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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乔芝才是真的忙碌了起来,经常一出门就是半日。
她不在,裴承赫仿佛又回到了一个人住在扶风榭的时光。
只不过如今打叶子牌没趣了,打捶丸也没趣了,若出了门,乔芝回来他便错过了。
所以裴承赫无端勤快了起来,乔芝不在他就留在练武院里挥汗如雨、武刀射箭。
而这期间,乔芝筹备喜宴的事可谓是备受侯府各方关注。
因为自那日在悠然苑后,侯府大厨房管事临忙告假、由采办处郑妈妈兼管、少夫人派世子院中小厨房管事辅佐的事便都传开了。
不提侯夫人生了一场气,就连雷老夫人都在众人请早安时当着所有人的面斥责了霍氏管不住人。
这可让霍氏好一阵没脸。
有了这么一遭,所以之后不论是关心乔芝的、看笑话的,还是闲来无事看热闹的,都在关注着这场喜事的筹办。一时间侯府中比起从前要热闹多了。
乔芝今日又在悠然苑陪着霍氏理了一上午事,不过终于拿到了重要的喜宴宾客名单,有了名单后,乔芝这方的某些事才好安排。
回扶风榭的路上,乔芝就同曾妈妈与满月商讨着之前拟定的喜宴排布的几点重要之处。
到了正房以后,乔芝取来笔墨纸砚,将名单摊开,吩咐彤兰道“世子在何处快去将世子请回来。”
彤兰麻利地去了。
连香陪在乔芝身旁打扇倒茶,小声告诉主子“少夫人,世子近日每天都在练武小院呢。”
“这么奋进呢”乔芝笑了笑,“怪道他对斗殴那么有信心。”
其实裴承赫派了人盯着扶风榭院门的,彤兰没走出几步就看见世子朝正房走来,便行了礼跟在他身后一起。
“芝芝派丫鬟请我是有何事”裴承赫人还在屏风外,就扬了声问道。
待他走近,见炕桌上铺着册子和宣纸,疑惑道“难不成是让我写字的”然后自顾自地坐下,取了一根笔蘸墨在纸上写下了请帖二字,“可是要写请帖”
乔芝请他来,自然不可能是写请帖的,不过见裴承赫煞有介事地写了两个字,她还是捧场地接过来看了看。
见纸上的字力透纸背、笔锋遒劲,竟意外的是一手好字。
裴承赫站起身来凑到乔芝耳边,小声道“从不示人,只给你看。”
既然从不示人,乔芝就顺手将纸折了起来,夹在了她的册子中,抬头对裴承赫说,“那我就收起来,等没人时再赏。”
见乔芝将自己的字珍藏了,裴承赫后悔不已,伸手去抢她的册子,“早知你要收着,我便不写那两个字了。”
乔芝伸出一根手指摁在裴承赫手背上。
裴承赫低头盯着乔芝泛着浅粉的指甲与指尖,陡然就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
“世子,先不闹了。”乔芝正色道,“我有件极重要的事需要你的帮助。”
“你说。”裴承赫的视线随着乔芝收回的手慢慢移动着,最后移到了她脸庞上。听乔芝说着话,他便坐了回去,撑着头无比专注地凝视着她。
看平日威风凛凛的裴承赫此时一副认真安静的模样,乔芝说着正事,面上还是不禁起了一丝笑意。
“我看了此前三场喜宴旧例的席次安排与宴饮菜单,发觉席次座位的安排相差无几。另外菜单出入较大,但也是因时令才有所变化。”乔芝将誊抄的席次排布与此次三公子婚事的宴请名单递给裴承赫,“我想着,或许席次的排布可以再精细些,所以想请世子帮忙瞧一瞧。”
瞧什么裴承赫有些纳闷地接过两份名单。
乔芝看着裴承赫,眼神暗含深意,继续解释道“世子,我同宴请名单里大部分亲戚都不熟,你帮我看看这些世家的老爷或夫人,可有不适合排在一处坐的”
见乔芝盈盈水瞳看着自己,又看见宴请名单中关系错综复杂的勋贵世家,裴承赫顿时悟了。
