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找到一个你喜欢的并且和他长相守,一定是这个世界给你最温柔的款待!
——题记
在接到毛小江的第八通电话时,她已经在回程的火车上,那天天气很好,她将头轻轻靠在窗上,阳光在她的右脸颊上晕下一层浅浅的光晕,只记得她手里捧着的是林微因著的《你是人间的四月天》,书中泛着淡淡的香气,那是格桑梅朵的花香。
西藏的阿嬷说,格桑梅朵会给人带来幸福,临行前,阿嬷亲手将这朵有着幸福蕴意的花儿别在她耳后,慈爱的祝福她一路顺风。
从西藏到A市要转两趟车,到达目的地时,已是隔天晌午,出了火车站,排了许久的队才得以上了计程车。
车子缓缓在那幢带着城市古老记忆的楼房前停下,打表器上显示着69.00,她递了张百元面额钞票给司机,找了零钱后,才拉着行李上楼。
破旧的楼房并没有电梯,她只能一个人拉着行李一步步往上挪,待到五楼时,那张素净的小脸上已经渗出浅浅的汗丝。
从口袋摸出钥匙,对准匙孔,啪嗒一声,随着门开的瞬间,一股腐臭的味道从屋内蔓延开来,她定定的站了会,才拉着行李进屋。
那天下午,屋子被重新整顿了一遍,再次接到毛小江的电话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洗衣机嗡嗡嗡还在转动,电视信号也是不好的,沙沙沙的声响如同她腹中高高唱响的空城计,她双腿蜷着窝在沙发上,电话那端是好友鬼哭狼嚎的飙歌声......
冬夜冷风刮得凶猛,打得窗户咯吱咯吱响,浴室里冒着热气,锈迹斑斑的古式铜镜被蒙上一层雾气,隐约可见水流顺着胴体往下涌......
十多分钟后,水停了,屋内的一切骚动亦都静止,恢复了夜色本该有的苍凉。
她边擦头发边从行李箱中拿出笔电,随着鼠标上的指尖一起一落,一张张人物风景,世态炎凉被很好的保存下来。
凌晨两点多,点开微博,最新的一条动态已经是三个月前的深夜,指尖在鼠标上轻轻敲动,她喝了口温水,轻轻敲下一句话:旧人故在倾城暖,更胜人间四月天!
微博刚发出去没多久,很快有人点赞,是她的微博常客,此人博名叫:大王巡山!
闺蜜毛小江称此人为:秒赞狂人,盗图达人!
缘由是,每当她发微博,底下秒赞的必定是大王巡山,下一秒,便是将她所发的博文和配图都转接到自己的微博下。
听起来像是很正常,却又觉得挺变态的,毛小江也曾去查过此人ID,最后得到的结论是:此人修行甚高,不好搞!
‘叮’的一声,手机响了,是毛小江的信息。
等了约莫半个多钟,毛小江来了,一手提着烧烤一手提着啤酒风风火火的闯进她家,一开口就是:“况时一咱今晚不醉不归,改明儿陪姐姐去医院把那该死的玩意做咯。”
其实,她对啤酒烧烤的热情度不高,一直都是毛小江在喝,地上啪啪啪倒了许多啤酒罐,醉得一塌糊涂的人嘴里尽是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她起身将醉鬼拉着进了房间放在床上,醉鬼的手劲儿也是大,拉着她一起躺下,疲累了两三天的身子几乎是沾床就睡。
毛小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旁边的人还在沉睡,双手环胸,双腿蜷着,依旧是那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睡姿。
曾经,她也问过况时一这个问题,当初,她是怎么回答的了。
喔......是了,她是这么说的:“小时候家里穷,买不起娃娃,没洋娃娃可以抱,只能抱自己。”
她哪里不知道这只是好友的推托之词,但她不欲讲,身为资深闺蜜的她也没办法。
也许是她起身的动静太大,沉睡中的人也醒了。
毛小江洗漱好出来的时候,桌上搁着杯温水,至于这间屋子的主人,闭着眼睛都能想到她在干嘛。
“我说,大下午的练什么瑜伽,好歹我一大活人在您面前晃悠,您哪怕哼一声敷衍我一下都成啊。”
“嗯!”
然后,没了下文。
毛小江直接战败。
晚餐是两人一起去菜市场买回来做的,毛小江表示再不愿让她进厨房,原就因为当初在学校时,寒假两人都没有回家,那一次,她生病了,没办法起来做饭,结果,某位‘厨艺天才’差点将宿舍烧了,救火车都喊来了,最后两人还被叫去训导处训了一番。
根据后来毛小江回忆:嗯,那是一次惨痛的经历。
晚饭过后,毛小江坐在小阳台的贵妃软榻上数星星,其实,北方的夜空并没有多少星星,偶有闪烁。
这时,她转过头对低头写稿的好友说:“况时一我发现你眼睛跟星星一样,真好看。”
“是吗?”毛小江没发现,那只握着笔的手顿了一下。
......
