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天赐走后,季溪把目光收回到常劢行身上,她想说些什么,常劢行却让她不要介意。
“候天赐这个人就是这样,虽然这么大了但有时候性子还像个小孩子。”
“我并不介意这些,只是刚才她说的那些话是认真的吗?”
“你觉得呢?”常劢行又把问题抛了回来。
“我觉得她说的很认真。”季溪眯了一下眼睛,“但是我并不太了解她。我是说如果真的要跟顾谨森做介绍的话,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向你打听一下她的事情!”
“她今年二十八岁。”常劢行说道。
然后他不在说了,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
季溪,“……”就这些?
“感情方面呢?”季溪决定还是以提问的方式进行了解,“她谈过几次恋爱?大概喜欢什么样的人?我家小叔子如果追求她有没有什么希望?”
常劢行微微一笑,“你的这些问题如果你问的是我,我倒可以给你一个准确的答案,至于候天赐,顾谨森会介意她谈过几次恋爱喜欢什么样的人吗?”
季溪心想常劢行这人还真是狡猾,不动声色就把问题给推了回来。
算了,就不打听了,还是谈正事。
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快到饭点了,于是就对常劢行说道先去找个吃饭的地方然后再聊。
常劢行坐着没有动,他给季溪续了点水,“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
“还是先吃饭吧,这件事饭桌上好聊。”
“具体是什么事,还非要请吃饭了才能说。”
“投资的事,我们公司想筹拍一部仙侠剧,我想让你给我们注入点资金。”
常劢行挑了一下眉,“哦,商务合作!这倒是需要一边吃饭一边聊,不过就我们两个人吗?”
“是的。你觉得不方便吗,还是说常劢行先生你想给我再介绍几个投资人?”
“不是,我是问你老公,他会来吗?”
季溪转了一下大眼珠子,反问道,“你是希望他来还是不希望他来?”
“想听心里话?”
“当然。”
“不希望。”常劢行说的很认真,“如果他在场会显得我很可怜,形单影只。”
这句话给了季溪一探究竟的契机,她连忙问道,“常劢行先生应该也不小了吧,怎么一直单着,还是说你有女朋友只是我不知道。”
“我没有女朋友。”
“为什么没找一个,像常劢行先生你这样的条件应该非常受欢迎。”
“我害怕分离。”
季溪眨巴眨巴眼睛,心想这是什么理由?
难道是因为害怕分手所以干脆不谈恋爱,是这个意思吗?
“常劢行先生受过情伤?”
“并没有,我只是不想自己的心被另外一个人牵绊,不想大喜大悲也不想患得患失。”
“常劢行眼中的爱情是这个样子的?”没有甜蜜吗?
“季溪小姐的爱情难道不是这个样子的吗?没大喜过没大悲过?”
“有倒是有,”这点季溪承认,“但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它左右着人的情绪也牵动着人的神经,会让你为了一个人哭也会让你为了一个人笑。”
“这正是我不喜欢的原因,我讨厌一切让自己情绪有波动的东西。”常劢行说到这里微微低下了头,他用手指转动着手里的茶杯,眸子里沾染上一层淡淡的忧伤。
这让季溪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肯定有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她很想知道,但又觉得自己不应该打听。
对一个未婚男人感兴趣可不是她一个己婚妇女该做的事。
更何况她已经知道了面前这个男人之前为了某个使命还用了一些手段想破坏她跟顾夜恒之间的感情。
如果她保持清醒,她现在应该做的事就是远离这个让人摸不透的男人。
但是……
几次接触下来,季溪又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他所表现出来的友善也好关心也好,总是透着少许的克制,仿佛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又不得不为之。
他是有什么苦衷吗?
季溪知道自己不能直接去问,也知道就算问了对方也不会说。
打太极,常劢行可是一个老手。
算了,还是言归正转。
于是她对常劢行说道,“今天我是带着诚意来见常劢行先生你的,所以今天这顿饭我必须要请,我呢也不想让谁过来做陪,因为我希望投资的事我自己能跟常劢行先生你谈下来,不请外援。”
“所以这顿晚饭只有你和我?”
“对。”
“我想吃韩式料理。”
……
二十分钟后,季溪跟常劢行两个人到了一家韩式料理店。
季溪对吃韩食没什么经验,所以点菜的事交给了常劢行。
“能喝酒吗?”常劢行拿着菜单问。
季溪点点头,“能喝一小杯。”
常劢行点了一瓶清酒。
韩式料理更像是儿时扮家家酒,小碟小碗的摆满了一大桌,从各种下酒菜到飘着香气的参鸡汤,看着就让人十分有食欲。
但,常劢行吃的并不多。
他更多的只是喝酒。
想想,这是季溪第二次跟常劢行一起吃饭,第一次是在候天赐的生日派对上,当时常劢行也是吃的不多,但并未喝酒。
常劢行喝酒,季溪也不好意思不做陪,于是只要常劢行端起酒杯,季溪也会端起来跟他示意一下。
喝完一杯酒后,常劢行突然对季溪说道,“我有一个妹妹,如果不是那场意外她应该跟你一样嫁了人。”
常劢行冷不丁说起自己的家人,这让季溪不知道该怎么接,她对常劢行的事是一无所知。
唯一知道的是他是常老爷子收养的孤儿。
妹妹?意外?
