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狗腿子们面面相觑,知道萧昇说的全是大实话。九王受伤晕迷,不管萧昇会不会倒霉,至少他们这群狗腿子自己,是倒霉定了。
假如换了另外一个人打伤九王,他们还可以一哄而上,把对方先打个半死,然后抬回去交给宁妃,以逃避罪责。但现在,打伤九王的人,却是萧昇啊!
别看这群狗腿子们,一个个口口声声的叫着废亲王废亲王,似乎很看不起萧昇。但不管萧昇再怎么废,始终也是一位皇子。身份之高贵,不是那群狗腿子们可以相比的。没有九王撑腰,这群狗腿子们谁敢上前去动萧昇一根手指?
霎时间,这群狗腿子们越想越害怕,有人双腿哆嗦,有人满头大汗,有人面色煞白,一个个心乱如麻,失魂落魄,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就在这时候,忽然,只听得一声长啸,猛然在远处爆出来,扶摇直冲天际!啸声雄浑霸道之极!一旦传入双耳,登时就让人感觉耳膜嗡嗡作响,脑子里更仿佛被狠狠砸了一锤子,剧痛之余,更加眼冒金星,天旋地转,连站都站不稳了。
霎时间,“哎哟~哎哟~”叫声不绝,那群狗腿子,还有老太监关沧海与其他人,全部坐倒在地,怎么都站不起来。只剩下萧昇一个,依旧屹立不倒,犹如鹤立鸡群。
啸声不绝,而且更迅接近。弹指呼吸,就见一条人影,快如鬼魅地从门外闯进来。三转两折,绕过那些东倒西歪的狗腿子,来到九王身边。
只在一瞥眼之间,那人早看见了九王那条骨折之后,肿得活像个胡萝卜似的小腿。他惊怒交集,立刻转身过来,厉声咆哮道:“是谁?究竟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伤害九皇子?看老子不活剥了他的皮!”
这人一怒,在场那些狗腿子们登时浑身哆嗦,冷汗浃背,明显怕得厉害。好不容易有个胆子特别大的,勉强举起手来,向萧昇一指,结结巴巴道:“国、国舅爷,不关我们的事。是废亲王,废亲王把九殿下打伤的。”
“什么?老十四?”那人愕然一怔,转身过来望向萧昇。只见他身材高瘦,穿了件华丽锦袍,鼻如鹰钩,眼窝凹陷,目光锐利摄人。乍看之下,就像一头随时择人而噬的秃鹫。
他向萧昇上下打量了几眼,忽然冷笑一声,鼻孔朝天,倨傲地说道:“老十四,怎么了?见了舅舅我,还不赶紧跪下来请安问好,更等什么?难道你那死鬼娘亲,就没教过你什么叫做孝道吗?”
眼前这名身材高瘦,外貌活像秃鹫的男子,就是九王子的亲舅舅,宁妃的亲生兄弟,龙骧卫左中郎将,定远侯百里昆罗。更兼和皇后的母家,也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所以朝廷之上,大家都依照惯例,称呼他为国舅爷。
百里昆罗本身没有儿子。所以向来对自己唯一的侄儿九王子非常好。两人之间的关系,甚至和亲生父子相比,也没有太大区别。
这位国舅爷天生气量狭窄,兼且又十分护短。他花费不少代价,求来一面平安玉符,送给九王随身佩戴。刚才那面玉符碎裂,百里昆罗立刻就知道,是九王出事了。
赶过来一看,见自己最痛爱的外甥,竟然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国舅爷更加怒冲冠。他也不问什么前因后果,当场就打定主意,非得狠狠报复回去不可。
不过,萧昇的身份毕竟不同普通人。所以百里昆罗二话不说,便搬出自己的国舅身份,用孝道这顶大帽子来压人。先狠狠折辱教训萧昇一顿,然后再替九王出气。
但萧昇却不吃这套。他不在意地笑了笑,道:“舅舅?定远侯,你搞错些什么了吧?我娘亲姓慕。假如我真有舅舅的话,那么他肯定不会是姓百里。你说对不对。”
百里昆罗本来也只是想要找个借口难,听见萧昇这样说话,他正中下怀。一双比秃鹫更加锐利的眼睛,死死盯在萧昇身上。狂笑道:“居然有胆子向长辈顶嘴,果然是长大了,有出息了。好,好,好啊!”
