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见被安置在南星后宫的竹院,决明宫的后宫分琴、棋、书、画、竹、兰、雅七个小院,每个小院相互隔开,十分宽敞,住几名南星的男宠。
南星将竹院里原来住的人挪了位置,让月见搬过来,让他独占一个小院。
他又赏了些布匹、金银过去,再添置了几幅名贵字画送往别院。
南星坐在塌上,佛耳站在他身边,南星笑道:“看来这人得你的眼,我这样堂而皇之将他安置收纳,你也没有阻止。”
佛耳并不说话,南星哼了一声,心想佛耳恐怕是得了羽涅的授意,他这具身体本来就是为月见准备的,如今他主动接近,羽涅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阻止?
南星似笑非笑,他看见月见那条巨大的红线中运输着美味的能量,已知此人才是真正的天道宠儿,楚将离的线虽然也是红色,但是南星看着自己那条线沾染的红色只有星星点点,觉得楚将离根本不成气候,如果要让自己的线变成红色,最快的方法是靠近月见。
羽涅可真合他意。
南星懒懒道:“听说你前几日在刑堂大开杀戒,那些人犯了什么事?”
佛耳低头:“他们犯了死罪。”
南星想,大概又是羽涅下的令,他说:“在后宫空个小院给我,往后在月见面前我就是南星的小宠,懂了吗?我对这个新玩具很感兴趣,没有玩坏之前你不准插手!”
……
月见的竹院,分过来一名侍女,那侍女名为莞香,是原先一名男宠身边的侍女,那男宠犯了事被处死,她闲置了大半年,终于有了新主子。
决明宫本是底蕴深厚,南星喜好奢华,价值连城的东西一抓一大把,名贵字画、金银珠宝,草木花卉跟下聘礼似的用车运送过来。
东西多到莞香一人都清点不完,她大约是对这名新主子充满了期望,使劲在月见面前说南星的好话,还教了月见一些怎么保持荣宠的套路。
月见安静地坐在窗台边,荣华富贵和恩宠不断和他没有一点关系,这么多送来的东西在他眼里都是赃物,有朝一日决明宫被攻破,这都是分给穷苦百姓或是慰问身受决明宫所害
之人。
他连南星的面都没有见过,不知道决明宫宫主此番举动意欲何为。难不成真的是看上他的样貌,要把他收做男宠?
楚将离说南星乃是贪图美色之人,后宫养了不少男宠,月见知道自己有一副好相貌,而且他是心剑山庄的人,若是把心剑山庄的得意弟子收做男宠百般羞辱,既是对心剑山庄的挑衅,也会让月见痛苦。
月见握着拳坐下,他感觉自己身体依旧没有力气,明明想办法消耗了药性,但是又反反复复,恐怕他的吃食茶水里都被人加了东西。
在他眼里决明宫宫主南星不仅是满身鲜血的魔头,更在他杀他父母的仇人,南星的父亲曾去药王谷寻药,求而不得,便在药王谷大开杀戒。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且南星多行不义,月见心中万分痛恨。
若真到了那个时候要被仇敌羞辱,他宁愿死。
他手上带着药,他自尽时会和仇敌同归于尽。
自尽是最下策,若是能活下去自然是最好,如果能拖到江湖各派来攻打决明宫也是上上,月见冷静地分析了自己的处境以及求生的手段,他将院子勘察了一遍,问:“可以出院子吗?”
院子门口站着两名武艺高强的护卫,月见往前踏上一步,那护卫便手持刀剑将他拦住。
莞香连忙来答:“公子,宫主一般不准贵人们出自己的小院。”
月见听她说“一般不准”,便问:“那要如此才能出去?”
莞香说:“拿到大堂主的批文便可,您若是闷了,我便托人请示大堂主,否则……”莞香说着打了个抖,“否则那些粗人会直接杀人!”
月见知道大堂主就是佛耳,佛耳这回虽然没有对他用刑,但是上回差点被佛耳折磨死,他现在内伤都还没有痊愈,全部拜他所赐。
“罢了。”他得另想办法,他想起佛耳那双眼睛几乎是对他恨之入骨,他心想他和佛耳并没有什么仇恨,那佛耳可能是恨极了正道人士,佛耳怎么可能放他出去?
也许楚将离可以帮他,可是他如今信息闭塞,并不能联系楚将离。
他正想着,楚将离已经来了。
楚将离来的时候,莞香正指挥帮工下人把那些名贵物件摆放,那竹院里热热闹闹红
红火火,贴上了两幅喜庆的红对联,跟要成婚似的。
莞香欢喜地将那摆好的玉器细致擦拭,见楚将离来,立刻行礼:“楚少,您怎么来了?”
