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盎然,和风徐徐,温暖阳光照耀大地,世间一片万物复苏之景。
人们脱下厚重冬衣,一身轻松,年轻貌美的女子多着罗衣锦裙,更显婀娜,三两一行,调笑窃语,着实养眼。
千水郡淼庭城内,那西门渠河道之中,缓缓来艘客船,不时便在那城西码头靠岸,商旅客宾有说有笑,不消半刻便离船上岸,走了干净。
此时,船内再行出两位男子,一高一矮,较高那位年纪稍长,长眉大眼,皮肤细泽,高挺鼻梁下,两撇羊须随风飘摆,配上这男子趾高气昂的模样,极富喜感。偏是他这般浮夸做作,却无半丝不适之感,反是得意至极。
落他半个身位的矮小男子,皮肤幼黑,满面黑点,不知是痣还是斑,乍看之下奇丑无比。他见羊须男子那模样,心中怨恨得紧,低声言道:“为何将你自己扮得人模人样,却将我扮得这么丑不忍睹?”
那男子侧面一笑,言道:“你木大小姐风头正劲,怕是你的画像早已传遍金水二郡,不将你扮得丑一点,怎能瞒过两家的探子?”
此人居然是女扮男装的木宛晶,闻言之时,心中大骂,杨稀伯,你这大混蛋。身前之人当然是她未来夫胥,杨稀伯。
二人离开赤炎郡,换过易容换装,于团江之畔乘船,顺流而下,不过十日,便已到了这千水郡主城淼庭,西门渠便是团江支流,穿城而过。
水木两家对峙之局,叫那边境之地盘查甚严,若不是杨稀伯早有所料,此刻怕是已在那城主府中“喝茶”了。
二人这模样,一看便是主仆关系,杨稀伯目光如清水泛波,于他身旁行过的女子行注目礼,点头微笑,惹得那一众女子芳心乱颤,皆道,哪儿来的公子,这般**?
木宛晶不急不缓地在他身后跟着,嘟嘴翘唇,极是不满,心中将那杨稀伯骂了个死去活来。暗道,我上辈子不知遭了什么孽,竟然要与他结为夫妻?
思索间,杨稀伯便在城中最为繁华之地,寻到一间茶楼,小厮刚上前相迎,那奉承话还未及言出,手中便多了锭杨稀伯抛来的十两元锭。
只见那杨稀伯,仰面朝天,鼻孔朝人,哼道:“去给大爷在二楼寻处靠窗的位子,大爷要好好欣赏下淼庭城的风光。”
“得了!”小厮欢喜应了一声,点头哈腰地领着二人去了。
......
俗话说,有钱能使磨推鬼,那小厮收了杨稀伯的银子,办事的效率奇快,少许时间,便将那茶水小点送上,为杨稀伯添上一杯,这才退了下去。
杨稀伯浅啜一口,侧眼一瞥那立着如木桩一般的木宛晶,急忙抽出目光,恶心不已,心中窃笑,暗道,兴趣一来,便将她扮得如此丑陋,连多看一眼的兴趣也没有。
杨稀伯强忍笑意,淡然言道:“坐下吧!”
木宛晶冷哼一声,言道:“你不是说老爷坐着,我们当下人的只能站着吗?”
杨稀伯一叹,不想这丫头还将他前两日说的话当真了,当下传音道:“外人不知我二人关系,难道自己还不知道吗?若是你的娇小姐回家朝我未来岳父告上一状,定叫我吃不了兜着走。”
一言到此事,木宛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于杨稀伯对面坐下,杏眼怒瞪,言道:“你还知道他是你未来岳父,月前,父亲让我俩完婚,你为何不允?”
自木炬纳妾之日,他向众人宣布那杨稀伯乃他闲婿之时,二人的关系便突飞猛进。
木宛晶的态度跟往日相比,那可算是天差地别,杨稀伯去哪儿,她都得跟着,似若担心他走失一般。
杨稀伯对此苦不堪言,早知这婆娘如此粘人,说什么亦不会对她有何居心。现下他只得认命,每每那木炬提及完婚之事,他以各种理由搪塞。这问题木宛晶已非首次向他问起,他只得将心中真实想法道出,“宛晶,予你讲了多次,我二弟现下生死未卜,三弟近来亦是音讯全无,不知在做甚!你觉得我们此时成妾合适吗?就算他二人无碍,我天元家中父母健在,成妾这般大的事,他二老不在,你叫我如何安心?”
木宛晶也不是第一次被他以这理由给说服,今日一过,不定再过几日,又再会提及。当下便不再纠缠,娇声言道:“那现在你便可以告诉我,为何木水两势成水火之时还执意要来这淼庭城了吧?”
