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驳(1 / 1)

老太太侧卧在榻上,闭目养神。

石妈妈朝杏红看了一眼,见杏红边打着扇子边摇了摇头,知晓老太太这是还没睡,就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轻唤了声老太太,听得老太太轻轻嗯了声,石妈妈便将方才的情形尽数禀了。

老太太听了石妈妈的话,禁不住冷笑。

她抚了抚额带,伸出手去,由杏叶扶着坐起身来,接过石妈妈刚倒的茶,喝了两口,赞道:“你这差事办得不错。也就你,还能拿捏得住她。”又道:“到底是个小姑娘,心思太浅。以为会发横就能掌控住旁人了?太过无知!”

“老太太说的是。”石妈妈躬身道:“只是八姑娘不肯过来写,看样子是要在院子里写完了,明儿早晨送过来。”

“无妨。她想怎样,随她。只要结果无差便好。”

老太太思量了下,终究不太放心,“你让人盯着那院子些。那丫头如今鬼得很,别前头应承了,背地里却搞些小动作来。”

“老太太明鉴。”

石妈妈出了屋子后,唤来几个婆子,细细叮嘱了她们一番,“好生注意着那边的动静,可别只顾着嘴碎闲扯,误了正事!”

“您就放心好了。咱们必然盯得死死的。”婆子们笑着保证道。

第二日一早,老太太醒来,还没起身,就唤了人去叫石妈妈。

石妈妈正在屋里头摆弄着首饰,听到杏叶来传话,忙将东西敛在一起收拾好了。又叫来那些婆子细问了几句,这才抿了抿鬓发,朝着老太太屋子行去。

“那事儿怎么样了?”老太太由丫鬟服侍着穿着衣裳,抽空朝石妈妈瞥了一眼。

石妈妈行了个礼,欢喜道:“八姑娘可是要转过弯儿来了。昨儿她院子的灯亮了一宿,想来是怕老太太责怪,也怕在太太姑娘们面前出丑,特意赶着写了一个晚上。”

“算她还有点眼色。”老太太满意地点了点头,脸色和缓了些许,“一个姑娘家,出嫁前就好好在屋里待着,做些该做的事情,不是很好?非要惹那许多事情出来,何苦来哉?”

“既是拿捏住了姑娘,要不要想了法子让她给三老爷道个歉?”

“不用。”老太太垂眸看了一眼,选了个翡翠镯子让丫鬟给她套上,随口说道:“他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吵吵闹闹的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我年纪大了,顾不得那许多。况且,老三向着我,本就应该。我把他养大,可不是要事事为他操心的。”

石妈妈赶紧应道:“老太太说的是。”

今日天气晴朗,是个好天。

老太太心情甚佳,早膳多吃了一个肉包一碗粥。饭后石妈妈正陪着她在院子里散步,老太太忽地想起来秦楚青,问道:“青姐儿怎地还没过来请安?可别耽搁了时候。”

石妈妈知晓她担心的不是秦楚青,而是怕那经文没法准时到,便道:“八姑娘昨儿累了一晚上,歇得迟,许是得补眠一会儿方才能起身。”想了想,又压低了声音,“来得晚也好。说不定就碰上太太们来呢。”

老太太微笑着不住点头,“是了。那就不要去叫她了。晚些时候还没来的话,再叫也不迟。”

口上说着不去打扰,但老太太还是遣了人过去在秦楚青的院子外不远处守着。那儿一有个风吹草动的,就来禀报。

眼看着族长太太和凌太太她们都往这边来了,秦楚青院子那儿还没动静。老太太到底按捺不住,就让石妈妈过去瞧瞧,顺便催一催她。

石妈妈领命后出了屋子,还没到院门处,族长太太她们一行已经走了过来。

石妈妈忙低眉敛目立到一旁,静等太太们过去。谁知刚刚站定,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众人之间飘了出来。

她难掩惊愕,猛地抬头惊诧问道:“八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秦楚青正和凌嫣儿笑着说话,闻言淡淡地往这边扫了一眼,扬眉笑道:“怎么?难不成我去了哪儿,还得提前和你通禀不成?”

太太们朝石妈妈望了眼,低笑着摇了摇头,与秦楚青说了几句话,一同往里去了。

石妈妈在府里头素来有脸面,何时被人当众奚落过?登时脸色阴沉下来,黑着转回了屋子。

老太太没料到石妈妈那么快就去而复返。见状正要询问,却在见到秦楚青的一刹那愣了下。

——她竟然是和宾客一同过来的。

秦楚青和凌嫣儿又低语了几句,两人这才分散开来。

老太太随意地与太太们寒暄了两句,这便转向秦楚青,说道:“青姐儿何时出的门?我竟是不知道。”

“这宅子那么大,老太太又病了,怎可能顾得了全部?”秦楚青向老太太行了礼,说道:“刚才我去厨房看了看,发现近日来蔬菜瓜果的采买好似不太对劲,银钱有些对不上。就与父亲商量了下,换了几个人过去。左右无事,就去外头迎了伯母婶婶们过来。”

老太太负责管家,以前负责采买的,都是她的人。

此时听说自己的人被换掉,老太太顾不得身子发虚,一下子站起身来,喝问道:“先前好好的,怎么说换就换了!你们有没有问过我!”

族长太太过来扶了她坐下,笑道:“老太太莫急。阿青不是说了吗?伯爷同意了,这才换的。”

老太太气极,想要说伯爷没经了她同意怎能自作主张。环顾四周,看着本家的这些太太们,她瞬时间反应过来。

——这不是她把持了几十年的伯府,而是秦家本家。

在本家人看来,府里当家的,最终还是明远伯秦立谦!

