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说法, 居然也没有人反对。兴许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隐隐有了预感,无论是模样还是身手都远超常人的青年,不太像是正常人类,倒像是从山野传说之中走出来的妖魅。
毕竟一个普通人,哪怕是在少林寺修炼的也不可能如此耳聪目明,甚至从不失手, 单枪匹马便敢去闯大营——
这哪儿是人所能做到的事?
那时心里便已经存了疑『惑』, 如今再看时,这疑『惑』却像是冰遇着了春日,哗啦啦便瓦解了。
剩余的只有彼此都未说出口的心知肚明。
“明白的吧?”
“......嗯。”
“我们都是老骨头了,眼看着都要入土了, ”为首的老人幽幽长叹一口气, “走之前,总得为他做点什么。”
“就算是——当年欠他的。”
电影热映之时, 阚泽工作室也联合剧组发了一条投票微博。
假如电影中所讲述的一切都是真的, 你是否可以原谅?
“当然可以!”底下立刻有网友表示, “这哪里需要原谅?我都不觉得他做错了什么!”
“我们小花哪儿做的不对了?我们小花杀的那些压根儿不能算是人!”
“要是那时真有这样的人就好了。起码能报仇,起码能救下几个。”
“其实说真的,看到那一段只有一个字:爽!”
“呜呜呜我是我们小花的亲妈粉, 我们小花到底吃了多少苦啊妈妈要心疼*屏蔽的关键字*......”
自然也有些人跳出来表达反对意见。
“*屏蔽的关键字*怎么会被认为是正确的?这样我们和他们还有什么区别?”
“杀就杀了, 还要用那种方式报复回去,接受不了......”
“底下这是什么鬼, 一群社会愤青吗?”
“无论什么时候, 我们都没有权利夺取他人生命。”
立马有网友反唇相讥, “那个时候和现在能一样吗?那个时候你不报仇,是等着敌人把你砍死吗?”
“战俘不应该被赶尽杀绝,否则人道主义还有什么意义?从古至今杀降将都是不道德的,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网友冷笑。
“你和谁谈道德?——和一群已经泯灭了人『性』把你的同胞开膛破肚拿来做细菌繁衍容器的畜-生吗?”
道德这两个字于他们而言,与传说中的永动机又有什么区别?
全都是压根儿不存在的。
两帮意见就在这条微博底下轰轰烈烈地开撕了,趁着《『乱』云》的热『潮』,这一条讨论也被炒的格外热烈。然而终究是认为无罪的人站了多数,单是司景的粉丝便扛起了半片天空,票数呈现压倒『性』态势。
毕竟在法律无法扞卫人的尊严与生命的时候,我们不能选择道理,只能选择拳头。
以暴制暴,这不是如今唯一的路,却是那个年代唯一的路。
投票截止时间为半个月。半个月后,阚泽打开投票链接,仍然是支持的正方遥遥领先。
这应当是个好的结果。可纵使如此,猫薄荷草心中仍旧一点也没有底。
“这真的有用吗?”
在与蛟龙和几个大妖再碰头时,阚泽终究还是忍不住吐『露』心中担忧,“用这样的方式......小花便真的不用再受天罚了吗?”
其他的妖均无法回答。最终还是蛟龙长长叹出一口气,道:“总得试试。”
他的眼睛望向远方,沉沉的,里头蓄着翻卷的乌云。
“我们也没有别的法子。”
讹兽也顶着『毛』茸茸的兔子耳朵望了他一眼,并没有开口,只是坐在会议室的一角沉默不言。
只能等。
阚泽从工作室走出来时,这帮子跺一跺脚地动山摇的大妖也都跟在他后头。蛟龙还急着回家看小猪佩奇,这会儿车队就在外头候着,一水的加长林肯,一共十几辆,辆辆崭新鲜亮,相当引人注目。有路人从路上经过,还忍不住频频回头,咋舌:“哪家*屏蔽的关键字*,这么大的阵仗?”
没谁*屏蔽的关键字*,蛟龙老父亲傲然地把头探进车里,坐稳当了。
末了又把头伸回来,眼睛发亮冲着后头看:“司景也来了?”
他的崽!
是来接爸爸的吗?
蛟龙一颗慈父的心晃晃『荡』『荡』,瞧着那辆眼熟的司景的车,赶忙打开门就要下去改换乘儿子座驾。谁想到阚泽抢先一步,已经拉开副驾驶的门进去了,蛟龙瞬间有些不高兴,脸拉了下来:“......”
就只是来接*屏蔽的关键字*的吗?
没看到同样在为你『操』心的老父亲吗?
蛟龙脸都快贴在了车窗上,神情严肃。驾驶座上坐着的司机心惊胆战,小心问:“司......司总,咱不走吗?”
