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辜?
都被牵连进细作中间了,你说你无辜?
明洛强打着精神与裘三等人告别后,无视了其余人的面面相觑,默不作声地转回了营房中。
“娘子可是人不舒服?”平娃看出她状态极差,小声问。
“我静静。”
头一回,明洛青天白日地躺在了榻上。
她痴痴望着横梁。
那些穿越的女性前辈们…真的都过得那么好吗?还是说,那仅仅是幸存者偏差?生不如死的才是主流?
女性在古代生活,用不着什么惨绝人寰的经历,他人就是地狱,男人即十八层地狱。
但是怎么办呢?
生产力落后的当下,男性就是能凭借身体优势死死压制在女性头上,这是客观而不争的事实。
你喊破喉咙,上天也不会赐女性一副强壮的身躯。
明洛胡思乱想了很多,又尝试起身去寻那名暗娼,又迟疑地担忧起,她会不会被怀疑?
作为施覃的上司,作为随军的女性,若是被人指控她和暗娼们是一伙的呢?因为踪迹败露,所以放弃一部分来保全她这颗重要的棋子。
明洛越想越逻辑自洽,到最后竟然想着自己成为细作的下场,死之前会不会被物尽其用?
她在这刻有了放弃的念想。
行军路上两腿磨得都是血,她在坚持;支援途中走得七窍升天,她在坚持;战后奔走忍着满腔忍心,她在坚持。
这些苦,她都吃了。
到底为什么还是那么难?
她好像有点撑不下去了。
今日的所见所闻,不经意间彻底击碎了她自认为构筑完美的心防,突如其来,令明洛毫无还手之力。
她缓缓起身,从一处箱笼中摸出了李秀宁给的毒药,然后带上了那把匕首,全副武装地打开了门。
良心难安,她必须去看一看。
“娘子。”
平娃老实蹲在营房外,眼看她平静地出来,一时惊喜,又不明白她这副视死如归的架势是做什么。
“与我去趟城北。”明洛感受了下衣袖中的弩箭。
“好,”
平娃没什么犹豫,不过他看了看天色:“不过等咱们回来,饭菜怕是凉了。”
“只是凉了而已。”
明洛自嘲地笑,她如今都不担心饭菜会被人抢走,只是会凉会冷,足以证明她混得确实不错。
她深吸了口气,给自己鼓着劲儿往城北走。
隰州城不大,他俩没走多久就到了血迹还没被冲干净的巷子外,明洛望着昏暗的巷子,陷入一种难言的困境里。
按照明哲保身的原则,她绝对不应该接触那名有嫌疑的暗娼,被打成同伙是极有可能的。
问题是,明洛她快要崩溃了。
是,她凭借着一点医术和随军的朝夕相处,变相混成了士兵们的自己人,间接隐去了自己的性别。
他们大概率不会侵犯自己,眼神也相对正气。
是伙伴啊是救命恩人啊。
但她怎么能够看着自己的同类沦为被狩猎被发泄被玩弄的存在?她只觉得自己要疯了。
她方才完整地作壁上观,以超脱任何一方阵营的姿态经历了这一切。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
一个男性对你这位女性因为职业关系表现得尊重,你们成为了伙伴,彼此共同为一个目标效力,关系十分融洽。
在这个过程中,你发现他强迫威逼了自己的女下属,或者是干脆武力胁迫了一位无辜女性。
该怎么办?
检举告发他吗?还是划清界限从此不来往?还是装作不知情继续相处下去,保证自己利益最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