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莞听言虽有些不爽,但好歹确实是她理亏,只好尴尬地扯着脸皮。
太后见故莞一言不发的别扭样子,还真以为是小姑娘家家见到弋白脸红害羞得说不出来话了,便在她耳边悄声说:“怎么样丫头?”
故莞一愣:“什么?”
“哀家给你特意留的。”
故莞八百年不红一次的脸听了这话腾地红了起来。
“太后,四殿下人中龙凤,故莞配不上四殿下。”
站在旁边的某人眼角抽了抽。
太后急了,大声道:“你有何配不上的?非要这么说,也是他配不上你,这世间男儿,哀家不信,还有人配不上哀家的莞莞。”
皇帝见太后生气了,在一旁咳了咳,说道:“母后,这俩人第一次相见,您也不能逼得太紧,这样吧,朕陪您到御花园散散心,让年轻人单独相处一会儿,也好彼此了解了解。”
太后想了想,觉得有理。
临走前还嘱咐道:“老四,莞莞乃将门之女,你可不能怠慢了人家。”
弋白沉着脸一脸不愿意,但还是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太后宫中一时间被诡异的沉默包裹着。
二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皆没有要先说话的意思。
故莞原本低着头,没敢看某人,眼睛胡乱飘着,突然就感觉到了对方直勾勾的视线。
故莞一抬头,果然对上一双……咬牙切齿的眼睛。
故莞被这寒冷的眸子戳得忒不自在,铆足了劲儿瞪了回去,中气十足地吼道:“看什么看?要打架啊?”
弋白一脸难掩的嫌弃,嘴里蹦出两个字:“粗鲁。”
故莞听言不怒反笑,慵懒地斜靠在太后的那张椅子上,表现出一副对他的这个评价非常满意的表情来,说道:“四殿下好眼力,小女子不才,粗鲁这件事儿倒是修行了许多年,自是比不得京中那些贤惠端庄、温柔可人的女子的。”
弋白眼角抬了抬,好整以暇地等着下文。
故莞故作清雅地清了清嗓子:“太后和皇上的意思想必殿下也看出来了,不过,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四殿下还是该配一个温婉贤淑的女子才是,小女子自幼便跟着父兄行军打仗,后又浪迹乡野,举止粗野,言语庸俗,着实是配不上殿下的。”
故莞低头盯着弋白的衣角,一脸肃穆地说了这么一大堆,不想对方沉默良久,她略抬了抬头,突然对上一双……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好看的眸子。
俩人对上眼了,弋白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道:“姑娘莫要妄自菲薄,本王万一就喜欢举止粗野,言语庸俗的姑娘呢。”
这人变脸的速度让故莞愣了个大愣,随即颦了颦眉。
——多新鲜那。
“殿下可是还对早上一事耿耿于怀?”故莞语气软了软,“江湖救急,殿下莫要放在心上,实在不成,我给您赔个不是。”
弋白见这姑娘一脸人畜无害,态度诚恳,不觉扯了个笑,突然想调戏一把,道:“姑娘说的哪里话,本王甚是喜欢姑娘早上的表现。不如本王委屈一点,就将姑娘收了吧。”
收……收了?!
其实对故莞来说也不是不可以,要论下流和不要脸,她从来都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主儿,再说眼前这男人长得仪表堂堂气度不凡,细细算下来她也是不吃亏的。
玩一玩可以,万万不能成亲的,无极仙人那个臭老头儿说了,成亲就相当于把一只脚提前迈进了西山的风水宝地,以后被这高墙大院围着,什么好吃的好看的好玩的便统统与自己无关了。
她长这么大,何时坐得住过?
“不……不必了。”故莞还是头一回结巴,“殿下正人君子,我怎么敢高攀。”
弋白顺杆往上爬:“都说本王是正人君子了,既然生米煮成熟饭,便更要对姑娘负责了。”
“你……”
故莞还是头一回被怼得不知道说什么,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往椅子上一摊,一脸生无可恋,“你说吧,怎么才能放过我?”
弋白笑了笑,坐了下来,正色道:“就算本王不娶你,你也走不掉的。”
故莞自然知道。
这个四殿下既然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那这江山八成是他的,他自然是和他爹一个鼻孔出气。
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答应太后回京,她又不是正人君子,那么守约做什么?
京城果真是个虎狼之地,来了,便走不了了。
故莞眼珠一转,笑的一脸狡黠,“殿下,不如和我做个交易?”
弋白挑眉。
“皇上让我回京无非是为了南边的战事,这平定战事又用不了一辈子,不如你我先答应下来,只行夫妻之名,等安定了,殿下再一纸休书把我踹了,也算放过彼此,如何?”
弋白又挑眉。
只行夫妻之名?
夫妻之实都已经行完了。
“本王若不答应呢?”
故莞面色一冷,缓缓道:“我师父说,此次回京不能和皇家的人撕破脸皮,我既答应了他老人家,就要说话算作数的,况且我父兄战死,我们家已不欠你们什么了,殿下是聪明人,我耐着性子好言相劝,殿下不要不识抬举。”
弋白听了这一大段无礼的话,不怒反笑,说道:“本王明白了,就照姑娘说的做。”
御书房。
皇帝把御书房所有人都遣了出去,和弋白静悄悄地下着棋。
皇帝不说话,只落子,弋白也不说话,等对面的九五至尊先开口。
弋白落下白字,将黑子困住一大片。
皇帝一愣,随即大笑几声,“老四啊,你这棋艺见长,连朕都不是你的对手了。”
“父皇谬赞了,儿臣一时侥幸。”
“人你也见过了,觉得如何?”
弋白想了想,“但凭父皇做主。”
“故莞这丫头知书达理是差了点,但行军打仗的本事,却是许多男子都不可及,如今战事吃紧,朝中无可用之人,朕才只好召她回京,可那丫头又心高气傲得很,若是随便给她配给其他人,怕是不肯,只是这样,委屈了你。”
弋白笑了笑,那丫头配他也还不肯呢。
“儿臣知道父皇一片苦心,况且故姑娘冰雪聪明,虽性子野了点儿,儿臣倒不觉得委屈。”
皇帝听此言,宽慰地笑笑,“这江山怎么着都是你的,朕也管不了你一辈子,若你日后觉得不妥,休了便是。”
弋白只笑不答,那丫头巴不得我休了她呢。
皇帝又皱了皱眉,说道:“不过你皇祖母可当真喜欢那丫头,你在她面前,别说漏了嘴。”
“父皇放心吧,儿臣心中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