话声未落,突然间,百里昆罗遍体上下,所有骨骼的关节都同时活动起来,爆出一连串如同放炮仗似的噼啪炸响,原本高瘦的身材,就在这连串响声当中,不断膨胀,再膨胀。
只不过眨眼工夫,百里昆罗全身肌肉块块隆起,整个人赫然变成如铁塔般魁梧雄壮。原本还算白皙的皮肤,则镀上了一层流转不定的金属光泽。浑身举手投足,都充斥了一种爆炸性的骇人感觉。
目睹这惊人变化,四周的那群狗腿子们,一个个再也忍不住,纷纷尖声惊叹起来。
“风雷霹雳体!竟然是风雷霹雳体!原来如此,九殿下的风雷霹雳手,原来是国舅爷教的。”
“这是当年风雷武圣自创的无上神功。就是凭着它,风雷武圣才修炼成武圣的。想不到,国舅爷竟然练成了!难道我们大昊皇朝,又要再多一位武圣?”
“练成风雷霹雳体,疾如凤,狂如雷,举手投足,都有雷霆霹雳之威。当年风雷武圣凭着这门**,只身独闯西境,力破万军,终于迫使西疆众国进贡称臣,那是何等威风,何等霸气啊!”
“不过,据说这门**练到最高境界,就反璞归真,体型上也和普通人一样了。看国舅爷这模样,似乎还未练成最高境界啊。”
“即使还未练成反璞归真的最高境界,可是至少也已经达到‘三花聚顶’的宗师水准了。要收拾废亲王,还不是易如反掌?”
“何止易如反掌,根本就是用牛刀杀鸡了。废亲王不能修练,随便来个成年壮汉都能收拾得了他的。刚才九殿下也只是运气不好,不小心撞上书桌而已。现在国舅爷居然使出风雷霹雳体,废亲王惨啦!”
“何止惨?简直是惨得要命啊!国舅爷身份尊贵,又是长辈。他这么一动手,轻则打断废亲王全身骨头,重则直接要了废亲王的命也不一定。废亲王完蛋了!天上地下,绝对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他!”
四周下人的惊叹和议论,一字不落地全被百里昆罗收入耳中,更助长了他的嚣横气焰。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萧昇,傲然道:“老十四,你打断了老九的腿,那就自己把一条腿砍下来还给他,再下跪磕头,道歉认错。老九愿意原谅你的话,这件事就算了。怎样,你不要自误。还不赶紧动手?”
萧昇不怒反笑,摇头道:“定远侯,你当真好宽宏大量,几乎都把我感动得想哭了。可惜这份好意,我无福消受,还是省省吧。喜欢砍腿你就砍自己的,喜欢磕头就自己磕,随便。我绝对不会拦着。”
百里昆罗面色一变,带着几分惊讶和愤怒,脱口道:“什么?你竟然还不愿意?简直不知好歹,不可理喻。好!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这个舅舅,不给你认错改过的机会了!”
话声才落,忽然间,在场旁观的众人眼里,百里昆罗忽然一变,赫然化身为一座高耸入云,连天接地的巨大山峰。气势之强,更加浩瀚宏伟,充斥十方天地!下意识之间,众人内心深处登时产生出强烈的自惭形秽。仿佛感觉自己就是一只渺小不堪的蝼蚁,完全微不足道。
武道修行第四层境界,“三花聚顶”的宗师高手!原本虚无缥缈,不可捉摸的精神,在这个境界的武道修行者手中,变成了一种实实在在的武器。根本不用动手,单凭气势,已经能够克敌制胜,不战而屈人之兵。
“扑通~扑通~扑通~”一下下异声入耳,是四周那些旁观者。即使国舅爷并没有专门针对他们,但只是散出来的气势余波,已经让他们承受不住。一个个纷纷跪倒在地,向百里昆罗顶礼膜拜。
多年辛苦修练,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这种生杀予夺,主宰一切的满足感吗?刹那间,百里昆罗得意洋洋,忍不住放声大笑。宏亮笑声扩散至四面八方,整座房子都因此簌簌颤抖,仿佛随时也会被震坍了。笑声未停,百里昆罗猛地提起右臂,张开巨灵之手,向萧昇凌虚抓去。
双方距离足有七八步远,百里昆罗这一抓,也不是什么劈空掌擒龙功,原本应该根本影响不了萧昇才对。可是他一抓之下,萧昇全身上下的骨骼,竟然也同时出叽叽咯咯的**声。身体更突然变得无比沉重,几乎连呼吸一口气,也要把吃奶的力气都拿出来,才能勉强办得到。
这不是什么幻觉,而是千真万确,正在生的事实!能够单纯凭借意念之力,由虚返实,引导敌人的身体自行崩溃。拥有这种不可思议的精神奇功,就是宗师级高手最可怕的地方!
可是,就在这危急关头,身处压力正中心的萧昇,竟然又笑了。是惊讶的笑,是感概的笑,是讽刺的笑,更是成竹在胸的笑。
笑容未敛,只见萧昇提起双掌,当胸一拍。嘴唇微微蠕动,以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凝声念道:“霸王色——波纹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