老父亲伸长了脖子,看着司景的车启动了,留下一串尾气,这才重新坐回去,心不甘情不愿的,“走。”
人类那一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蛟龙痛心疾首。
对,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这可好,还没正式嫁出去呢,这心可已经偏的没影了。
司景的眼里,已经没有养育他、照顾他、还为他拉出了一双长腿的爸爸了。
啧啧,啧啧......
蛟龙举起手机,望着屏幕上倒映出的自己,忽然想起了四个字:晚年凄凉。
真是合适的不能再合适了。
白宏礼在之后打来了电话。
“我投了票,”他在电话那端说,声音里含着些无奈,“你是没看我爸那样子,简直像疯魔了一样,微博上天天劝人投票也就算了,这两天出门都随时带着手机点开投票链接,碰见个老头老太太就上去劝人家投票,搞得人家举报了他好几回,还以为是传-销的......”
司景哈哈大笑。白宏礼也好笑,说:“他很担心你。”
所以连一票也不想放弃,生怕那一条便是那个要命的临界点。哪怕多一个人投,也会让他觉得心中安稳些。
这些司景自然懂。他宽慰道:“就算没什么用,也没关系。”
“那怎么能没关系呢?”这话白宏礼就不爱听了,肃着脸在那端念念叨叨说教,“天罚也不是好玩的,你受苦,我们看着也心疼——这一年一年还没完了不是?这要是没用,咱们就再想别的法子!”
他这会儿连恩人也不喊了,用的全然是前辈教训后辈的语气,说到后头才意识到不对,忙调整过来,“不是,恩人,我的意思是......”
司景轻笑了声,声音懒洋洋的,道:“行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
白宏礼松了一口气。司景反问:“我听说你前两天和你家那条鱼去游泳,被狗仔拍了?”
说起这事,大胖鲤鱼还有些头疼。
“拍了是拍了,”他说,“还好没拍到变形的时候——这会儿公司拿了钱,压下去了。”
司景慢条斯理拆小鱼干包装袋,“要是只是游泳,也可以说是正常朋友。”
“问题不在于游泳,”大胖鲤鱼憋屈,“问题在于......在于......”
“在于?”
白宏礼狠了狠心,说了实话:“在于我们游泳的时候,交换了一下氧气。”
他说的委婉,司景这种本质仍然纯良的小猫咪完全没有听懂,把一小截鱼尾巴嚼的咯吱作响,“嗯?”
交换什么氧气?
你们又没有叶绿体。
大胖鲤鱼脸都臊的红透了,沉默半晌,才吭吭哧哧答:“我们有舌头......”
司大佬明白了。
这是被人撞着了,难怪要拿钱压呢。
“国内形势并不好,”对面是司景,白宏礼也便吐『露』了真实心迹,“不是没想过公开,可我是艺人,桓俞不是。现在这个时候,想要真正不受歧视地生活,还有些困难。”
他并不想爱人因为自己的职业,而变成八卦小报上众人津津乐道指指点点的所谓猛料。
白宏礼的公司自然也不想。好不容易捧出了一个影帝,年纪也轻,正是发展的大好机会,哪儿能因为这种消息坏了声誉、毁了之后的路?
于是东压西压,到底是把这段恋情彻底压了下去。
大胖鲤鱼觉着很对不起,却也没有别的法子。
“......是真的难。”他幽幽叹道,声音里写满惆怅,“恩人呢?恩人想过公开吗?”
司大佬仔细地想了一想,回答:“我还没考虑过这件事。”
不过,似乎也是时候应当被列上日程了。
他的『毛』尾巴探出来拍着,细细地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这事宜早不宜迟。
司景并不是犹豫再三的『性』子。说要准备公开,立刻就给袁方打电话,袁经纪人接到的时候还正在和男朋友吃饭,满含警惕:“祖宗,你要干嘛?”
司大佬云淡风轻,“就是通知你个消息。”
“......”袁方无声地把叉子捏的更紧,“你先说说我听听。”
不会是又准备给我找事吧?
“哦,”司景说,“也没别的什么,我只是打算公开恋情了。”
手机另一头久久沉默,司景以大佬姿势瘫在沙发上,满含愉悦地抖着立起来的耳朵,“喂?喂?”
许久之后,那边传来砰的一声,负责他的经纪人好像从椅子上摔下去了。
“你大爷的。”艰难地再『摸』到手机后,袁方不由得爆了一句粗口,疼的龇牙咧嘴,“疼*屏蔽的关键字*。”
“哦,那叫房渊道收敛点。”
“收敛个鬼!”袁方猛地提高声音,又怒又臊,“我尾巴骨都好像被摔开了!——我骨裂了,骨裂了!!”
我怎么就这么不幸,摊上你这么个不省心的艺人! 1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