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地大宅很大,大到在雨村这么一个普通的村子里显得非常离谱,分给我们住的西厢就抵人家好几家住户,不过滑头鬼老爷爷却并不在意这些,雨村的人似乎也已经习以为常,想到在矮小的黑屋里看到的金银珠宝,难怪三条先生会说菊地老先生很有钱了,还真不是一般的有钱呢!
由于雨村总是雨天下雨不断,天空一直都是阴沉沉的非常灰暗,以至于我们根本分不清何时是白天何时是傍晚,根据时间段推算,那个正往我们这边过来的小妖送来的食物应该是晚膳,没有见到脑海中想象的沾满鲜血的脑子和器脏肚肠,木质托盘上是香喷喷的白米饭和烤鳗鱼等其他有钱人吃的玩意儿,没想到妖怪也赶潮流,只是不知道人类的食物对妖怪来说有没有饱食的效果。
用完饭后小妖怪及时出现取走了托盘上的空饭碗,看在菊地老爷爷的面子上,那些小妖怪对我们特别恭敬,因为我是菊地老爷爷的“客人”不敢怠慢我,它们整理完饭桌以后还特地安排了吹笛奏乐表示欢迎我们,我乐呵地听着它们的瞎弹乱奏,感觉看到了世界的新奇观,虽然它们都幻化成了人形,可是那奏乐弹唱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我的嘴角抽搐着挪到了窗边,此时的雨又变成了朦胧细雨,可它就是怎么也不转好,如果雨村一直都是这么下雨的话,那洗的衣服不就永远都不会干了吗?
忽然一阵悠扬的琴声从别处传来,琴声动听委婉拨动心弦,小妖怪们胡乱弹奏出来的音乐比起这个来可是差之千里啊,小妖怪们也听到了,纷纷停下了拨弄琴弦笛箫的手,我问其中一个小妖怪:“你可知道这是哪儿来的琴声?”
“回大人话,这是滑瓢大人的养女——雨女小姐在弹琴呢,雨女小姐的琴艺可好了,并非我们这些下人能比得上的。”小妖怪是个小男孩模样的男生,他嘴里和眼里都带着笑,似乎很是喜欢这位雨女小姐,“雨女小姐长得好看人又心善,待我们每个人都很好,要是小的再长大一些,一定会去向玉女小姐告白!”
这个小妖怪刚说完,边上小女孩模样的妖怪就重重地捶了他脑袋一下,不无讽刺地说道:“雨女小姐会看上你?哼笑话!”
“你干嘛打我!”
“就打你怎么的!”
接着两个小妖怪就因为吵架斗嘴打了起来,一位长得很高的女子一手拎起一个,没好气地叫他们闭嘴:“你们两个再吵我就去告诉滑瓢大人,这是雨女小姐在抚琴欢迎这几位客人呢,你们一吵都听不见了,都给我安静点!”
两个小妖怪听了乖乖地住嘴不再出声,空气里依旧悠悠扬扬地传来醉人的琴音,在西厢这边的我们全都沉醉其中,她每拨弄一下琴弦就像是雨珠落进水里发出的声音,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那样清脆动人,我感到有点意外,今天在矮小黑屋那里并没见到有漂亮的小姐,全都是长相千奇百怪的妖怪群,没见过我们还抚琴欢迎我们,首先对这位雨女的好感蹭蹭蹭地往上涨了。
琴音结束后我对这个雨女兴趣越来越大,转身对破晓他们提议道:“既然雨女小姐以美妙的琴音来欢迎我们,我们是不是应该去谢谢她呢?”
我一向喜欢美人,雨女我也有印象,她一直在找自己的恋人,会在雨天时候站在雨中,若是有男子朝她微笑让她进入自己的伞底下,那么雨女就会一直跟着他,最后男子会因为一直生活在潮湿的环境里难忍湿气而病死,发现这个男子并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后,雨女会再换另一个男人,一直这么周而复始地寻找下去,有雨女在的地方就会下雨,难不成这才是雨村一直下雨的原因?
刚才劝架的那位很高的女子恭敬地冲我行了个礼:“大人的好意小的心领了,雨女小姐生性比较内向害羞,不喜见陌生人,小的会替几位大人转达谢意。”
“啊原来是这样啊,那好吧我们不去打扰她了。”我看了看屋外,雨势渐渐变大,天空像打翻了墨水一样乌黑一片,“哎呀天都黑啦,我们就早些休息吧,明天去查查百目鬼去过的地方。”
“好的,大人们好好休息,小的们先退下了。”几个妖怪咋咋呼呼有模有样地跪拜着离开了。
夜晚入睡,我们六个人睡在我画好的防护圈里,由于是住在妖怪家里不敢睡得太熟,雨村天天下雨应该湿气很重才是,但是菊地大宅里也许是被妖怪的气挡着倒是不觉得困乏。
屋子外下着哗啦啦的大雨,安静的夜里能听到各种轻微细小的声音,我甚至能穿过雨声听到院子里植物上攀附的小昆虫爬动的声音,还有在屋外走廊拐角处那微弱的呼吸声,我猛地睁开眼,有谁在看着这间屋子,虽然呼吸声很细微但是一定有个人躲在某处,或者说,某个妖怪。
我细细的叫了一声:“谁在那?”
