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科仰前贤,遗泽流风遍海壖。↖頂↖点↖小↖说,
敢是弦歌分两地,至今犹复话琴川。
得到先贤盛赞的琴川,当真是如七弦琴声般的江南流水般,如画风情,当等待了三日后,高天心提出既然暂时不去洞灵源,不如拐道去琴川见识一下江南风物时,煌羽首先同意了。
她在太华秘境关得实在烦闷,虽然每一位妖族进去拜码头时都将外界的世事变迁讲予她听,但毕竟不是亲眼所见。
穹阳真人到现在还未追来,熟悉其性格的煌羽便明白了太华的意思,再加上伤势有所复原,妖气收敛到极致,茫茫人海中,难以找寻。
雪狸妖王喵喵着跟上了,楚文卿对高天心盯得死紧死紧,严防青帝作祟。
狮猁妖王则与嘴嘟得都能挂上油瓶的孟双双一起留在了化金元舟上,美其名曰看家,不过当众人没走多久,孟双双也偷偷溜出去了……
此刻是大好春日,梧桐掩着青瓦,游船穿越柳荫,满城人间烟火。
“我们来得倒是时候,今晚有花灯盛会!”
楚文卿稍一打听,脸颊立刻浮现出笑意来,任谁多日紧绷着神经,也需要休息一二。
煌羽听了,眼中同样掠过兴致勃勃之意,扬着修长的脖子,微不可查地踮了踮脚:“走吧!”
云鬓宫装,彩气霓光,众人一路赏花,梅树夹道而立,许多品种都很罕见,高天心、楚文卿只觉得赏心悦目。唯独雪狸妖王上蹿下跳。为众人一一讲解:
“这是莲湖淡粉喵。香气最好闻!”
“咦,那是六瓣红……采的花蜜很好吃喵!”
“嘻嘻,是小玉蝶,蝴蝶飞飞,扑扇扑扇……”
这些花非但好看至极,就连名字叫出来也是各具雅趣,更别提还有一头……一位很活泼的女娃,很快引得路人侧目。高天心等人则微笑着回应。
两堤花柳依水而植,很快便到了枫桥。
站在船上,下方木船摇橹的声音徐徐飘入耳畔,俯身看向那水波的涟漪将月亮的影子打碎,在眼里晃晃悠悠,当真别有滋味。
而过了桥,就是花灯会了。
岸边来放灯的,有年轻的小夫妻,扶着老迈的父母,牵着幼子。一起放下平安灯,期许合宅安康;
更有面若桃花的女孩。小心翼翼地拈着裙角,找僻静处放一盏荷花灯,粉着俏脸,双手紧握,祈愿觅得佳偶。
彼岸浮灯,组成一条流动的光带,灯水相映,衬得众人的脸上都笼上一层光晕。
“哇!好漂亮耶!”
别说诸女捂着嘴巴雀跃赞叹,就连高天心都感叹光景如画。
东方的古世界他也去过神雕侠侣与风云,但或许是战争之祸,江湖之乱,这般生动美好亦是未见。
更别提,还有另外的好玩之事:
“喂,喂,大喜事啊,你们听说了吗?首富孙家的小姐要抛绣球选亲呢!”
“嘁,还用你说,我上个月就知道了!”
“我是去年!”
“呸,那你们为什么不去?”
“孙家家丁围成一个圈,将年纪大的、家世落魄的、长相……咳咳,不雅的排除在外,否则我早去了!”
“呦,你们就是歪瓜裂枣喽!”
“你才是歪瓜裂枣,你全家都歪瓜裂枣!”
……
这种欢快的对话从一些单身青年口中响起,让高天心由衷地想介绍毛小青参与一二。
抛绣球选亲?
果然是古代的福利啊,多少美好的故事由此展开,比如唐僧的老娘抛绣球……呸,那个结局不行。
比如天竺公主玉兔精给唐僧抛绣球,若不是孙悟空放神通,唐僧差点被激动的群众打死……呃,这个似乎也不怎么美好。
高天心正胡思乱想着,煌羽发话了,语气里带着疑惑:“首富,是你们……极有财富的人吧?为什么要通过这种方法选择夫婿呢?”
“封建习俗,男尊女卑!”楚文卿闻言冷声道,“这种方法无疑不会得到幸福的,难不成命中注定的那人就在她今夜举起绣球之际,会巧之又巧地经过绣楼下?”
煌羽想了想,倒没有对幸福发表意见,反而问道:“那若是女子接了呢?”
楚文卿解释:“抛绣球会事先划分出一个范围,也不是随便谁都能进去,只允许年轻男子入内,而且不能太次!”
煌羽继续:“我若是扮成男子接了呢?”
楚文卿呆了呆:“那孙家就不认了吧!”
煌羽扬了扬袖子:“那我要打得他们不敢不认呢?”