所以,常劢行是因为一场意外才成为孤儿的?
季溪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她用一种处事不惊的口吻问常劢行,“你妹妹叫什么?”
“小海。”
“挺好听的名字。”
“是呀,挺好听的。”常劢行又为自己倒了一杯,他举起酒杯问季溪,“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到帝都来?”
季溪摇摇头,她并不知道。
“因为天气预报说今天帝都会下雪,小海喜欢下雪的天气,而今天是她的生日。”
季溪讶异地张开了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节哀顺变!
听常劢行话里的意思,他妹妹已经走了很多年,所有的哀伤他恐怕早就经历过,现在也没什么可节哀的,因为他的悲伤是那么的浓,不是一句节哀就能平复。
季溪放下筷子,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寒冬的风吹了进来让她打了一个寒颤。
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看不出有下雪的迹象。
她把窗户关上回到座位上,然后拿出手机查询。
最后她对常劢行说道,“雪可能下半夜才会下。”
“是吗,希望来得及。”常劢行又喝了一口酒。
“你今天准备等着下雪吗?”
“是呀,要为小海庆祝生日。”
“这是你怀念她的方式?”
常劢行点点头,“是的,这也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事,在她生日当天去一个下雪的城市等着第一片雪花飘落。”
季溪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了。
她有些伤感,甚至有些想落泪。
常劢行看着她却笑了,他直接问她,“你是不是想安慰我?”
季溪不好意思的笑笑,“是,但我不知道说什么,因为所有语言在这一刻都显得十分苍白。”
“你不用安慰我,我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谴责,因为小海是我害死的。”
他说完扬起脖子喝干了杯中的酒。
季溪看到他的眼角有一滴泪滑过。
季溪,“……”今天不是来谈业务的吗?
气氛搞成这个鬼样子,还怎么谈?
还有,她要不要抽出一张纸巾给他擦擦眼泪?
季溪决定说点其他的来缓和一下气氛。
她谈到了自己母亲的忌日。
“今年我也忘记了跟我妈妈上坟。”季溪想了想又说道,“我妈也是这个季节去世的。”
“你母亲是什么原因走的?”常劢行虽然调查过但还是希望季溪能亲口告知。
“是肺癌,她去世的时候很年轻才四十一岁。”季溪脑海里浮现母亲在病床上的样子。
这可能是她对母亲最后的印象。
季溪一时间都记不起她曾经的坏来,仿佛她的一生就是那个躺在病床上可怜兮兮的人。
“我妈,很是可怜!”说到这里她也垂下泪来,不知为何她也想喝酒了。
季溪举起自己的酒杯示意常劢行给她倒一杯。
“跟你这么一说我都有些想我妈妈了,所以我特别能理解你的心情。”她把酒一饮而尽,“这世上最大的痛苦莫过于亲人的离开,虽然我并不喜欢我妈,但她依然是我最亲的人。”
“能跟我说说你妈妈的事吗?”
季溪笑了笑,“我妈这一生过的并不幸福,起码她喝醉酒的时候是这么跟我说的,她说她年轻的时候也向往爱情,但是却没遇到一个好的男人。”
“她跟你说过你父亲的事吗?”
“没有。”季溪轻轻摇摇头,“如果我问,她会说你就当他死了,要是再问的话她会很不高兴。”
“但我觉得……”季溪抿了抿嘴,“她是爱我父亲的,可能是因为她是一个没什么地位的打工女,对方选择了放弃。”
说到这里季溪就笑了,“这世上像顾夜恒这样的男人并不多,很多男人选择另一半的时候更多的还是会考虑门当户对。”
“世人都一样。”常劢行又为季溪倒了一杯酒,“不分男女。”
“也许吧!”季溪下意识地又往嘴边送了一口酒。
度数并不高的清酒比国内的白酒要好下咽的多。
季溪喜欢这种温过之后的液体滑过咽喉的感觉,有些辛辣又有些甜蜜,就像她回忆的往事。
“其实,”她放下酒杯,“上次常老爷子跟我说的话回来后我想了想,我觉得他老人家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世上两个人长的那么像还是有原因的。”
“你是说你跟那位季如春奶奶?”
“嗯,但我可以保证我跟常老爷子没任何关系。”季溪说到这里心突然咯噔一下,她想常劢行刚才说他受命而为会不会接受的是常老爷子的命令?
因为她长的像季如春,四十几年前老爷子没能娶到季如春,于是他想让常劢行娶她,以此来完成他的心愿。
一定是这样的!
季溪看着对面坐着的男人,突然心生了怜惜,他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来接受这样的任务?
一个生过孩子已是人/妻的女人,明明他不喜欢还要想办法去拆散他们,让他成为她的丈夫。
换成她,她肯定会觉得胳应。
“常劢行,晚上我陪你看今年的第一场雪,怎么样?”季溪举起酒杯目光灼灼地看向常劢行。
常劢行抬起头,这一刻他的心被她的目光灼出了火花,刹那间如烟火般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