存下不到八百两。
林青歌想了想,从妆匣中找了几件不常戴的金玉首饰,让蜜月去当成现银。
“小姐这是做什么?”蜜月不肯:“比起二小姐,小姐您的首饰衣裳本就不多,怎么能当掉呢?”
茗葵也跟着说:“小姐若是缺钱,我和蜜月凑一凑……”
“你们可凑不齐。”林青歌打断她,“我自有用处,你们照办就是了。放心,这几件都没有印记,卖出去也不打眼。”
又嘱咐蜜月,当完首饰后,将存下的积蓄一并换成银票。
到了傍晚,她打算再去群芳苑。
茗葵面有忧色,但知晓无法劝阻,也就噤声不言。只是,在林青歌离开之前,自己也换了男装,坚持要随她同去。
“你去不合适。”林青歌摇头。
高悦本就是男子,自然不会被察觉不妥。而她身形高挑,虽不及高悦,但因有前世经历,倒也蒙混的过去。
唯独茗葵,她气质温婉,扮作男装也丝毫不像,反而引人注目。
茗葵却固执抿唇,坚持道:“断没有小姐冒险,我这个做奴婢的却在府中逍遥的道理。哪怕不跟小姐进去,只在外等着也好。”
林青歌想起前世,她知晓茗葵若嫁去南国,定难善终,便设法让她逃出宫禁。
然而,茗葵不肯,说若自己逃了,林青歌身为主子必遭受皇上责难。因此,甘心情愿嫁往南国,最终身死异乡。
“你去群芳苑确实不合适。”
不忍见茗葵脸色失落,林青歌想了想又道:“不过,倒是还有另外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茗葵立刻来了精神:“小姐尽管吩咐。”
林青歌提笔写了一封书信,封好后交给她,说:“你换身衣服,找人将这封信送到陈御史府中,交给陈五小姐。记得,一定不要让人发现你的身份。”
来而不往非礼也,也该给林音雨找些事做。
安排好茗葵,林青歌同高悦再次来到了群芳苑。
这次,她没有再寻姑娘弹琴献舞,而是令人请了老鸨来,说有一笔买卖要谈。婢女本面露难色,得了一笔赏银便立刻应下。
不多时,老鸨袅袅婷婷地进了包间。
“公子寻我来,所为何事?”
林青歌也不绕弯子,直接道:“辛妈妈前几日买的女子,乃我相识之人,故前来为其赎身,还望行个方便。”
说完,从袖中取出银票递过去。
辛妈妈接过一看,一千两。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群芳苑内的红牌身价尚不到万两,除了其万里挑一的容貌外,还因培养**的花费不菲。
而近一个月内买来的姑娘,最高的也不过花了一百两。
什么功夫都不费,一转手便十倍之利,辛妈妈自然心动,攥着银票问:“公子欲赎身的姑娘,不知如何称呼?”
“姓赵。”林青歌说道。
辛妈妈回忆一番,近日卖来的姓赵的姑娘……似乎只有一个。且听负责管教的婆子说,这小丫头容貌不过中等,性格却十分倔强。
这般难管教的,卖了更是值得。
然而,她想起买人时对方的交代,不由面露难色。
“公子,实不相瞒,我这里确有一位姓赵的姑娘。不过,卖她的人格外要求,要我过几日当众拍卖……”
“既然卖进了群芳苑,如何安排自然有辛妈妈你决定。”
林青歌微微一笑,从容道:“何况赵姑娘年纪小,容貌又不算十分出众,纵然当众拍卖,未必能得这一千两银子。”
这倒是真的,否则辛妈妈也不会如此踌躇。
犹豫半晌,她一咬牙:“也罢,既是公子相识之人,我也不好为难。这便让人带来,看看是否是你要找之人。”
说着,挥手召来个下人,吩咐了几句。
不多时,林青歌先前见到的少女被带了进来。比起昨夜,她看上去更为憔悴,双眼通红,嗓子也哭哑了。
一进门,她立刻哀声哭求。
“我真的是被人打晕卖来的,求你们通知我哥哥,他会来赎我的!”
辛妈妈看向林青歌:“公子,你看这个……”
林青歌点头:“是我要找之人,麻烦辛妈妈了。”
一千两银子到手,辛妈妈殷勤极了,亲自送了林青歌出门。至于一旁哭泣的赵孟妹妹,她看都没有看一眼。
出了群芳苑,马车在外等待。
“上车吧。”林青歌温声道。
如今天色已晚,她只能先将人带回别院安置。
“公子,求你放我回家……”赵柔窈哭得可怜极了:“我是良家女子,并非自愿卖身。回家后,我哥哥会把你买我的钱还给你的。”
林青歌挑眉,故意道:“一千两,你确定你兄长会给我?”
“一、一千两?”赵柔窈脸色一白,她没想到,自己竟被卖了如此高价。
她父母早亡,家境贫寒,全靠兄长挣钱度日。便是将所有家当全部卖了,也不值百两……一时间,眼泪簌簌,绝望极了。
“罢了。”林青歌叹了口气,说:“本就是见你可怜,才有心救你出来。今天太晚了,多有不便。待明日,便让人去通知你兄长来接你。”
“可……”赵柔窈咬唇,既担心这人在哄自己,又为难家中没钱。
“我也是女子。”
林青歌索性恢复了原本嗓音,“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害你。”
清泠的声线十分悦耳,赵柔窈惊疑不定,十分诧异地望着林青歌,不解她身为女子,如何会到群芳苑这种地方。
而且,无缘无故花一千两,赎自己出来。
但无论如何,眼下总比待在群芳苑,不知何时便被送去接客要好得多。
“那,那就多谢姑娘了。”赵柔窈怕自己问多了惹得对方生厌,小声道:“姑娘的恩情,柔窈终生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