“你的意思我懂了,排序时将有嫌隙的人分开,尽量将关系和睦的排在一处,是这样吗”他一边看一边思考,指尖在桌面上有一搭没一搭笃笃的敲着,隔了一会儿后,看向乔芝道,“你问的事我大概只知道浅层的,且我们寻常人也仅能知道浅层的。并且人际关系可是个复杂事,可能前一阵还好着,最近又生了什么事变了你看这样如何,我将这些人家的子弟请着聚一聚,向他们探听一下,他们的父亲、母亲、叔伯、婶娘都与谁关系好、与谁不好,再回来告诉你,怎样”
见原本还简单的事变得复杂了,乔芝有些迟疑道“这样好吗是不是有些越矩了再者这样做多麻烦世子。”
“这有什么”裴承赫往侧边一靠,一派轻松道,“又不是打听别人家中存银几何。再者说了,你这样细心地安排了座次,受益者也是来宾。她们不与心厌之人同桌,能安心用膳,都还得感谢你。”
没等乔芝说话,裴承赫又道“你且放心,我就算问,也是寻个好法子,不会直来直去的教人厌烦。安心交给我吧,我现在就下帖子邀人,保管夜里回来将结果告诉你。对了,我再问问忌口之类。”
他对此事这般上心,又保证巧妙办事,乔芝不想拂了他的好意,只好感激道“那就先谢过世子了。有世子相助,宴席定能办得漂亮。”
裴承赫喜欢乔芝不与他虚客气,轻轻一笑,显摆道“这是不是能叫如虎添翼”
“世子是那双翼,我却不是那只虎。”乔芝也笑。
裴承赫略一思考,点头道“你确实不是虎,你是九重天的仙子。这么一想,仙子若生出一对羽翼,肯定也是极为漂亮。所以咱们这叫如仙添翼。”
他这般扭曲典故又将乔芝夸到了天上,顿时引得满屋子人都乐了。
说办就办,裴承赫同乔芝乐呵罢,叫来三个小厮帮他写请帖,而他只需落个名再盖个私章即可。
如此一来,二十几封请帖很快就写好差人派发去了各府邸。
往日裴承赫出门都是吃喝玩乐,今日身负重任,别有一番心情,连走路的步伐都沉重了许多。
乔芝送他到角门处,亲自上前帮他将腰间瑜玉组佩的位置挪了正,叮嘱道“世子不必太过在意,若不成也没事的。”
“好。”裴承赫表面答应,心里想的却是,乔芝好不容易依赖他一次,这事若不办成,他纨绔老大的名头就退位让贤算了。
二人道了别,裴承赫翻身上马,胸有成竹地带着小厮一同打马远去了。
乔芝站在角门旁,抬首远眺,一直目送裴承赫的身影消失在巷道转角处,才带着丫鬟回屋里。
裴承赫这一头,先去寻了穆虔与孙博远,三人带着随从,一同纵马跑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到了他约人赴宴的一处庄子上。
他今日别有目的,就舍弃了城中高档喧闹的瓦舍,将宴饮选在这处能打马球、蹴鞠的庄子里。
趁旁人还未来,裴承赫先同孙穆二人通了气,将他今日的目的先同最要好的弟兄讲了明。如此一来,届时他将戏演起来,能有人接茬才能更顺利。
讲完话,裴承赫又命庄上主事将最醇烈的鹿头酒都呈上,摆在了用膳厅中。
一切妥当后,裴承赫邀请的各家公子们也正好成群地如约而至。
也许老天都眷顾裴承赫,今日云厚遮阳、和风习习,是个肆意奔跑放逐的好日子。可能也正因如此,公子哥们才会赴约得如此及时。
待人一多起来,立即有人吆喝着要打马球。
一场马球需二十人分两队,裴承赫邀了二十三人,连带他共二十四人,打马球再合适不过了。
众人来到庄子后开辟出来的大草场,争谁跟裴承赫一队都吵闹了不少时间。
“这猜拳不算,你们几个上回就跟裴老大一队的,这次又是你们,那我不是又得输”
“那你说怎么分”
“抓阄”
“你麻不麻烦上哪儿给你做签子去”
裴承赫握着球杆朗声道“都别吵了,你们分好两个九人队,我跟博远轮换一次,咱们打四局,这样不就行了”
打四局,任一队都能跟着裴承赫赢两回。
这下没人再有意见,捆好护膝拿起球杆热热闹闹就开球了。
待打完四场马球后,人人都出了汗累得不轻。回到厅中用膳,个个瘫坐靠躺,喊着能吃下一头鹿。
裴承赫将身后酒坛打开捧在手里,鹿头酒的霸道酒香传出,“没有鹿给你吃,但是有鹿头酒,喝是不喝”