只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匆匆地离开了,怪自己出声坏事,连忙跑到屋外走廊,左右察看无人,但是那妖怪似乎是从右手边拐角离开的,我几步跑到右边拐角处,空空如也,人早已离开,只留下地上的一滩水渍,用手指沾了一点闻了闻,没有味道也不黏稠似乎就是雨水,手指蹭在衣服上擦干净,这么晚了是谁淋了雨到这边来“看”我们?
不会是百目鬼吧,不,这应该不大可能,这里是滑头鬼的地盘,百目鬼不会那么蠢自投罗网送上门来,也许是菊地大宅里的人,但是夜深时分到这里来,又不害我们又立马逃走了,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呢?
肩上搭上来一只手,我浑身猛地一颤,该不会是那个妖怪又回来找我了吧,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际,破晓低沉磁性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了:“你半夜不睡觉干嘛呢。”
心就在那一刹那安稳了下来,我转过身没好气地给了他一掌:“你半夜不睡觉干嘛呢,差点没吓死我,我还以为是那个妖怪回来了。”
“妖怪?”破晓揉着被我打痛的手臂,疑惑地问我,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眼里的严肃浓重了起来,“难道是那什么百目鬼?”
我摇了摇头:“应该不是,我感觉不到杀气,我睡得很浅忽然感觉到有人在微弱的呼吸着,那频率和我们几个人的完全不一样,所以起了疑心出去看看,结果它已经消失不见了,只留下这一滩水渍,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我在它身上感觉不到任何杀气,也许是我神经太敏感了吧,半夜妖怪也有没睡觉的,正好路过这里也说不定。”
破晓看了看地上的那滩水渍,用手掌推了推我的后背:“既然没有什么,那我们回屋去吧,你答应了菊地老先生要找到百目鬼,接下来几天有的好忙,首先一定要养足了精神。”
“你说的有理,可是你能不能别拉着我的手呀,喂!”我使劲想从他手里将自己的手抽出,可是他捏得太紧我完全抽不出来。
“当然不行,那是因为……”破晓回过头盯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我不希望你受伤,你答应过我的,记得吗?”
“说什么受不受伤的……现在很安全怎么会受伤……唔……”看着他无比认真的眼神,我也不好意思再说下去,将话语吞咽进喉咙,“快进屋吧……”
后半夜睡得还算安稳,也没有再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到了第二天我们穿戴整齐,撑开油纸伞跟着昨天那名很高的女妖怪去走访发现青年尸体的地方,昨天她已自我介绍过,她是高女,由于生前长得很高嫁不出去所以怨恨而死,不过她确实很高,看样子大概有三米那么高,我跟她说话得把脑袋完全仰起才行,她为了我们方便用妖法把自己缩小成了和我们差不多的身高。
“高女,你了解百目鬼吗?菊地老爷爷说死了那么多手下都没人见过她,那个百目鬼一定很厉害。”
“大人,小的只见过那些尸体,并未参与过打斗,但是小的听过一个传言,说是那百目鬼浑身上下都是眼睛,她抢走的那些男子的眼睛全都长在了她的身上,她自己有一双鬼目,原本她杀了四十八个人已经有了九十六只眼睛,加上她自己的眼睛就是九十八只眼。”
“那她岂不是再杀一个人就凑满一百只眼睛了?”我惊呼,一般按常理来说,凑满一百只眼睛后会变得更加强大,到时候一定不是她的对手。
“是这样没错,不过前阵子……嗯就是滑瓢大人拿着您的包裹的那段时间,在半路回来的途中看见了一具尸体,也许是百目鬼没有走远,您的包裹突然发出了绿色的光芒,接着远处传来一声惨叫,滑瓢大人追过去看后百目鬼已经离开,只是地上散落着几颗血肉模糊的眼珠,滑瓢大人猜想应该是您的包裹里有什么东西,打开后发现是一枚祖母绿的宝石戒指。”
“祖母绿的宝石戒指?奇怪,我不记得我有什么宝石戒指啊。”
“咦?不是您的吗?那么应该是另外几位大人的吧,总之,那枚戒指起了很大的作用,也正是因为这个绿光,滑瓢大人才会找到您希望和您一起合作除掉百目鬼,现在百目鬼应该并没有九十六只眼睛,在她继续杀人之前我们必须得找到她。”
“也就是说,菊地老爷爷在骗我?这些事他怎么没有跟我提起过。”
“额大人,也不能说是骗吧,滑瓢大人记性不是很好经常忘记事,还有个原因就是……怕说太多您不肯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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