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文,什么时辰了。”
莲心居中,柳氏坐在桌子前抄着佛经。桌案边,青铜香炉着点着能够凝神静气的檀香,在那邈邈香烟下,柳氏难得十分浮躁,佛经只抄了半卷,便搁下了手中的笔问道。
“回夫人的话,还不到午时呢。”双文善解人意的回道:“这个时辰四小姐才进宫不久,您且等着吧。”
柳氏叹了口气,那双美丽、却大概因为常年病弱的原因,看起来有几分朦胧的眼,看着窗外道:“还不到午时啊,今日时间,怎么过的这般慢。”
“那是您心中藏着事,才觉得时间过得格外慢。”双文是柳氏的陪嫁丫鬟,对于柳氏的性子,最是了解不过的,“夫人,您说四小姐当真明白了您的提示吗您只是送了一只青鸾簪和一对玉芙蓉,什么话都没留,她如何知道去冷宫那里找那个人啊。”
“她若是没看明白,就不足以堪当大任了。”柳氏淡淡的说道,那双朦胧的眼眸,带着一种不明的色彩,道:“希望,她不会让我失望。”
双文笑道:“夫人,感情您是在考验四小姐呢。只是要求未免太严苛了,就算是她看懂了您的意思,宫中这么大,她又是头一次进宫,如何能到那里去……”
“看她的造化。”柳氏喝了一盏茶,长长叹了口气,道:“若非……若非这么些年,他们将我拘在了这样的地方,我也不必……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一个小丫头身上!”
“不是还有小公子吗……”双文想到柳家血海深仇,眼眸也变得微红,低声对柳氏道。
“长玥毕竟是男子,后宅之事,他多有不便。再者说……”提到虞长玥的时候,柳氏的眉眼变得温和了几分。
“双文,你是看见的,只要与那个东西有关的人、家族,都没有好下场。我希望,他能够清清白白的做人,不要再卷入这是非之中了。”
说到最后的时候,柳氏长叹一声,眼中带着担忧之意,这是一个母亲,对于孩子的牵挂!
“吱呀”一声,破旧的宫门被推开,里面是与宫殿破落的外表不同,被收拾的整整齐齐,一看便知道是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虞玦手心捏着藏在袖子里的青鸾簪,正警惕的打量着四周的时候,不妨身后忽然传来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嗷嗷,哪里来的女娃娃,是给我送吃的吗……”
纵使是胆大如虞玦,也不禁觉得背后一凉,下意识的转身!却见站着一位披头散发的老宫女,脸上带着阴测测的笑看着她。
虞玦被吓得脸色苍白的回头,看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疯妇人,问道:“你是什么人”
自诩胆大的虞四小姐,声音也不禁带着几分颤抖问道。
那老宫女浑浊的目光呆愣愣的盯着虞玦,嘴角还流着口涎道:“细皮嫩肉的女娃娃,一定很好吃。”
说着看着虞玦桀桀怪笑了起来,虞玦脸色铁青,原来她说的送吃的,是这个意思!这玉芙宫的人,怎么会是疯子虞玦心中闪过了一丝疑虑,尝试的问那老宫女道:“老人家,您……是柳太妃吗”
虞玦关于柳太妃的了解并不多,只知她曾经十分得先帝宠爱,盛极一时,可先帝驾崩之后,她便渺无音讯。是死是活,世人谁也不知。芦竹林小说
就像,琉璃夫人一样。
“哈哈,柳太妃,她早就死了!”那老宫女的声音顿时变得尖锐起来,左手翘着兰花指,唱道:
“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薰笼坐到明。”
她那苍凉的声音,唱着哀怨的宫词,虞玦眉心微皱,这老宫女披头散发,涂脂抹粉的,和被关在冷宫多年的妃嫔没有什么区别。难道她真的会错意了
“既然柳太妃死了,那你是服侍她的宫人吗”虞玦唯恐这老宫女凄厉的歌声把巡逻的侍卫给引了来,连忙问道。
未曾想到虞玦话音落下,便不知为何,那老宫女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凌厉阴狠起来。两手握着那把破旧的镰刀刀柄,在半空中挥舞着,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这些烧死的冤魂,去找你们自己的债主去……”
原本虞玦见那老宫女发起了疯,镰刀险些砍在了她的身上,见此人真的疯了不清,打算离开的时候,忽而听到“烧死”两个字,霍然顿住了脚步,看向那疑似疯了的老宫女。
“老婆婆,我是受人之托,才冒险来找你的。”虞玦顿住脚步,不顾随时可能砍到她的镰刀,定定的看着吩咐的眼睛道,“这朵玉芙蓉是你们柳家姑娘的信物,您应当认识吧。”
说着,虞玦将手掌心摊开,一朵做工精致的碧玉芙蓉,静静的躺在虞玦的手掌心!
而此时,那把生锈的镰刀,距离虞玦的脸只有数尺的距离。虞玦面不改色的站在那,一双清澈的大眼,定定的看着那形似疯魔的老妇人。
在破旧的镰刀砍到虞玦的脸之前,老宫女停住了手,冷笑了一声。
老妇人一改方才的疯疯癫癫,浑浊的目光中迸出一抹精光,看着虞玦道:“你这小丫头,年纪不大、胆子却是不小。”
虞玦确定她是装疯,闻言,微微一笑道:“还得多谢老婆婆手下留情。不知,老婆婆如何称呼”
虞玦话音落下,却见那老妇人眼中闪过了一抹异样的神色,喃喃道:“称呼……二十多年过去了,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我都快忘记了我的姓名了。你就叫我,湘姑姑吧……”
“湘姑姑……您是,服侍柳太妃的宫女”虞玦问道。
“曾经是。”湘姑姑淡淡说道,“柳太妃薨逝之后,我只不过是这冷宫中一缕幽魂罢了。”
闻言,虞玦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神色,道:“柳太妃竟然真的薨逝了”
“先帝在世时,柳太妃可是宠冠六宫,虽膝下无子,可也总不至于死后外界竟连一丝消息都没有吧。”
湘姑姑冷笑一声,淡淡道:“宫中有那位在,不过死了一位太妃而已,谁又会在意,敢在意呢。左右不过,一副薄棺葬了便是。”
闻言,虞玦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不解问道:“您是说皇后可她为何故意封锁太妃薨逝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