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衡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彻底的化为了一阵虚无。
然而却也不是虚无,这整个世界似乎都是她的化神,只要她心念一动,就能够看见她所想要看到的任何一个角落。
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得到这个世界和自己的联系,也真真切切的感受得到,自己内心的颤动。
沈玉衡的身体渐渐凝实,她也缓缓的从天空之中落了下来,那条紫色的蛇尾在她的身下若隐若现,半晌之后,终于化成一双修长的玉腿,被紫色的衣裙盖的严严实实。
“王上。”负屃带头的九凶兽跪在她的身前,露出脆弱的后颈,仿佛下一刻就会在她的眼前尸首分离似的。
沈玉衡微微扬了扬下巴,眉心一道图腾突兀的出现,一直延伸到耳后,图腾在她的脸上闪烁着光辉,最后彻底的沉寂下去,只剩下白玉一般的面颊。
“起来吧。”这声音婉转动听,宛若天籁,却又带着来自于三界五行外的傲然。
那是神的骄傲,不容任何人的折损。
九凶兽恭敬的起身,却仍旧不敢抬头,生怕自己的一个目光都是对于沈玉衡的亵渎。
她只是觉醒了身体,神魂却仍旧是不完整的,只是这样的力量却已经足够让九凶兽都在她的脚下臣服,那么若是面对真正的神呢?
是不是整个世界都要在神的手下颤栗?
沈玉衡霍然转身,紫色的裙摆在地上甩出一个圆润的弧度,带的空气都跟着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远处山岭之中的飞鸟蓦然惊起,拍打着翅膀往上飞翔着。
九凶兽垂首托起她的裙裾,恭谨的模样仿佛已经被驯养多年。
高耸巍峨的建筑拔地而起,只见那舞榭歌台,九曲玲珑,在沈玉衡的眼前被一点一点的描绘出来,一身紫衣的姑娘巧笑嫣然,斯文俊秀的男人抚着琴,一头青丝倾泻而下,带出惑世的风华,而那不远处,身形高大的男人靠在柱子上,含笑看着二人。
沈玉衡伸出手指,纤细的食指在空中一趣÷阁一划极其认真的写下三个字,待到她最后一趣÷阁落了,那三个字蓦然之间金光乍现,直晃的人睁不开眼。
只见空中浮着三个金色大字。
——风里希。
正是那三大神祇之中,唯一的女子的名字。
幻象之中的女子似有所感,忽然停下了动作,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敛了,抚琴的男人弦断音垮,看向那女子的目光之中全是担忧。
“是时间啊……”
女子转瞬又是喜笑颜开,仿佛方才的一切只是一场错觉罢了,只是那近乎于无声的呢喃却清楚的印在了沈玉衡的头脑之中。
时间啊……
沈玉衡心神一颤,眼前的幻象就已经消散不见,只剩下一片广阔无垠的大漠。
“还真是,无趣啊。”沈玉衡拨弄了两下自己已经变成异色的发梢,嘟囔了两句。
如今想要回到火妍岚他们那里是绝对不可能了,她如今是神体,若是再随便插手,只会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
而且她忽然觉醒神体不会不引起宓羲的注意,她也说不准宓羲什么时候会来找她的麻烦。
负屃有心想说话,只是想了想还是沉默了下来,毕竟眼前的人虽然不是真正的神,却已经有了神体,若是他此时说话,那便是逾越,便是渎神。
又嘀咕了两句,沈玉衡忽然之间浮上了半空,九凶兽对视一眼,连忙跟在了沈玉衡的身后,只是却都比沈玉衡低上两尺的距离,以示对沈玉衡的尊敬。
沈玉衡一直往上浮了许久,方才停了下来,低头看着这片辽阔的大陆。
透过稀疏的云层,她能够看清那或是青翠,或是碧蓝,或是素白,或是棕黄的土地。
“那是海吗?”沈玉衡指着那幽蓝色的一片,问道。
“回王上,那是死亡海,从前那里是一片禁灵之海。”身后不知道是哪个凶兽答的。
沈玉衡凝眸看了半天,禁灵之海?
“原来是禁灵之海啊……”她若有所思。
风里希不会说那样毫无意义的呢喃,那么那个时间,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玉衡皱了半天眉头,却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身边的温度忽然灼热了起来,沈玉衡偏头,就瞧见了已经到了离自己不远的金乌,那三足金乌只是死物,自然不知道避讳沈玉衡,依旧是按照自己的轨迹偏移着。
眼见着三足金乌再往这边来就要撞到沈玉衡身上了,沈玉衡身后的凶兽连忙出手,要把三足金乌给绑了拖到一边去,免得灼伤沈玉衡。
“不用……”沈玉衡刚想出声阻止,只是鸱吻的速度却实在是太快了,沈玉衡的话才说出来一个字,鸱吻就已经利落的把三足金乌给吞了,霎时间,整片世界都陷入了一阵黑暗之中。
黑暗,冰冷,整片天地仿佛一夕之间就从天堂到了地狱。
所有的人瑟瑟发抖的看着那骤然变成一片漆黑的天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浮在天空之中的沈玉衡叹了口气,她身后的负屃也无奈的扶额,这小九也忒蠢了点吧?
只是鸱吻却还没看出什么不对,瞧那模样,似乎还想要邀功。
“你把三足金乌吞了,如今这仙界怎么办?”
沈玉衡指尖出现一簇火焰,朝着下方丢了下去,那火焰不断的下落,很快的凝聚成了一个火球,半晌之后,变成了个小太阳,暂时的驱散了些黑暗。
只是这火球却也不是长久之计,若是鸱吻再不把三足金乌给放出来,怕是整个仙界就真的毁了。
鸱吻好似也知道自己闯祸了,小脸顿时变的一片惨白,俯下身就是一阵干呕,好像这样就能够将方才吞下去的三足金乌给吐出来似的。
另几个凶兽看着心里直着急,恨不得爬进鸱吻的肚子里把三足金乌给掏出来,只是一边的沈玉衡尚未发话,他们也不敢乱动,只能够恭敬的站在一边。
鸱吻俯下身吐了半天,只是他的消化系统实在是太好了,那三足金乌就那么大点个东西,被他吞了哪里还有吐出来的可能?
鸱吻望着自己吐出来那些酸水,脑海中一片空白。
完蛋了,他这次好像玩大发了!
不但没邀成功,貌似还闯祸了?
吐的脸都绿了的鸱吻小心翼翼的瞄了瞄沈玉衡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