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漪闻言，瞬间冷静了下来。
就像是大冬天的被人从天而降泼了一盆冷水，整个人都凉到了骨子里。
她望着秦疏，眸中有一瞬间划过一抹痛楚。
人心会痛！
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这一世、上一世，所有的痛苦都是因他而起，所有的后悔都因他而尝遍，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人的心会痛？
可是，连一个弥补的机会都不给她吗？
秦疏看着她的神色，心底慢慢的浮现出一抹懊悔。
他刚刚……
他是不是说话说的太重了？
知道了这一切，明明应该伤心难过的人是他才对，为什么他的陛下会流露出如此哀伤落寞的神情？
如果不是因为女皇陛下最近的所作所为有太多令他不解的地方，而这些让他不解的事情恰好又与他做的这个梦对的上，秦疏不会相信这个梦是真实的。
苍茫宫的情报不差，可是很多天下大事陛下却总能先他一步知晓，秦疏不相信天下六国还会有比苍茫宫更出色的情报系统，那么显而易见，这些消息不是陛下派人查出来的，而是因为她……未卜先知。
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
想着那个不算很完整的梦，秦疏缓缓的垂下眼帘，心中越发的后悔了起来。
他刚刚说的话让陛下伤心了……
他怎么可以对陛下抱怨呢？
说来也是，这么多年了都没人对陛下有过半分不敬，更别提说了不该说的话让她难过了，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孩，怎么可以惹她难过？
就算她对他不好那又怎样，她是天之骄女，高高在上，生来就该受万人敬仰，本就无须去在意他的感受。
况且，从来没有人教过她什么是爱，也没有人教过她怎么去喜欢一个人，她难免会受人蒙骗。
可那也不能怪她啊！
越是这么想，秦疏就越是后悔，他觉得自己不该对陛下说这些似是诉苦一般的话，惹得她心情不好。
秦疏低着头，也就没有看到，这个一贯淡漠的年少女帝，此刻轻咬着下唇，清冷的眼底渐渐染上潋滟晶莹。
若是看见了，他估计会更加后悔。
再度看了秦疏一眼，顾清漪忍着内心翻涌的情绪，淡淡道：“你好好休息吧！”
再怎么坚不可摧的人，内心深处也总有一处柔软，而今天好巧不巧的，这处柔软被秦疏揪着狠狠地捅了好几刀。
前世的事，她本来就觉得愧疚后悔，偏生秦疏还对她说那样一番话。
他对她抱怨，可她连一个解释都不愿意给他。
他说人的心会痛。
所以他是觉得心痛了，后悔了，不想再继续爱她了吗？
上辈子她除了一身的伤痛、以及一颗伤痕累累的心以外，什么都没给他，而这辈子……
她抬头看着天空，唇畔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秦疏说他没有底气，可是真正没有底气的应该是她自己才对，这辈子，她对秦疏似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女皇陛下站在院子里，就像她曾经无数次的抬头看着广袤无垠的天空，浩瀚苍穹之下，她感觉到的唯有孤寂。
她的母后告诉她，天空之上有万千繁星闪烁，幸福的人死后会化为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守护着自己想要守护的人，为她指引方向，所以她曾经无数次凝望夜空，想要找到属于她的最亮的那颗星星。
但是她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