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伯爷的决定(1 / 1)

烟柳和烟罗虽是丫鬟,可到底是在姑娘身边贴身伺候的。秦楚青屋里头的事情繁琐,却不会太脏太累。那些粗使的活计,自有其他低等的丫鬟和婆子去做,她们是不用沾的。长久下来,她们比起普通人家的姑娘,都还要娇上几分。

对她们来说,五个板子不算多,还不至于伤到筋骨破皮流血。但也不算少。实实在在的几下挨上,疼痛感堆积在一起,最起码,青肿是肯定的。

烟罗和烟柳领了罚后,就站得有些费力。

两人咬着牙忍着痛,硬是与寻常一样伺候在秦楚青的身侧,一个疼字都不出口。

秦楚青今日精神不济,用了餐后没多久,就又睡下歇着了。

她俩依着平日的习惯,轮流守在外间。不需留下的那个才会回到自己屋里趴一会儿。

秦楚青醒来的时候,缓步踱到屋外。正看到烟罗靠在墙边,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秦楚青微微笑了。

以前在军营里,有兵士犯了错挨军棍,打完后,臀下痛极,便不敢坐。就连吃饭和打盹的时候,也只能站着。

如今烟罗这情形,倒是让她想起了当年。

秦楚青轻轻一叹,便未出声。自己倒了杯水润润喉咙,又回床上歇着去了。

这一日,老太太静卧床上,兰姨娘被关在屋里,都没能再来这边折腾搅合。

没了她们,秦楚青休息得极好。一日里倒有大半时间睡着。

翌日天刚蒙蒙亮,她就醒了过来。不只精神颇佳,就连身子也感觉没那么沉重,松快了许多。

烟柳烟罗本就是皮肉上的轻伤。冷敷过后,又睡了一夜,已经好了大半。

烟柳倒也罢了,受罚之后和之前见了秦楚青后都是一样。第二日起来,该干什么干什么,与以往一般无二。

烟罗自打挨了罚后,看见秦楚青就有些不好意思。低眉顺目地,连说话都小声了许多。

陈妈妈忍俊不禁,悄悄问她可是怕了姑娘?

烟罗嘿嘿笑了下,低头揪着自己衣角,讷讷说道:“这不是觉得先前做错了,不好意思么。”

陈妈妈笑着宽慰了她几句,又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些话。

烟罗歪着头想了会儿,眉开眼笑起来。

烟柳瞧见她精神气十足了,嗔着推了她一把,道:“你看你,忽阴忽晴的,没个准数。”

烟罗低声道:“陈妈妈说了,昨儿她去给咱们冷敷伤处,是姑娘特意叮嘱了的。可见姑娘并不讨厌我。”

“你才发现?”烟柳睇了她一眼,“姑娘心大,并不将先前的事情放在心上。往后你我好好做事便是了。”

二人又说了会儿悄悄话,就听婆子大呼小叫地跑进了院子。

“伯爷来了!伯爷来了!姑娘呢?伯爷一进大门就问姑娘……哎呦你们傻愣着干吗?还不赶紧叫姑娘去!”

秦楚青正在书房练字,忽听人禀说伯爷来了,一瞬间就想起自己刚刚过来时,身体里残留的那股愧疚之感。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执着手中之笔,被烟罗笑着拉出了屋子。

陈妈妈看到秦楚青略带茫然的模样,暗暗叹息着上前。正要好生宽慰几句,转眸瞧见秦楚青握着的笔,哭笑不得地训了烟罗两句,顺手把笔拿了过来。

秦楚青回过神来,问道:“爹爹在哪里?”

她快步往前行着迎出去,忽地想起一事。念及陈妈妈是府里老人,肯定知晓很多事情,又道:“听说他腿疾复发,疼得厉害,怎还过来了?”

“还不是担心姑娘?伯爷一向最疼姑娘了。”陈妈妈说道:“刚才秦金说,伯爷听闻姑娘病得厉害,顾不得身子不舒坦,非要过来看看。”

说着话的功夫,一人迈步走进院中。

他相貌俊美,举止风流。岁月仿佛没在他的身上留下太多痕迹。除了眼角和唇畔的细纹外,根本看不出他已至中年,分明还是风流倜傥的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正是伯爷秦立谦。

秦楚青看到他的一刹那,便放缓了前行的步子,下意识地望向他的腿。

秦立谦注意到了,温声说道:“不碍事的。阿青可好些了?”

言语间,满是父亲的关爱与温情。

秦楚青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离去的女孩儿。饶是她心性坚定,此刻也忍不住泪盈于睫。唤了声“父亲”,便已哽咽。

秦立谦看到女儿这般情形,忙三两步过来,立在秦楚青面前。却不知如何安慰女儿,只不住说着:“好了就好。好了就好。你莫伤心。我无事。”

秦楚青见到他快走时腿脚略有拖沓,晓得他定然还疼得厉害。恐秦立谦立着太久对腿疾不利,忙强压住心中酸涩,请了秦立谦入到小厅之中。两人坐定,方才问起父亲状况如何。

秦立谦笑道:“多亏了你那方子。已经好多了。昨晚上睡得很不错。”

那药方并非内服,而是外敷。秦楚青已经向秦正宁说过用法,需得用药汤泡脚一炷香之后,再用布巾浸了干净药汁,敷在疼痛处。早晚各一次。

秦立谦依着这法子用过后,当真是好了一些。前些天夜里都睡不安稳,常常疼醒。昨儿难得一觉睡了大半夜。

秦楚青听闻,放心了些。

秦立谦就又询问起秦楚青的病情。

他声音温和沉静,言语间满是浓浓的关怀。

秦楚青就也敞开心扉,与他说起这两日的一些事情。

两人正气氛融洽地说着话,叩门声响起。

陈妈妈进到屋中,为难地说道:“兰姨娘在屋子里大喊大叫,闹个不停,怎么也不肯消停,非要见姑娘不可。还说姑娘误解了她,她得当面和姑娘说个清楚。”

