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业有专攻,贺彰的一双手能弹钢琴能拉小提琴,还能站在指挥台上引领音乐浪潮,偏偏不太会画画。
顾长霁也不强求,只觉得他没劲,把笔收了回来,点击保存。
这时工作人员也过来了,告诉他们半小时的体验时间已经结束。
顾长霁意犹未尽地摘下眼镜:“要是可以把它买下来就好了。”
贺彰瞥他一眼。
“开玩笑的,我妈不会同意的。”
无法经济独立的顾少爷把硬盘交给牛津混血姑娘,招呼小弟似的,喊上贺彰:“愣着干什么,走了。”
他们走出艺术馆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晚。斜阳打在透明的玻璃橱窗上,已经不剩下多少温度,折射出了绿莹莹的一片光。
顾长霁把主驾驶的位置留给贺彰,示意让他开车。
“你的驾驶证其实是买的?”贺彰说。
“我只是懒得听你废话,”顾长霁不耐烦地说,“上不上来?我快饿死了。”
用晚餐对于顾长霁来说又是一次新的折磨。
这时候他倒是希望自己吃的是毫无安全保证的快餐,而不是在这里和一个只会和他斗嘴的男人坐两个小时。
他本想叫刘曦过来蹭饭,但刘曦昼夜完全颠倒,这个时候还在补回笼觉。
他拿起餐具,百无聊赖地切着牛排。他喜欢吃七分熟,酱汁也必须要香,但这家餐厅的牛排还欠一点火候。
晚上七点整,餐厅中央有个年轻的小伙子弹起了钢琴。悠闲的旋律轻轻晃动,宛如杯中的红酒。
“菲尔德的《夜曲》。”贺彰说。
顾长霁:“行家啊。”
“在茱莉亚的时候,舞会上经常弹。”
顾长霁知道贺彰十八岁就自己申请了出国,再根据他今天听到的谈话,大概能想象贺彰为什么不愿意花家里的钱去留学了。
讨厌归讨厌,但这一点让他发自心底感到佩服。
“你们经常会办舞会?”他顺着贺彰的话发问。
“很频繁,”也许是因为音乐,贺彰的神情也柔和下来,“也会办自己的音乐会,可以作为练习。”
顾长霁说:“你也办过吗?”
“没有。”贺彰答道。
话题就到这里结束了,顾长霁重新尴尬起来。
他只好偏头看风景。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这个餐厅最好的风景观赏区。能俯瞰倒映着霓虹繁灯的江面,和江水两岸的商业区。
贺彰低头看去,配着柔软的钢琴曲,恍惚中产生了某些错觉。
他开始觉得自己有点像那幅仿作画里的乌鸦了。
第7章
八点十分,他们抵达了剧院。
贺彰对于这儿不能再熟悉了,顾长霁还是第二次来。
上一回光顾这儿,还是他的不知道第多少个相亲对象带他过来,听《茶花女》。
讲的全是法语,他又不想看字幕,困得直打瞌睡。
于是他就理所当然被前相亲对象以“金玉其外腹内草莽”的理由拒绝了。
这回他觉得自己可以放心睡,就算睡着了,贺彰也不会因为这个就和他离婚。
可人就是这么奇了怪了,今天他听着这个剧的开场,还觉得怪好听。
因为是国内原创的新剧目,所以唱的也全是中文。男a角非常帅气,体态,神情,唱腔,没有可以挑出错处的地方。
而当女主角出场时……
女主角是他的前女友。
顾长霁猛地把贺彰半边身子都扯过来,躲在了他的身后,只探出半边脑袋来确认。
贺彰:“……”
“你干什么?”
“帮我挡一挡,”顾长霁说,“就是因为她我才恐婚的,她有暴力倾向!”
贺彰不耐烦,而且这个姿势非常别扭。顾长霁的手爪子把他的衣服都抓皱了,呼吸也全都打在了他的脖子上。
热乎乎的,还有点潮。
这就让他很不适应。
“你先放开我。”贺彰说,“后面有人看着呢。”
顾长霁说:“那我们别看了吧。”
他很不乐意看,于是贺彰很乐意看。
“你可以先走。”贺彰说。
“那你把车钥匙给我。”
贺彰:“我要是不给呢?”
“你这人怎么这样?这是我的车,”顾长霁伸手,“你凭什么不给我?”
“注意,是‘我们’的车。婚后财产共同所有,亲爱的。”
亲爱的三个重音,听得顾长霁脊椎骨发麻。
顾长霁说:“法律意义上,也许是的。但实际上,我和你并不算正经婚姻,只受合同约束。为了让我们的合约长久一点,我建议你把钥匙还给我。”
贺彰直起了腰杆,眯起眼审视着他:“你这么怕一个女演员?难道做过对不起她的事?”
顾长霁摊开手:“并没有,但我们分手的方式……嗯,不怎么愉快。”
顾长霁磨人的本事一流,软硬兼施,闹的贺彰再没有心思看戏,最后跟着他提前离场。
夜风拂在脸上,有种迎面而来的凉爽感。
顾长霁像是得救了,接过保安递过来的水,靠在栏杆上,一口一口慢慢喝。
“我是真的有点好奇,”贺彰说,“你居然能记住前女友的脸。”
“当然能记住好吗?”顾长霁说,“去年刚分手的,我又不是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