杨稀伯离开流焰城之时,木炬外出未归,管家极力挽留,杨稀伯却执意要走,离家也行,不过那木宛晶死活亦要跟着,无奈之下,这才二人一同上路。
杨稀伯微笑传音,“你这丫头,平日鬼灵精,怎的这段时日,脑子若不好使一般?你难道忘记我二哥便被关在这淼庭城中?”
木宛晶恍然大悟,她早该想到,杨稀伯非是安分之人,他三兄弟来这乾坤之时,卫南华便被生擒,叫他杨稀伯如何能坐得住?
只怪她近来被那杨稀伯迷得神魂颠倒,加之成亲之日在即,她脑中全装的是男女****之事,脑中转不过来,亦属正常。
木宛晶惊诧一声,引来四周目光凝视,当下低着头故作没事之状,待众人注意力转移之时,她才传音喝道:“杨稀伯你脑中难不成是装的豆渣?这淼庭城乃是千水郡主城,城主早已是地元之境,而前任城主不知为何突然返回水家,加上水家一众高手大能,即便是我爹和两位伯父亲来,亦是无济于事,你怎会这般自负,妄想凭你一己之力救出你二弟。”
杨稀伯嘿然道,“说你傻,你当真傻,那水家家主生辰之日,八方来贺,龙蛇混杂,必定是城中最乱之时,浑水里摸个鱼有何不可?况且,我始终认为这老畜牲做寿是假,应该另有目的。”
木宛晶一愣,暗道,以杨稀伯现在的实力,如趁火打劫,当有些收获,只是不知人家是否如他所料这般轻敌大意?
木宛晶疑道:“你当水家老鬼全是摆设吗?”
杨稀伯嘿然道:“他们不是摆设,更精得跟鬼一般,自你偷了金家那圣物,金家上下寝食难安,现下隐忍不发,定是在密谋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你看那边境之上,水家族人严阵以待的场景,定然不是为防几个探子,若我所料没错,这两日他们定然会有大动作,只是我没猜到他们会在何处下手而已,此刻淼庭城内定然空虚,他们又怎会算到我杨某人便直捣长龙,前来营救我那苦命的二弟?”
木宛晶娇躯微颤,隐隐想到这可能性,不禁心惊肉跳,言道:“若水老鬼做寿只为叫我木风两家麻痹大意,那岂不是已叫他们得逞?”
杨稀伯哈哈一笑,言道:“你太小看你叔伯父兄等人了,难道你现在还不知他们在做甚?早就分头钻进你木家精锐族众之内,与他们混作一团,以防不测。”
杨稀伯那面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再言,“若我猜得没错,三弟定然也猜到了此事的可能性,风家已早做准备,水鬼一族跟那金家这次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不管他两家准备对付谁,定然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木宛晶终是吃下颗定心丸,美目瞥了一眼杨稀伯,那浓情蜜意毫不遮掩,四目相对,杨稀伯差些反胃,暗骂自己恶俗,早知这易容之后木宛晶如此不堪入目,他便该手下留情,不应将她丑化得人神共愤。
木宛晶还道他是不好意思了,转而言道:“照你的意思,你三弟也将这一切猜得透彻,会否也来了这淼庭城内?”
“得了!”杨稀言道:“我的小姑奶奶,你总算聪明了一回,他不但来了,说不定还比我更早入城,此刻必定是藏身某处,算计那水鬼一家。”
木宛晶嫣然一笑,言道:“你两兄弟一定没少干那偷鸡摸狗的事,轩啸加上个杨稀伯,这天下怕是没有你们不敢做的事。”
杨稀伯肃然言道:“这怎么能叫偷鸡摸狗?老子在他淼庭城中招摇过世,他们未曾发觉,怨得何人?”
木宛晶言道:“好吧,我的杨大老爷,就算你知道二弟被关押在城主府的密牢之中,敢问你又如何能进得了那城主府?”
“哎......”杨稀伯顿时感到与木宛晶说起话来都费劲,依旧耐着性子言道:“小祖宗,都说了数次,再有两日便是那水老鬼的生辰,他广邀宾客,大摆宴席,我们亦是宾客,为何不能进?”
“那请柬呢?”木宛晶一语道破关键,她不知杨稀伯来这乾坤数月可没白待。早将淼庭城中的情况打听清楚。
他二人所在这间茶楼离那城主府不过十来丈距离,杨稀伯选在此处饮茶当然有他的道理。
杨稀伯将那手指贴在唇上,做静声手势,木宛晶此时才发现这茶楼中热闹无比,高谈阔论。
便在当时,突闻一中年男人粗旷言道:“承蒙水家家主看得起,此次竟给我培家一共送来十数张请柬,不然这好事怎地也论不到我的头上......”
杨稀伯目不斜视,望着木宛晶微微一笑,传声道:“请柬不是在那儿放着吗?”
原来他心中早做好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