楚文卿接不下去了。
我说陛下,您的思路能不能不要这么广?
“蜿蜒的河流终将汇入大海,动人的清歌也终究会唱到尾声,每一条河、每一首歌、每一个生灵,其实都有属于自己的结尾……”
煌羽偏头重新望向花灯的海洋,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迷离起来,许久后才转向高天心,微笑道:
“少年郎,陪我走走!”
******
与此同时,滂沱大雨中,正有一黑色劲服,身背长剑的男子于难行的山道上疾走奔逃。
雨水早已打湿他的额面,顺着脸颊流下。
一道闪电劈来,那亮光中映出的是一张苍白英挺的面容,眉心一点朱砂,轮廓冷峻,此时此刻,眉宇间却是浮现出悲色与战意。
身后人声渐近,黑衣男子似乎早知无法彻底摆脱,停下了脚步,剑入手中,静静等待。
“百里屠苏,快快束手就擒,还敢往哪里逃?!”
一声暴喝,剑光落下,三名身穿紫色道袍的天墉城弟子走了出来。
他们看起来仪态飘逸,表情却很是冷漠,甚至手握长剑的姿势,在雨点雷光的映衬下,都显得戾气森森。
反倒是黑衣男子转过身来,脸上不悲不躁,冷如冰霜。
哪怕内心深处有复杂的情绪,在战斗爆发之际,依旧立刻晋入一片平静。
“他先前已经遭到了三次堵截,受了不止一剑,眼下不过强撑!一起上,把人拿下!”
又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天墉城弟子此言方落,那黑衣男子却是先行动了。
不声不响,凌空而起!
剑如雨织,八方笼罩!
宣溢交错,无所不至!
三名天墉城弟子极力瞪大眼睛,于那团团剑芒下却是一片迷茫,瞬间炸开的锐芒中,顷刻已有两人倒下,血溅如雨。
但在如此凌厉的剑势下,百里屠苏都有所保留,并未下杀手,否则的话,那两名天墉城弟子就不是仅仅失去战斗力了。
只剩下最后的陵元,猛然后撤十数丈距离,手足发软,遍体发寒,剑尖都颤抖起来。
他是一个时辰前才被师兄召来捉拿百里屠苏的,因追踪之术十分了得,倒是很快发现此人,一路紧盯,如此才有了现在的阻截。
这……便是执剑长老的弟子?
从不与人一同练剑的百里屠苏!
是啊,这才该是执剑长老所授,我……能够从他剑下走过一招吗?
陵元脑子里胡思乱想着,脸色惊恐,气势早衰,百里屠苏扫了他一眼,飞速朝前走去,未曾出剑。
数十息未到,破空之声自身后响起,其余的天墉城弟子也已御剑赶到。
为首的一人甩了甩额前的头发,一拍陵元的肩膀,尖利的声音响了起来:“干得好,将百里屠苏拖住,陵元师弟,你立了不小的功劳啊!”
陵元浑浑噩噩,鬼使神差地问道:“陵端师兄,我们为什么要追拿百里屠苏?他是执剑长老的弟子!”
“昔日百里屠苏不过仗着自己师父紫胤真人是执剑长老,才敢恣意妄为!”
陵端脸色一沉,先是望了一眼地上两位同门师弟,命人将他们扶走疗伤,再提高了嗓门,一字一句地道:
“幸得掌教真人明察,百里屠苏受焚寂煞气所引,堕入魔道,有为祸苍生,动乱天下之势,押回昆仑山封禁!”
“可是……”陵元还要分辨,却被陵端狠狠打断,他的眼中泛出若有若无的红光,“没有可是,别说百里屠苏,就连执剑长老都被煞气所侵,入了魔道!”
“你!”陵元眼睛猛地瞪大,执剑长老是他的崇拜对象,甚至是天墉城上下所有弟子的崇拜对象。
执剑长老被煞气所侵,入了魔道?
这种话,他怎么敢说出口!
但陵端没有再给他辩驳的机会,潇洒地一甩额发,御剑追击,不多时前方就传出了激烈的打斗声……
百里屠苏,再度被拦住!
这一次,不再是之前的小打小闹。
而是由道行深厚的陵端,领着十数名精锐弟子,以众凌寡!
并且这已经不是第一场连续追击,自从天墉城出了变数,百里屠苏被逼出琴川,由陵端指挥的围堵就接连不断,丝毫没有给百里屠苏喘息的机会!
照此下去,哪怕百里屠苏御剑术再强,也无幸免之理!
除非……
天穹之上,一座由青木藤蔓构建成的浮空山脉中,青帝队长唐荆抿了口灵茶,俯视这一幕,轻轻地叹了口气道:
“百里屠苏,也别怪我们逼一逼你,气运爆种,战无不胜,或是贵人相助,逢凶化吉……”
“你是不是值得我们投资的人,接下来就见分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