楚将离被着满屋琳琅刺得眼睛发红,他恶声恶气道:“主子让我仔细看好后宫,好生巡查,佛耳能来我不能来?”
莞香吓得跪在地上:“奴婢该死!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虽说楚少在决明宫地位超然,也不应随便出入后宫,可他来都来了,想来大堂主知道,她一个小小婢女,怎么敢过问?
月见听见动静出了房门,看见跪在地上的莞香,便说:“你先下去。”
莞香看了一眼楚将离又看了眼月见,“可是……”
莞香知道规矩,宫主的男宠除了大堂主能管制、能接触,其他人是不能的。
楚将离:“下去!”
莞香不敢和楚将离对抗,只能先下去。
屋子里没人了,月见才拱手:“楚兄,莞香如何惹你不高兴了?”
楚将离听了他这话这下更不高兴了,这才一天不到,这个和决明宫有仇的正人君子已经开始护着南星给他安排的宫女了?难不成给南星当男宠就这么好?这么快就适应了!?
楚将离心里闷闷地,说:“怎么回事?那老男人竟然想出这样的办法折辱你!”
难道月见也要像他一样要为南星暖床?
真是可恶至极!楚将离这一刻对南星又恨又怨,明明有人暖床了,却又找了别人,是他身体不够暖和吗?
而且他奴不像奴,小宠不像小宠,也不是南星的徒弟,宫人都称呼他为“楚少”,指不定背后怎么笑话他,他每日和南星同床共枕,还是睡在南星的寝殿,这是极为得宠的宠侍伴侣才能做的事,可偏偏他没有半点名分,连男宠都不是!
当然他可不是想做那老男人的男宠,他只是恨南星处事不公、折磨他太狠!
月见道:“我的饭菜里恐怕被加了东西,我如今武功没办法恢复,你有什么办法?”
“你放心,我托人给你送些东西。”原来是这样,他还以为月见这样安安稳稳享受南星的恩宠是被那老男人迷惑了呢。
月见:“对了,上回说的你中的那蛊毒噬心,我已经写好方子了,药材有些
难配,你先自己抓药,我教你如何除蛊。”
楚将离愣愣地看着月见手里的那张方子,突然说:“月见兄,我中的这蛊毒,是不是有其他问题?”
月见:“可是有哪里不适?”
他说着又给他把了把脉。
楚将离对那事难以启齿,只说:“我听闻南疆那边的蛊毒奇异,那些歹毒女子会给男人下情蛊,十分恶毒,我担心……”
月见道:“楚兄放心,所有的蛊都是不能共存的的,这噬心恶毒之处是使人痛不欲生,并不是情蛊。”
楚将离干笑:“那我就放心了,我只是担心那老男人心思变态、对我求而不得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
月见惊讶又奇怪,楚将离这番话怎么这么奇怪?楚将离可是南星的徒弟,难道那魔头南星不顾人伦竟然对还想对自己的徒弟下手?难怪,难怪楚将离三番两次说那魔头色心不改、心思变态,想必楚将离遭受了不少苦楚。
月见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做安慰,他也想起了自身的处境,心里不太好受:“此次过来,不知那魔头又想了什么折磨人的法子,如今并未让我受皮肉之苦,可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那邪魔要折磨得我更狠。”
是吗?
楚将离瞧见月见屋子里摆了一尊玉观音,那玉是上好的白玉,莹白无暇,楚将离记得这是南星很喜欢的一尊观音,平日里都是南星亲自仔细擦拭灰尘,没想到竟如此舍得将观音送给了月见。
楚将离突然问:“月见兄,你不会被那魔头迷惑?”
那老男人手段高明,送来这么多好,给这么多恩宠,谁不心动?
月见眼底露出了些恨意:“我恨不得将那魔头千刀万剐,怎么会被迷惑?”
“那就好,我会想办法尽快救你出去。”
第二天,楚将离果然偷偷换了月见的吃食,月见一连几日都没有吃加了料的食物,内力渐渐恢复。
这天,竹院的们突然被敲响。
“来了来了!”
莞香说着就去开门,月见耳朵灵敏,只听见莞香去开了门便久久没了声音,他立刻出去看是发生了什么事。
出去一看,竟见到了一位意料之外的人。
南星站在门外,他在杨柳之下,细碎的阳光洒在他眉间脸颊,像是午后栖息在藤蔓花间的精怪,又似个从画里走出来的神仙。
他眉眼含笑,轻声道:“少侠,又见面了,我住在隔壁兰院,我是阿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