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从未去过北地,如何会得知北地有一铁矿?
老天爷托梦告诉你的?”
谢凌晨语气中略带讽刺。
“文王殿下附耳过来。”沈祁勾勾手指。
谢凌晨忍着恶心凑近,待他听见沈祁口中的话。
谢凌晨瞪大双眼犹如被雷击中。
古有雷击木,今有雷击晨。
谢凌晨面露嘲讽,“工部尚书段明阳的长子,不是他的?
这算秘密?京中人尽皆知段尚书的长子是白氏过继抱养的。”
沈祁自信的摇摇头,低声道:“段尚书长子是白氏亲生的,却不是段尚书的孩子。
文王殿下用此把柄,可以掌控白氏从而掌控段尚书。枕边风最好用。
让六部中的工部为你所用。
太子殿下有户部,文王殿下你有工部。”
沈祁说的有鼻有眼的,连段尚书长子脚底板的黑痣都说出来了。
这就让谢凌晨背脊发凉,毛骨悚然了。他敢肯定段尚书都不知道他儿子——是有“痣”青年!
谁能看人脚底板呢?土行孙吗?
谢凌晨不知沈祁多活一世。
段尚书长子段博文的身世,是他酒醉之后…亲自说给沈祁听的。
还脱掉鞋袜,让沈祁看他脚底上的福痣。
沈祁给自己倒杯茶。
君山银针——这是他爱喝的茶,香气清高,口感醇厚。
茶如其人,上一世沈祁自封为君山。
沈祁笑道:“本官知文王殿下不信,文王殿下可以派人回京,打探下虚实。
本官还知道…康世子贵妾陈媛儿生的孩子,就是段博文的。”
上一世,陈媛儿生的儿子可是当上了康伯府的世子。
康君梧战死后,陈媛儿和段博文的孩子继承了康伯府。
“陈媛儿?”谢凌晨蹙眉,这名字咋这么熟悉呢?哪个陈家?陈家的哪个姑娘,这么缺德!
谢凌晨为康君梧那傻子,流了一把同情的泪。
毕竟他俩经历相似,可以惺惺相惜一下。
他有姚氏怀谢凌西之子,康君梧有陈氏怀段博文之子。
人生在不经意间,就同步了呢!
谢凌晨刚要惺惺相惜,就听沈祁道:“陈家嫡女,文王殿下的嫡亲表女。”
谢凌晨蹙眉沉思,他嫡亲表妹?还姓陈?没有啊。
沈祁又补充道:“殿下您王妃的嫡亲表妹。”
“啊?”身份转换如此之快,让谢凌晨措手不及啊!
沈祁低声道:“康伯府同段尚书还有陈家,都可以为殿下所用。”
谢凌晨咽咽口水,忍下恶心看向地上的望月砂。
心里寻思这玩意名字再好听,还是一泼屎啊!
这望月砂…同康伯府、同段博文、同陈媛儿又有什么区别呢?
合着?沈祁当他是收屎的呗?
收屎的也不要紧,倒夜香的也可以。
只是…
谢凌晨略带嫌弃,“沈状元…康伯府没有兵权,段尚书一个工部侍郎,陈家末等世家。
加上铁矿?”谢凌晨点点头,“能开个铁匠铺子。”
沈祁高深莫测,伸出骨骼分明的手……指指门口。
门口?谢凌晨打开门,门口只有风吹落叶伴残雪。
鬼影子都没有一个。
“砰…”谢凌晨关上了门。
声色俱厉道:“耍本王?沈状元的胆子越发的大了!
你的老天爷没告诉你,你什么时候死吗?
天上的神仙,能不能挡住人间的阎王?”
沈祁淡淡一笑,指指门外:“是借东风。”
谢凌晨聆听着门外呼啸的西北风声,唇边露出一抹笑。“何为东风?”
“东风,有兵的东风。”沈祁高深莫测的一笑:“从北边刮过来的东风。
北国。”
听见北国两个字,谢凌晨差点跪了。
可他如今没跪,支持他的不是身为皇子的傲气,是门框。
谢凌晨一手扶着门框,一手颤抖。
这沈祁不愧是状元之才,不但心思活络还颇有魄力,两句话给他说——说通敌卖国了。
看谢凌晨脚下无力的样子,沈祁眼中露出一丝鄙夷。
“文王殿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北国求财,你求权。
同北国合作只是权宜之计。
等文王殿下登基为帝,同北国的合作可随时终止。”
随时终止?
谢凌晨踏娘的根本不信,虽然他从未参与过朝政,但是他不傻!
如今是闲散王爷,把北国鞑子引过来就是亡国之奴。
谢凌晨不傻,还相当的能忍。
隐忍二十多年,天天阿谀奉承杀母仇人,曹皇后想让他喜欢男子,他就喜欢男人。
想让他娶周氏拉拢周家,他就娶周氏。
他比狗还听话,比谢凌西还贴心,才能———
才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把谢凌西引诱成一个好色之徒。
才能配合谢凌渊和柳眠眠一击致命。
谢凌晨习惯了隐忍,习惯戴着面具示人。
谢凌西想要一条听话的狗,谢凌渊想要一个安分同盟的兄长。
他都可以做。
唯独不能做北国的走狗,大圣皇室的脊梁不能再弯了。
谢凌晨的手摸向袖中的匕首。
嘴上却道:“北国兵强马壮,于他们合作无异与虎谋皮。
沈大人不会天真的以为,北国会信守承诺吧?到时候北国铁蹄入京城。
本王还能做皇帝?
还是做供人玩乐的皇帝?”
谢凌晨眯着眼,眼中杀意尽现。
袖中冰冷的匕首,让他冷静了下来。他踏娘的是斥候啊!是诱饵啊!
差点一生气,把小鱼杀了。还等着钓鱼,钓大鱼呢!
谢凌晨眼底的杀意褪去。
嘴角牵起一抹笑,重新坐在红木太师椅上。“沈状元,想让本王当亡国之君?
你当亡国之相?”
沈祁摇摇头,“亡国?文王说笑了,微臣有信心让北国打不过来。
他们只会帮文王殿下争夺皇位,不会称霸中原。”
“说来听听。”谢凌晨压制着怒火。
“北国寒冷,农作物只有一岔。即使兵强马壮战无不胜,想攻打大圣还是难上加难。”
沈祁自信一笑,“他们的粮草供应不及。”
沈祁有这个自信,因为上一世,他死前北国都未打进来。
“等咱们的人挖完铁矿,把通州割地给他们。”
割地?谢凌晨垂目,脚底在地板上摩擦。
表达着他的愤怒,像一头愤怒的公牛。
要是脚后跟能诅咒人,沈祁都被谢凌晨的脚后跟诅咒死了。
不死也残,送他一臭脚丫加足藓。
谢凌晨忍了又忍,忍不住问道:“割地?那通州的百姓呢?”
沈祁倒杯茶,吹去上面的浮沫。
眼里带着上位者的冷漠,挑眉道:“文王殿下,通州贫困不抵京城…人口不多!
可弃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