穆虔顿时接话“嗬今天什么日子裴老大叫我们这么多人来,又是打马球,又是鹿头酒的。”
“不是什么日子,心中烦闷罢了。”裴承赫示意管事上菜,顺手将酒坛递给了穆虔。
孙博远立即凑到裴承赫身边,勾着他的肩膀问“何事令承赫烦闷不如说出来弟兄们帮你开导开导。”
几场马球下来,众人发觉裴承赫击球的技艺又精进了,对他的崇拜更盛,见他有心事,自然是关怀备至。
“是啊,承赫兄,何事烦闷”
“同大家伙说说。”
有了引子,裴承赫将早已谋划好的话头道了出来,“也不过是小事罢了,是我娘同友人坏了感情,连带着影响我。”
“我当什么事这不是很正常”
“是啊,我娘也是,说出来你们莫怪,她同博远娘亲还处不来呢。不过父辈不继儿女,上一辈有上一辈的弯弯绕绕。咱们该怎么着还是怎么。”
裴承赫点点头,又问道“说起来,咱们这些世家盘根错节,时常要聚在一处,可是论真交情,还是各有深浅。好在咱们这些同辈人都洒脱,能玩在一处。”
他这句话,引起了诸多附和。
接下来,众人一边吃酒吃菜,一边置身事外地谈论着各家亲疏远近与父母喜好恩怨,与谁亲与谁疏。且这些人还能玩笑似地互相指出彼此父亲政见不和,又半分不影响互相之间的友好氛围。
因喝了酒,嘴上没个把门的,说了自家又说别家,有些平日模棱两可的关系便都浮出水面了。
裴承赫早就将自己身旁的一坛酒倒去大半坛,兑上了水,这样才能保持清醒将众人说的事记下来。
后来他又借着讨论菜肴,将各家忌口也给打探了出来。
这场酒直吃到半夜巳时才散,喝醉了两个人,由坐了马车的人扶送回去了。
有些人见裴承赫尚还清醒,纷纷夸他酒量也见涨,裴承赫心虚着糊弄过去了。
心里存着事,裴承赫散了场后就赶紧着回了侯府。
正房廊下灯笼全点了亮,屋内也是灯火通明,想必乔芝一定是在等他。
中室内。
其实乔芝早就忙完了事情,但是因为裴承赫还在外面为了她的事忙活着,乔芝便一边看书一边等裴承赫回来。
良久,听见外面守门的丫鬟给裴承赫请安的声音,乔芝放下书站起身来,注视着裴承赫从外间走进来,袅袅给他行礼道“世子回来了。”
上下将裴承赫一打量,见他衣裳与靴子都蹭上了泥,发髻也松垮了,乔芝问道“世子今日费心了,这是做了什么弄得这样狼狈”
裴承赫这才有功夫看看自己。他今日为了好套弟兄们的话,尽了全力陪他们将马球打得尽兴,就很是认真拼搏了一番。因为打得不管不顾,所以衣摆给蹭脏了不少。
“没事,打马球弄的。”裴承赫克制走到乔芝跟前,转了身往外走,“我先去洗洗换身衣裳再来。”
乔芝望着裴承赫的背影,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他从前也出去打过马球,可没像今日这样瞧着费了劲。所以肯定是为了她的事,他才与平日不同。
心中有愧,乔芝叫停了给裴承赫取衣裳的丫鬟,亲自给他取了衣裳、里衣、鞋袜,送到沐浴的耳房交给小厮,然后又张罗取帕子和烘发的铜枕。
然后乔芝一直站在门扉处望着耳房的方向守着,等裴承赫洗浴净发出来后,抱着帕子跟在他身旁,“世子,我来给你绞头发可好”
两人站得极近,裴承赫停下脚步垂眼看向乔芝,温柔道“你忙了一天了,还是让丫鬟来吧。”
乔芝攥紧帕子,若平时裴承赫拒绝了她,她应当顺势就算了。但是今天不为他做些什么,她心里难安。
下定心思后,乔芝跨一步拦在裴承赫身前,垂眼不去看他,“我想给世子绞一次头发。”
裴承赫的笑容渗进眼睛里,不发一语握了乔芝的手拉在手里,然后牵着她走到小室,站在他的凳子后,他自己绕到凳子前坐下,将头发对着乔芝。
“夫人不嫌累,那为夫就只好享受一番了。”裴承赫笑道。
纵使乔芝心思沉静,此时也忍不住脸颊微微热起来。她静默了片刻,才握着帕子先给裴承赫的头发吸着水。
他的头发不算长,但是又多又黑,鬓角与后脖的发线都长得整齐又好看。乔芝给他摆弄着头发,手从他的长颈与宽肩处拂过,莫名染上一丝暧昧。
