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年前的那灰暗的日子,幽浮山主峰之巅上,阮帝挥散了所有的弟子,最终只得阮瞳玉在离轩啸尸体不远处的地方哭泣。
阳神突然想到了什么,连三春真人与菀芷仙子也跟着他一同离开了。
段焐等人离开的时候,连自己也不知是怎样的心情。他们的心是向着轩啸的。
但轩啸的个人实力不足以在元界中站有一席之地时,他们帮不了轩啸太多。
所以当离元杀到之时,他们除了旁观,别无他法。
奇就奇在,轩啸的身体死而不化,三十日过去,他的尸体跟刚倒下去的时候,一模一样,死灰的双眼一直睁着。
连离天派与天启派留在幽浮山的探子最后也是无功而返/
就在那天,阳神等人又回来了,带回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全部浸入轩啸那冰冷的尸体当中。
当天夜里,他竟奇迹般地复活了,只是再没有一丝人味。
他在君霓已经发黑的尸体旁守了三天三夜,君霓在天之灵,就像知道他已经安然无恙般,尸体一点点地碎了开去,风一吹,消失在天地之间。
那一夜,轩啸走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哪儿,但是没人能助他一臂之力,阮帝言之,他没有心了,他需要去寻找自己的心。
于是,轩啸开始了长达十五载的流浪,靠他的双脚,十五年间能到达的地方,实在有限。
自此,他一路受尽欺凌,感受人情冷暖,渡过那无数个春夏秋冬。直到有一日,他很好奇,如果自己跳入河水之中会发生什么。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身在一张破床之上。第一次感受被圈养的滋味,还莫明其妙的成了亲。
对此,轩啸通通无感。所以,才让那叫春花的女子守了整整四年的活寡。
而这一切,都在阳神等人的亲眼目睹当中。
轩啸只能靠自己,什么时候他长出一颗全新的心脏,那天就是他真正复活的日子。
轩啸在齐家已有半月,下人的事,他做得很顺手,加之有许多丫环处处关心着他。这日子过得也算惬意。
轩啸对自己叫“齐天”这个新名字似乎很满意,甚至连他自己的真名是否还记得也没人知道。
最令人惊奇的是,无论轩啸走到哪儿,总会有群狂峰浪蝶跟着,是真正的蜂与蝶,好似将他当作鲜花一般。还有那鱼虫鸟兽总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出现在轩啸的屋外,偶有下人经过时,被吓得屁滚尿流。叫苦不已。
对此,齐家人好奇了几日之外,也就没什么新意了。
轩啸基本不跟人言语,顶多。“嗯、啊、哦”,连齐二小姐找他问话,也大多都是这模样。
说到底,他跟块石头并无两样。
墙头上常出现的两人。一个自然是阳神,另一人则是神阳千辛万苦从东海之中的大泥鳅,祖龙。
确切地说。他是将是下一代的祖龙。阳神完全是按照轩啸形容的那般,将他寻了出来。
这家伙好酒、好色,重要的是,品行是乎还不错,虽然有些口无遮拦,但终归不算讨厌。
祖龙跟阳神爬了多天的墙头,跟两个等待出墙红杏的采花贼一样。
“他如果一天不清醒过来,我们是不是天天都得这么耗着?”祖龙不耐烦地叫道。
“他助我寻找到本心,才这点时日,有什么不可以等的,大哥你就耐着点性子,我们的三弟一定会给你一个惊喜的!”阳神似乎从来都没说过这么多的话。
祖龙翻了一个白眼,叫道:“惊喜个屁,别是惊吓就成!”
轩啸正在清扫院子的时候,来了个丫环叫道:“天哥,二小姐让你去酒楼帮帮忙,今天老爷在酒楼款待贵客,人手有些不够了!”
“哦!”轩啸应了一声,收拾收拾,就出门了。
祖龙也乐得自在,终于又可以畅饮一番了。
轩啸离开齐府的时候,去厨房里拿了几个馒头,一路走,一路都有阿猫阿狗跟着,手中的馒头自然是给它们吃的。
到齐家酒楼的时候,身后竟然跟着一群猫狗。只有这个时候,他的眼中才有些神彩,回头对着它们笑了笑,“散了吧,我去忙了!”
不及回头,轩啸就被人把扯进了酒楼之中,“怎么来得这么晚,我都快忙死了,爹爹在席间招呼客人,一帮子下人毛手毛脚,上不得台面,你去帮我撑撑场面,可别给我丢人啊!”
说着便将那酒菜递到他的手上,转啸知趣地朝二层上走去。
“小二,来张桌子,大爷我要二层靠窗的地方!”说着放了一锭整整十两的玄铁,在小二的手中。除了祖龙,还有谁会出手这么阔绰?
