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体会过被微弱电流击中的感觉么？
那一刹那，有些许麻痹。
头脑，会在瞬间清醒。
周扬的感觉，就是这样。
在触碰到曹雪玲金属液化皮肤的那一刻，一股微微冰凉的感觉，顺着手指，一路上行。
几乎没有耗费时间，就走遍了全身。
“警告，不明程序入侵，不明程序入侵！”
系统的声音响起。
这是自从周扬得到系统以来，系统第一次，发出如此正式的警告。
“程序？”
周扬一愣。
“没错，这是一种独特的升级程序！”
系统的声音斩钉截铁。
周扬有些发愣。
一说程序，难道不应该是一串串的代码？
这又算什么程序？
“宿主，正在改变你身体的，是一种经过高级编码之后的生物程序。
你可以将它们看做某种……机器人。”
什么？
“它们，是经过统一编码的生物，并且具有同一性。
如果用概念来解释的话，它们，是某一个原体的克隆体，所有克隆体都能共享一个思维中枢。”
“宿主，请打开死神视角，本系统，将为宿主加强。”
周扬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
世界陡然变化。
身边的景物渐渐模糊。
一种淡淡的黄色，越加显眼。
它们，存在于刘哲珍曹雪玲的身体表面，存在于病房所有平面的表面。
存在于空气中。
存在于自己的皮肤表面。
透视之后，周扬发现，自己的血管里，肌肉里，神经中，也被黄色充满。
他，艰难得转头。
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上空。
满满的黄色雾气。
弥漫在人与人之间，车与车之间。
任何物体……之间。
“为什么会这样？”
周扬心神震荡。
他打开窗户，在成百上千人的注视下，飞上半空。
极目远眺。
整个东海……已经被轻薄的黄色烟雾，彻底占领。
每个人，都无法幸免。
“好痛！”
脚下的街道边，一名男子捂着手臂，痛苦倒下。
他暴露在外的皮肤，正在快速腐烂。
在周扬看来，那股黄色的薄雾，正在快速得改造着对方的身体。
周扬飞到了更高的空中。
视线，追踪着空气中单薄的黄色物体。
任何事物，总有来源。
下一秒，周扬身体陡然消失。
出现在海洋上空，叠层世界的通道附近。
这里，狂风肆虐。
吹得周扬发丝飞扬。
所有的黄色薄雾，都是从通道中传出。
现在已经确定源头。
周扬立刻瞬移回指挥大厅，将发现告诉众人。
不过，大佬们依然摇头叹息。
“周扬，现在就算知道源头在哪里，我们也没有办法阻止。”
眼镜大佬双手一摊，“按你的说法，这是一种生物……呃，生物程序，那我们到底是把它当做生物？
还是当做程序？”
“当生物，我们提取不出来。”
“当程序，我们又没有杀毒软件。”
“它，本就不是我们这个星球上存在的东西，我们该怎么办？”
三位大佬，一脸的纠结。
人力所不能达成的事情，他们，无能为力。
如今驻守在东海，只是做个样子。
稳定一下人心。
周扬深吸一口气。
“系统，有什么办法？”
“根据目前所掌握的状况，我们首先要判断出，生物程序这么做的目的。”
周扬的视野中，忽然出现了一道虚拟光幕。
“这是宿主主动脉中，提取出来的生物程序样本！”
“现在进行千倍速进化推理……”周扬视野中的那个被放大了无数倍的“生物程序，在快速变化着。”
此时，他所看到的内容，即便是这个星球上最先进的显微镜，也无法触及。
生物程序，像是一只浑身长满了腿的人体。
是的，你能想象一个人类，有十条腿，且这十条腿，均匀分布在全身周边的样子么？
周扬不用想象，他能看到。
但是，看到之后，他差点儿吐了。
实在太恶心了。
再仔细看，生物程序的样子，是完美左右对称。
正如系统所说，它们，都是一个模子里扣出来的。
视野中，这个“浑身长腿的纳米人类”飞速成长，互相融合。
越来越大。
越来越清晰。
最后，填满了周扬的视野。
系统将镜头推远一些。
目标，已经变了。
竟然，变成了人类的形状。
“系统，这是什么意思？”
“根据推算，生物程序，最终会替换掉被感染的人类身体。”
什么？
周扬这次是真的惊了。
“难道，不是为了毁灭人类？”
“宿主，没有任何一种病毒或者是程序的目标是为了毁掉宿主。
它们的目标，是存活下去。”
“宿主要知道，按照生物程序的发展，它们会彻底代替人类。”
“彻底代替人类？”
周扬目瞪口呆。
大厅众人，面面相觑。
好好的，周扬怎么就自言自语起来？
“周扬，你说什么？”
关烨眨眨眼，一脸疑惑。
得到了系统的确切消息，周扬思考了一会儿，认真道：“你们听说过，忒修斯之船么？”
忒修斯之船？
“我知道！”
光头大佬，缓缓开口。
古希腊著名哲学家普鲁塔克，曾经描述过一艘神奇的船。
在海上航行几百年甚至一直可以航行下去的船。
达到这一点归功于不断维修和替换部件，只要一块木板腐烂，就马上把它替换掉。
直到整艘船上所有部件都已经不是原来的。
也就是说，整个船的外貌形状已经跟原来不一样，甚至于建造这艘船的工人也无法认出是自己建造的。
那么问题来了。
最终产生的这艘船还是原来的那艘忒修斯之船，还是一艘完全不同的船？
如果不是原来的船，那么在什么时候它不再是原来的船？
甚至进一步延伸，如果用原来忒修斯之船上取下来的老部件重新一模一样搭建出一艘新船，那么两艘船哪艘才是真正的忒修斯之船？
与这个说法相关的著名概念，就是忒修斯悖论。
“我们遇到的这种生物程序的终极目标，就是把被感染的人，替换成另外一种生命体！”
周扬用从未有过的沉重语气道，“根据推演，在表面皮肤全部腐烂之后，会被类金属液态覆盖，发生从外到内的替换。”
“等到替换完毕……被感染的人，也就变成了另外一种全新的生命体。”
关烨满头雾水道：“可是，这不合理啊？
叠层世界的通道里，散发出这种东西，目的是什么？”
周扬长长吐出一口气：“根据我的判断，叠层世界的另一边，有方法，控制变异人类。”
“这样，他们就可以兵不血刃得，将我们的世界夺过去。”
大厅中，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