丫鬟们见两位主子安静又和睦的相处着,都识趣地离远了些。
裴承赫专注地从铜镜中望着乔芝,看她低眉敛目专心给他绞头发,眉目温婉、唇瓣殷红润泽,宛如镜中仙一般。
仙子的脸颊不施粉黛而粉若朝霞,瞧上一眼能让人心都化了。裴承赫任凭自己的心化成一滩水,仿佛还透着香甜味。
乔芝自然是看得到镜中情况的,她望着裴承赫的头发,余光能将裴承赫的举动看得明明白白。知道他在看她,乔芝眼睛根本不朝那边看,免得与他对视。
绞干头发后,乔芝换上装了碳火的铜枕,隔着布巾继续给裴承赫烘干头发剩余的水分,免得湿着头发吹了风头疼。
裴承赫此时才发觉出,乔芝是故意不看镜子的,于是他的手绕到背后,扯住了乔芝的袖口,还摸索着伸出一根手指,在她手腕内侧挠了两下。
他动作轻又柔,乔芝吃不住痒意,破了防备抿唇笑了起来,空出一只手将裴承赫的手推了回去。
知道铜枕容易热到手,裴承赫没多纠缠乔芝,换了说话逗她,“可是铜枕太热了我看芝芝你脸都有些热红了。”
乔芝知道裴承赫在笑她脸有些红,内心羞愤不已,将计就计道“是的,世子,所以我就先不替你烘发了。”,然后将铜枕递给了丫鬟,自己走出小室,去中室等裴承赫了。
这下裴承赫因为多嘴赔了夫人又折兵,心里懊悔不已,让丫鬟随便将头发烘了半干又扎在脑后,就起身去寻乔芝去了。
回到中室的乔芝脱离了小室昏暗安静的氛围,很快就静心恢复了常态。
再看从里屋出来的裴承赫,也没了方才那种看也不敢看他的心情了。
裴承赫见时间不早,也收了花花心思,与乔芝对坐,将他今日探听来的消息慢慢都说给他。
他一边说,乔芝一边在册子上写写画画记下来。
裴承赫说的太多,乔芝越记越多越记越细,最后整整写了三页纸才停笔。
然后又是各府里的忌口等。
这个过程持续了将近大半个时辰,其中消息的细致令乔芝越听越惊讶。
也不知裴承赫用了什么法子,竟连人家家中夫人因为闺中时输了一次比琴而两两疏远的事都知道。
“如何可还符合你的需求”裴承赫灌下一杯水,看了看乔芝的册子。
乔芝颔首道“不愧是世子,竟能探得如此详细,太出乎我的意外了。”
裴承赫闭眼点点头,很是自得。
“不过座次安排,只需照顾到一些寻常容易看出来的事就好了。”乔芝又取了一支沾了朱墨的毛笔,在册子上圈圈点点,“比如两家曾有未成的姻亲导致疏离、夫人们在哪次宴上起了争端。照顾到这些就好。而像觉得谁穿衣打扮不讲究这种有些私密的缘由,就要放下不提了。”
乔芝抬起头看向裴承赫,笑道“不然夫人们若发觉出来,我们可就不妙了。”
“那是自然。”裴承赫也懂得,只是因为今天公子哥们喝了鹿头酒,才没拦住讲了许多关起门来的事。
他想了想又说道“不过我设想了一番,像排席次这种事,若给我安排的桌上都是关系好的友人,少有关系不好的,我恐怕不会深想,只会觉得巧了,然后再对主人家办事的有些好印象。”
“不过办事自然还是按照你说的,只考虑容易知道的事就好。”
“是呢。”乔芝点点头,“今日真是辛苦世子了,帮我问了这么多消息回来。”
“能有用就好。”为乔芝做事,裴承赫并不觉得费劲。
之后,乔芝趁热打铁与满月一同将三公子婚事时的喜宴男席与女席都排布了出来。
因为排座要考虑到裴承赫打听回来的亲疏远近,变得有些复杂,乔芝二人一直忙到近午夜才将座次给安排妥当。
按照原定的章程,乔芝已经算是提前完成了一项大事。
心里算是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
这期间裴承赫一直在等着她,乔芝忙完事一抬头,见到他竟已经趴在炕桌上睡着了。
从方才的对话里,乔芝知道了今天裴承赫为了打探消息,先是陪友人打了马球,又饮了酒,这么一番折腾下来,肯定是累得不轻了。
乔芝有些后悔她忙起来就忘了让裴承赫先去睡。
