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英秀还没有睡,对他们起床出门的动静感到奇怪,追出来问了才知道是过敏,马上慌张地让管家去喊私人医生。
“这个就去医院看吧,需要检查过敏原,”顾长霁说,“我送他去,速度比较快。”
顾长霁系上安全带,刻意对贺彰说:“相信我技术吗?”
贺彰对他感到无语,冷淡地瞥他一眼,感觉自己的脸上也开始发烫,可能马上就要肿了。
他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脸肿的样子,尤其是顾长霁,低下了头,声音沙哑地说:“出车祸和过敏死,哪个都惨,我做了鬼都不会放过你。”
顾长霁笑着发动了车子:“那可不行,我不想跟你死在一起。”
“真巧。”贺彰淡淡地回答。
好在这家私立医院就离别墅区不远,十几分钟的路。
贺彰的过敏症状发作得慢,蔓延速度却快,这么一小会儿的工夫,半张脸已经肿了起来。
主治医生就是顾家的私人医生,今晚正好轮值,看见顾长霁带了个陌生人过来,纳罕道:“荨麻疹?”
“查一下过敏原,”顾长霁觉得贺彰在生活方面一问三不知,“全部查一遍。”
看见贺彰被医生领进诊室,顾长霁知道他是个要面子的人,就没跟进去了,一个人在外面枯坐了一会儿,又跑去吸烟室抽烟。
烟雾缭绕中,他恍恍惚惚记起贺彰肿起来的半边脸,心想,哎果然那么漂亮的人,脸肿了也是会变丑的啊。
还挺好的。
贺彰在他的面前总是端着,这回端不了,没了那种高岭之花的疏离感,反而更像个活生生的人。
折腾到了后半夜,他们才能回家休息。
贺彰吃了药,脸也没有刚开始肿得那么厉害了,安静地靠在座椅上。
沿途的路灯一盏盏闪过,昏黄的光线打进车里,像一只只温柔的大手,把这片空间装扮得格外静谧。
顾长霁本来以为贺彰应该睡着了,但静默了一阵后,他又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轻轻的,明明是说给别人听,又怕给人听见。
顾长霁说:“啊?没听清,再说一次。”
贺彰说:“你听见了的吧?”
“真没听见。”
“那就算了。”贺彰说。
顾长霁:“……”
又是一阵沉默,顾长霁觉得自己还是应该针对下午的那场不愉快说一句:“我不讨厌你。”
没头没尾的,贺彰却偏偏听懂了他在讲哪件事。
“要是真讨厌你,我就不会答应跟你结婚了,”顾长霁说,“嗯,不过你看我不顺眼,那就没办法了。”
贺彰说:“我找个自己看不顺眼的结婚,受虐狂吗?”
顾长霁干笑了两声。
再分配睡觉问题的时候,贺彰见他坐在沙发上,有预备就这么睡的架势,不由得开口:“你不睡床?”
“你不是嫌弃我睡相不好?”
贺彰已经让开了一个位置,那意思很明显:“就今天一回。你再占我地方,我就把你踢下去。”
然而顾少爷沉睡的身体并不受大脑控制,第二天一大早,贺彰仍然被八爪鱼死死抓住,无法呼吸。
贺彰:“啧。”
顾长霁毕竟一百多斤重,真要踹得使劲,他懒得动,动作干脆把顾长霁往旁边一推。
顾长霁闷哼一声,醒了。
“醒了?”贺彰问。
他慢慢揉眼睛:“醒了……”
然后贺彰抬脚把他踹了下去。
顾长霁:“…………”
离他们结婚也有两天过去了。
贺彰是指挥,不能让别人带班太久,赶回去排练。
而顾长霁又再一次恢复了无聊的状态。
吴英秀拉着他好好谈了谈。
兴许是因为他结婚了,吴英秀的态度变了些,不再固执地要求他,愿意听听他的想法了。
他们母子二十多年来,还没有像今天这样完整地做过一次对话。
吴英秀问他到底想做什么。
顾长霁想做什么呢?
这么直截了当地问他,他也很迷茫。
没什么特长,又什么都不是很感兴趣,他这种人只适合装逼,不适合做专业。
这段时间他心里也慢慢有了谱。
吴英秀身上的瘤可以割掉,但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新的毛病。他的父母年纪在慢慢变老,妹妹又还小,万一哪天出现意外,能挑大梁的确实只有他。
就算老妈他们留下的财产够他们兄妹俩吃喝不愁再活几十年,但万一妹妹是想要把家业做大做好的呢?那他起码要撑到妹妹成长起来的时候。
顾长霁说:“我回公司学吧,但是经理就不要让我当了,我当不来,也没有人服我。”
他回公司上班,基本上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
大少爷么,甩甩脾气走了,哄两句还是得回来,因为受不了苦。
即便知道他降职了,从小的业务专员开始学,也不怎么当回事,还像模像样地搞了个试用期。
为了避嫌,顾朔都没和他一块儿去公司,直接安排了人过来带他。顾长霁拿着自己的工牌去了位子上,笑着跟大家打了个招呼。
女性员工们还是非常欢迎顾长霁回来的,因为顾少爷长得帅,喜欢给福利。
从前他当经理的时候,部门团建是最享受的。少爷自掏腰包,食宿都超五星,出去玩的时候都有豪车接送,羡煞旁人。妇女节的时候,他还请了首饰店的人送来新品,部门里的每个女生都能选一件新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