手术定在党小宇订婚的那一天,她提前一天陪着毛小江去了医院,前前后后做了好几个检查,临进手术室时,毛小江突然坐起来,死死的抓着她的手,“况时一我怕......”
“别怕,我让医生打了双倍麻醉,没事的,眼睛一闭就过去了。”
她难得说那么长一句话,毛小江受宠若惊的表示一定好好手术,这矫情劲儿,整得护士连连看了好几眼病例,确定眼前这个病人做的是阑尾炎手术而不是无痛人流时,脸上的表情颇为无奈。
进去前,毛小江还说:“如果,他真的娶了别人,况时一我发誓,我真的会讨厌你的。”
“嗯,我知道了,去吧。”她一如既往的淡定从容。
阑尾炎算是小型手术,进行了约莫一个多钟,医生摘了口罩出来,与她嘱咐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便离开了。
毛小江还在昏迷中,醒来已经是晚上的事,麻醉早已过,疼得她龇牙咧嘴直嚷嚷,都说受了刺激的人容易犯傻事儿,可不是就这个理嘛!
若不是党小宇这次真把毛小江刺激到了,想来她也不会将这缠了自身好几年的阑尾给割了。
如今身心俱痛更是让她胡搅蛮缠了好几分,闹得整层楼乱哄哄的,最后还是请了医生过来,才勉强镇住疼痛。
毛小江泪眼汪汪:“你打电话问问同学,看他是不是真的订婚了好不好?”
“没订,你放心。”她倒了杯温水给她。
“你都没打电话,怎么就知道他没订婚。”
时一:“我给他发短信了。”
毛小江眼睛一瞪:“什么时候?”
“你进手术室后。”
“然后呢,你说什么了?”
“伤心欲绝,老鼠药。”
“噗......”毛小江一口水喷了出来,呛了几声:“你真这么说了?”
“嗯!”
事实证明,效果还不错。
“吵架时候的话哪里能信,亏得她当年还是文科状元,什么话是真什么话是假难道她都分辨不清楚吗,跟她在一起那么多年,我怎么可能跟别人订婚。”
他脸上难掩懊恼,时一只是轻轻颔首:“爱情本来就是一件让人犯傻的事,不是吗?”
“再傻也不能吃老鼠药啊。”
当时,党小宇的情绪太激动,已经有护士过来警告保持安静。
毛小江:“......然后他就真的信了?”
她点头。
毛小江又说:“那他现在人呢?”
“不知道。”
医生交代完话他就走了,她也不知道他是去做什么了。
毛小江心中还在忐忑,总怕好友骗她,这个念头在五分钟后被彻底打翻。
因为,党小宇提着热乎乎的粥来了。
气氛有些微妙,毛小江轻咳一声:“况时一我觉得你应该去咖啡店看看,怎么说店也是你的,不能我这店长病了,你这幕后老板还躲在这偷懒,这往哪说都没理,不是?”
时一:“......”
咖啡店有一个诗情画意的名字,‘归来’!
它坐落在市中心商业街第三家,装潢是以旧上海风格,唯美,多情!
午后的咖啡店生意火爆,她站在门口驻足了好一会儿,才推开门进去,悬挂在上空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欢迎光临。”
小女生约莫是新来的,并不认识她,高高扎起的马尾洋溢着青春的气息,迎着她坐在靠近落地窗前的卡座上。
流苏式的半窗帘近在咫尺,午后的阳光伴着热乎乎的摩卡,时间匆匆流逝。
过了咖啡店最忙的时间段,李姐也是无意中撇到那抹身影,问了店员,才知道老板已经来很久了。
李姐年约四十,是‘归来’的代理店长,在店里工作了几年,为人精明谨慎,应付起事情自然是手到擒来。
李姐将她不在店里的事简略的阐述了一遍,又说:“这几个月以来,一直有位姓谭的先生过来找您,这是他的联系方式。”
接过李姐手中的小纸片,凝眉看了一眼,谭延二字,号码一组。
这是谁?
她端起骨瓷杯轻轻了抿了口摩卡,香味如烟花般在味蕾上绽放,午后的碎日透过玻璃窗折射在她脸上,斑驳如同旧时光的痕迹。
沉吟许久,确定真的不认识这号人物,才问:“可有留下什么话?”
“只说了深夜机场。”
眉梢下那双漂亮的眸子微微掀起,李姐见她面色不愉,以为这是提了什么不该提的,连忙道:“不然,就当没这回事,以后他再过来,我只管说您不在,可好?”
“随意。”
说完,提着身侧的白色帆布包上了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