这时见他已熟睡,发出长长又均匀的呼吸声,乔芝就没想叫醒他。又召进来一名小厮,同燕来一起将裴承赫架扶到了床上。
见他这般动静都没醒,一定是累极睡得沉了。乔芝挥退下人,自己给裴承赫脱去鞋袜。
脱袜子简单,可是除去衣裳就不容易了。
乔芝想了好一会儿,还是伸手解开了裴承赫的腰带和衣带,抱着他的胳膊,先将袖子都除下来,然后一手搂着他的脖子、一手扶着他的腰,将人从平躺翻到了侧趴,终于顺利将外衣除去了。
被动侧趴的裴承赫只是动了动,重新摆了一下手臂,然后继续安静地睡着觉。
乔芝在床里躺下,与裴承赫面对面侧卧,趁他睡着,仔细看了一番他的睡颜。
裴承赫此人生了一副好皮相。
眉毛整齐清秀、眼皮薄眼睫长,鼻子俊挺嘴唇薄削,下巴恰到好处的翘起。
是既干净又锐利的长相。
初看时觉得他轻浮不靠谱,如今看得久了,乔芝又觉得他的每一处似乎都长在了她心上觉得好看的模样。
乔芝又想到了二公子与何氏夫妻二人。
若她像何氏一样,嫁了一个与她性子相仿的人,估计比之何氏也好不到哪里去。
好歹何氏与二公子还能心中互相有对方,只不过因为有误解才彼此疏离。
若她也嫁了她自己这样的人,恐怕会成一对表面和睦、其实各自只为自己考虑、心中互为冷漠的假夫妻。
好在她是嫁给了裴承赫。
他就像一团烧不尽的火,越发现她冰凉,就越是会将她包拢起来暖着。
乔芝想起近日的点点滴滴,心中愈发温暖。就这样与裴承赫面对面闭眼睡着了。
一夜好梦。
第二日一早,裴承赫被清晨喜鹊喳喳的叫声唤醒,缓缓睁开眼后,看见的却不是一贯早上醒来见着的乔芝的背影。
这一回乔芝是面朝着他睡的。
高兴之间,裴承赫多心地想着,喜鹊莫不是特意将他叫醒,就是为了让他看这一幕的不然等乔芝醒了,他就不知道昨夜里乔芝是面朝着他睡的了。
他记起昨夜自己是在炕桌上睡着的,又不禁猜想,既然乔芝都朝着他睡了,是不是趁他睡着偷偷看他了。
如果确实如他猜的那般,乔芝偷看他了,那他此时若不偷看回去,不就吃亏了吗
裴承赫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于是心安理得地盯着乔芝,将人一直看到了醒。
乔芝睡醒睁开眼,毫无防备地撞进了裴承赫眼中,又更没有防备地问他道“世子醒了多久了”
裴承赫老实道“醒了很有一阵子了。”
“那你怎不起身去”乔芝纳闷问道。
“起身去还怎么偷看你”裴承赫无赖地笑道。
这人得寸进尺,乔芝昨夜还念着他好,今早上他就作弄她,果然是像天气一样经不起夸。天气就是如此,若才夸了几日晴,立刻就要给人下一场雨。
乔芝不搭理裴承赫,起身洗漱穿衣了。
早上二人一同在金玉苑给侯夫人请了安后,乔芝照例跟着霍氏去了悠然苑商议喜事筹办。
不过今日事少,只略坐了一炷香时间,乔芝就回了扶风榭。
她走在正房几步远外时,就已经听见院子里说话声响极大、热热闹闹的样子。存了好奇心,乔芝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有何好事这么热闹”
可不是好事
甫一踏进院中,乔芝就看见了摆在阶下半人高的铜冰鉴。
丫鬟小厮围在四周看稀奇,啧啧称叹。见乔芝回来了,纷纷给她行礼。
裴承赫站在廊下,冲她招了招手道“芝芝快来瞧,为夫重金聘人加急运回来的,你想吃的淮枝。”
听说果真是荔枝,乔芝惊喜不已,扬起笑走到冰鉴旁。
裴承赫走下台阶来到她身边,蹲着马步以一己之力推开了冰鉴厚重的盖子。
盖子打开后,冰鉴的内里乾坤展露在众人眼前。
只见这么大的冰鉴,里面却只放了一筐荔枝,四周是半臂厚的碎冰块包围着。不知道换过几次冰,此时里面的冰也只堪堪化去了冰块的棱角。
再看装了荔枝的竹筐,四周垫了一层荔枝绿色的枝叶,中间是整身妃红皮、如同带皮核桃一般大的荔枝。
淮枝的荔枝皮虽然不够红,但是核小肉多且不涩口,是最美味的荔枝品种。