祖龙做的一切都只为吸引轩啸的注意,可是轩啸根本没瞧他一眼,踏着木梯走上了二层。
齐家酒楼在这三江城中也算数一数二的,二层之上不算雅室,也足有三十几席,坐得七七八八。
席间的客人装束大多一致,一看便知是门派中的修者,这些弟子们的年纪不大,男的眉清目秀,女的仙灵貌美,均是天姿过人之辈。
轩啸将手中的酒菜送进雅室之中,主位之上坐着一位老者,面色冰冷,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着实明显,而他右手边坐着的老头正是齐家老爷。
齐老爷殷勤地给他倒酒,为他一道道地介绍着桌上的美食,可此人的反应一直是不冷不热的模样。
在他的左手边坐着一对男女。
看发髻,女子已为人妇,眉宇间与齐家二小姐有几分神似,想来她就是齐家的大小姐了,那么在她身边温柔地照顾着她的,应当就是三江城的城主武骞。
齐大小姐似乎见不得知己的父亲受委屈,不断朝武骞使着眼神,后者会意,再接过轩啸掺上的一杯酒之后,朝他左侧的老者言道:“师父,有些时日未见了,徒儿敬你一杯!”
原来这老者就是崇祥阁的掌门,叶长根。
只闻其冷哼一声,叫道:“你还知道我这个师父,我以为你这些年做城主做得昏了头!”
武骞尴尬一笑,言道:“弟子愚钝,难与俗物割舍,以致多年未兽探望师父,这杯酒,就当弟子向您老赔罪了。”
叶长根端起酒杯,碰也难得碰,便一口饮尽,看了眼那齐大小姐鼓涨的肚子,问道:“快足月了吧?”
武骞被如此一问,先是愣了愣,接着便喜上眉梢,“禀师父,下月初九,就应当足月了!”
“看样子当是个男孩,到时记得送到崇祥阁,老夫调教不了你,把你的儿子教给我吧!”
武骞大喜,说着便起身,摆正姿势,朝那叶长根跪了下去,“徒儿拜谢师恩,说着声音还有些哽咽。”
当初武骞本是叶长根的弟子,不论天姿亦或实力都高人一等。可他是武家独子,武骞的父亲早逝,这三江城的也需要有人接管,子承父来,乃是理所应当,崇祥阁留不了他,只得放他去了。
这些年,武骞一直想回去看看,送去的书信,据当初门内的师兄弟们说,都被叶长根给揉碎了,看也没看过。
武骞就更不敢回去了。
说来也奇怪,多年未见之后,昨天夜里崇祥阁一行人浩浩荡荡地造访三江城,当得知是崇祥阁的人马之时,武骞亲自迎接。
好话道尽,叶长根也没前往城主府,最后将一众人安排在齐家的客栈当中。
齐老爷得知大人物驾临,一大清早就开始张罗,到此时才见得那叶长根有个好脸色。
雅室中的气氛突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席中之人其乐融融,无话不谈,顿时一片欢声笑语。
轩啸从头到尾对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没感觉,直到那武骞问道:“不知师父此次下山如此兴师动众,所谓何事啊?”
叶长根叹道:“逢二十年一度门派会务下月在离天派举行,为师带着这些小辈外出见见世面,赶到了那离天派时,差不多也到下月初十了。”
轩啸的手腕一颤,掌心中的酒壶立时落地,摔在地面之上砸得稀碎,惊得崇祥阁的弟子立时拔出后刃。
“大胆!”屋内众人齐声大喝。
这时,那叶长根斜眼望来,念力一扫,轩啸那如同枯井的身体并没让他有多大兴趣。
可为何当他听到离天派之时,情绪波动为何会如此剧烈?
剑拔弩张之时,房门一下被推开,香风袭来,齐二小姐一把将轩啸拉至身后,久经商场的招牌笑容挂在脸上,“各位叔伯,别见怪,这是府上新来的下人,不太懂规矩,还望各位莫要见怪才是。”
“臭丫头!”齐大小姐笑骂一声,“跟自己人还这般见外,一个小姐身子,非弄得跟个烧火丫头似的,还不快来见你姐夫的师父!”
齐二小姐甜甜一笑,欠身施礼,对那叶长根言道:“小女拜见叶前辈!”
叶长根哈哈一笑,“你这女娃倒也识大体,灵气十足,未入修行之道也是可惜了,都是自家人就不必客气了!”
齐二小姐背在身后的手,拼命地朝轩啸挥摆,后得知趣地退了出去。
谁知刚一出去,外面就已经乱作一团,只见一群黑衣男子冲入二层,叫骂不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