就在老太太怒极差点压不住火气之时,桃叶拿来了一叠纸张。

她看看秦楚青,又看看老太太和满屋子的女眷,最终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将手中之物捧到老太太跟前。

分明是簪花小楷写的一叠经文,字迹工整秀丽。

老太太拿着手中纸张,向屋内众人扬声说道:“这是青姐儿晚上不睡,亲手为我抄的经文!以往在京城的时候,青姐儿就经常为我抄写经文。我最爱她这手字,也感念她这份孝心,日日都要看上几遍。”

她掩不住面上欣喜,朝秦楚青微微颔首:“写得不错。我很喜欢。”

“是么?”秦楚青淡淡道:“你开心就好。”

凌嫣儿不住地往秦楚青那边看。当见到秦楚青抬起右手抚向右耳耳垂时,她嫣然一笑,转头问老太太:“既然老太太往常在伯府日日都要看阿青抄写的经文,那么您一定对阿青的字迹极其熟悉了?”

“那是自然。”老太太和蔼地笑着答她:“青姐儿的簪花小楷最是秀气。”

凌嫣儿便指了她手中的纸,问道:“这些就是阿青亲手写的?可真是不少呢。”

老太太瞧着纸上的字。

是簪花小楷没错。

又离近了些看。

淡淡的兰花幽香混在墨香中扑鼻而来。

没错。这就是青姐儿惯爱用的墨。独独京城才有,这儿是没的。离经前,青姐儿说过要带上这个。

老太太笃定道:“自然是她写的。昨儿她挂念我的身子不好,为了给我祈福,一夜没睡,就为了写这个。”

族长太太很是担忧,对秦楚青道:“你这孩子也真是的。再怎么尽孝,也得先顾及好自己的身子才是。况且,也不是非做不可。不过是经文罢了,谁抄不一样?”

秦楚青笑道:“老太太发过话了,最爱簪花小楷。”

凌太太在旁抿了口茶,说道:“簪花小楷会的人多了。改天我请个人来,给老人家好好抄上十份。”

“那可不成。”凌嫣儿说道:“老太太说了,独爱阿青写的。是吗,老太太?”

凌太太不悦地睇了她一眼。

凌嫣儿撇撇嘴,不说话了。

老太太在旁笑道:“凌姑娘竟是也听说了?没错。青姐儿的字啊,最合我眼缘。而且,青姐儿孝顺,在京里的时候,就为我抄了多年的经文。如今还在我那小佛堂里供着呢。”

说着,她深深叹了口气,道:“府里头和我最亲、最贴心的,就是她了。”

她黯然神伤起来,对诸位夫人说道:“我夫君去得早,只得一儿。如今孩子大了,身边空荡荡的,倒是缺个贴心的人了。”

秦楚青说道:“往后府里选人的时候,我会留意一下,多给老太太选些伶俐的丫头过去。”

老太太瞥了她一眼,朝石妈妈看去。

石妈妈会意,笑道:“八姑娘这话说得……那是没弄懂老太太的一片心呢!老太太哪里会缺伺候的人?”

她忽地眼睛一亮,“老太太这般喜欢八姑娘,八姑娘又挂心老太太,倒不如往后让八姑娘就跟在老太太身边得了。”

老太太想了想,喜道:“你这提议倒是不错。”

秦楚青慢慢开了口:“这恐怕不合适吧。”

族长太太看了看秦楚青的脸色,也道:“这事儿需得从长计议。”

“老太太是同意的。八姑娘想必也想欢喜的,不然,又怎会花费那么多心力来为老太太祈福?姑娘这是担忧老太太身子,怕扰了老祖宗休息,所以才不敢答应呢。”石妈妈说着,转向秦楚青道:“可是你跟在老太太身边,祖孙俩和乐一团,只怕好得更快些。”

秦楚青算是明白过来了。

她们这是借机给她下套,让她养在老太太身边。

她反驳,那就是担忧老太太的身体,不是心里头不愿。毕竟花了一夜时间写的经文在那儿搁着,正是她主动与老太太亲近的证据。

她同意……那就顺理成章定下来了。两方都同意,且伯爷是个大男人,不管后院之事。这事儿过后和伯爷说一声就也罢了。

如今在场的,可都是族里有头有脸的太太们。有些事情若是在这些太太们面前说定了,往后可就不太好回转。

当真是打得好算盘。

眼瞅着控制不住她了,就在众人面前逼她就范?

也忒小看人了些!

秦楚青垂眸抚了抚衣衫下摆,笑道:“从一叠小小的经文里,竟是能看出这许多东西,也真是难为你们了。”

“青姐儿对我的一片心,我是知道的。”老太太说道:“往后跟在我身边,我亲自教导你,你也不必担忧没人照拂了。”

“我身为伯府嫡女,自有爹爹和兄长关爱,还有弟弟一同成长,何来‘担忧没人照拂’一说?真是难为老太太费心,不顾着四堂兄的伤势,却在死死盯着我这边。也难为石妈妈,居然能从一堆不会说话的死物中掰扯出这许多事情来。不过,你们说这许多,前提便是,那些经文都是我熬夜不睡亲手所书吧?”

秦楚青单手支颐,轻笑着望向她们,目光澄澈而又清冷。

“如果我告诉你们,这纸上之字,没有一笔是我写的。那么,又该当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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