昨儿一整天都没闹起来。如今秦立谦来了,她又嚷嚷开了。到底是想向谁‘说个清楚’,一目了然。

秦楚青心知这是伯爷的妾侍,还是先看看伯爷的意思再说,就转眸望向秦立谦。谁知秦立谦正望着她,显然是让她给个决断。

秦楚青思量了下,决定实话实说:“她做下那种事情,当真是欺人太甚。我自然不见。”

秦立谦凝神细瞧,见她神色间满是不悦和反感,忽地哈哈大笑,拊掌说道:“先前我只道你与阿宁的性子都与你们母亲相似,如今看来,阿青倒是更像我一些。”

提到亡妻,他眉目间闪过一丝黯然。但看到女儿恬静乖巧地就在自己眼前,他又心中充满了感激。

“阿青在这儿就好,无需出去。”秦立谦缓声与秦楚青道:“我过去瞧瞧。”

秦楚青忙起身说道:“那还是我去罢。您的腿……”

“不碍事。”秦立谦朝外看了眼,无奈地叹道:“她定然是听闻我来了,故意如此。你就算去了,想必她也不会罢休。”

兰姨娘在屋子里闹了许久,钗环凌乱嗓子嘶哑。

她正声嘶力竭地喊着,忽听外面丫鬟说“奴婢给伯爷请安”,知晓是秦立谦来了,忙用袖子抹了把脸。又正了正钗环,翘首以盼,望向房门。

屋门打开。阳光瞬间洒满屋子。

阳光之中,秦立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温雅而又淡然。

兰姨娘的眼泪涌了上来。

她想扑到他怀里哭泣。无奈这个男人虽然照顾她,待她却一直淡漠而又疏离。

她只得走到他的身边,嘤嘤哭着,将秦正宁和秦楚青薄待她一事尽数说了。

秦立谦直到她最后一个字落下,方才说道:“阿宁做事一向有分寸。”

“难道伯爷的意思是,您由着他随意处置我?”

兰姨娘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伯爷!怎么说,我也是他的长辈!他竟然让人将长辈关在屋里!”

眼看秦立谦眉目不动依然如刚来时那般清淡,兰姨娘心灰意冷,恨声说道:“当年要不是你对我做下那些事情,我早已嫁到别家为妻!怎还会在伯府受这种气!”

“你莫要再说了。”秦立谦沉声说道:“当年之事,我心中有愧。但是,我也为此付出了最大的代价!而且,我当时给过你选择,是你说了一定要留在伯府!”

兰姨娘慢慢撇过脸去,面上满是恼恨与不甘。

秦立谦负手望向窗侧,“阿青她母亲……去得太早。这些年看你待阿青还算真心,她也喜欢跟着你,方才任由你在府里主事。但,如今你敢动她,却是不行!”

兰姨娘刚刚忍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她泣不成声地喊道:“老爷!老爷!冤枉啊!我待她比对薇儿还好,怎么会暗算她呢?你莫听那些个小人在那边嚼舌根!”

“小人?这些是阿宁告诉我的!依着你的意思,他竟就是‘小人’了不成?”秦立谦怒目而视。

兰姨娘哭着垂下了头,“我只是看着阿青最近和我不亲了,想念以前和她感情深厚的日子,所以才、才弄了一块布来,想要唤起她和我以往的情谊……那布上怎么会是那凶恶图案,我是真不知道啊!伯爷,您不念着别的,想想我为了照顾青姐儿,撇下薇儿跟了来这里,就原谅我一回罢!”

话没说完,已经哭得脸上妆都花了。

此次回乡祭祖,本是男丁之事。老爷少爷们一同过来就也成了,本不需带女眷同行。

秦楚青是明远伯唯一的嫡女、世子唯一的胞妹。二人不愿将她独自留在京城,一同发了话要带来的。

老太太因着不放心独子二老爷,特意跑了这一趟。

兰姨娘……

兰姨娘美其名曰担忧秦楚青一路上照顾不好自己,也要跟来。

秦立谦本不肯,却见秦楚青听闻后面露欣喜,只好答应。

如今秦立谦看着兰姨娘抽泣的模样,再想到女儿说起兰姨娘时那漠然的模样,修眉紧拧。

“你先回京去罢。我会派了人一路护送。”沉吟片刻后,他淡淡说道。

兰姨娘本是卯足了力气准备大干一场多哭几嗓子。闻言不禁一口气堵在了喉咙眼,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老爷,您、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您让我丢下伯爷、丢下老太太、丢下青姐儿,独自回去?”

“既然你想念薇儿,就先回京去看着她罢!”秦立谦说道:“阿青在这里我不放心。我今日就会带她回祖宅去住。”

兰姨娘怔了下,快速思量着,问道:“那老太太呢?若我回了京城,青姐儿去了祖宅住下,老太太岂不是独自在这儿无人照料!”

“这倒是个问题。”秦立谦拧眉说道。

兰姨娘忙低下头,好掩去自己忍不住欢喜的模样。

她正静等秦立谦松口,谁知秦立谦下一句话锋一转,竟是做了个出乎她预料的决定。

“既然你担忧回京后老太太在这儿无人照顾,那么,今日我就带了老太太一同回祖宅去住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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