整齐干净的荔枝还丝丝冒着白色的凉气,就算是看上一眼也能觉得甜蜜又冰凉舒畅。
丫鬟们眼睛都直了,乔芝也是震惊不已,心里既感动又喜悦。
裴承赫伸手拿了一颗看起来比较大的荔枝,找准了外壳上的一条线,在顶端处轻轻一捏。然后荔枝皮便顺着那条线炸开了。
他又左右捏着开口那一点皮将外皮扯开一半,递到了乔芝嘴边,“我继续扯开皮,你看准时机咬走果子。”
因着裴承赫扯开了外皮,有两滴汁水顺着他的手滴到地上,果子的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下来,所以乔芝不好推辞,顺着裴承赫的吩咐凑到他手边,待他再打开一点皮的时候吃下了荔枝肉。
裴承赫盯着乔芝的表情,问道“酸吗这是早季的荔枝,虽已熟了,但可能不会很甜。”
乔芝嘴里在吃着荔枝,说不出来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虽然果子不是纯粹的甜,但恰是因为带一丝酸而更为适口。
“酸得正好。”乔芝吃完果肉,将小核吐在手帕中。
裴承赫看她满足的模样,笑着点了点头,又吩咐下去“送一些去厨房做成菜。留一半给少夫人,从二房到五房每院送一盘去,其余的都送到大房去。”
虽然只有一筐荔枝,但那竹筐已经很大了,乔芝连忙道“太多了,世子。再给各处多分一些吧。”
裴承赫想去拉乔芝的手,奈何他手上粘着荔枝汁液,只能一边往廊下走一边说道“本就是给你买的,便是不给别人送也无碍。”
乔芝跟在他身后回到屋里,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我一人吃不下的,世子。”
裴承赫就着丫鬟端上来的净手盅洗去手上的汁液,威胁她道“你若再推辞,就分给柳娘子和孙娘子了。”
“好啊,不然可就浪费了。”乔芝全然不在意道。
裴承赫被乔芝噎住,假瞪了她一眼道“你个小没良心的,若真吃不下就分给丫鬟们吧。”
他现在再是凶恶,乔芝也不害怕了,反而笑了起来,点了点头应下了。
裴承赫又叮嘱“荔枝怕坏,要用冰存着。方才是想让你尝鲜的。你还在喝药养身子,若再吃就得放温了吃。知道不”
说的是好话,乔芝自然顺从地点了头。
外面下人们将荔枝收去了茶房后,便捡了一盘端进了正房里。
乔芝受人恩惠,自当报答。于是净了手,挑了一颗荔枝,想学着裴承赫的样子捏开剥给他吃,却无奈怎么使力、换方向,也捏不开荔枝的皮。明明裴承赫做起来那么轻松的事,她却怎么也不行。
裴承赫好整以暇地瞧着乔芝着急的模样,半分帮她的意思也没有。
直到乔芝尝试了好一番无果,抬头哀怨地盯着他,裴承赫才伸手接过了荔枝,然后似方才一般,轻轻一捏,荔枝就乖乖爆开了皮。
他又除去皮,将果肉放到小碗中送到乔芝面前,还问她“你知道为何你打不开,我就能打开吗”
乔芝猜道“因为我力气比世子小。”
“非也。”裴承赫摆摆头,“因为荔枝只能我剥给你吃,所以只有我能打开,而你打不开。”
乔芝还以为是什么大道理,结果听裴承赫煞有介事地说胡话逗她,不禁半笑半嗔地瞪了他一眼。
美人娇俏,裴承赫只盼她多这样瞪几眼才好。
扶风榭给各院里送荔枝的事短暂地令侯府中欢喜了一阵,紧接着又是令人瞩目已久的三公子婚事。
乔芝在霍氏的为难下,不仅按时安排好了喜宴,且还未曾效仿旧例,这实在令各院都很是好奇。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应该会多更,但是多更时间得改一改了,可能每天晚上九点多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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