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女子求学被拒,还不是个例。
她旁边的女子比她还失落,但还是扯出一抹笑安慰她:
“好歹你爹娘同意,你去学府才碰的壁,但我就不一样啦,我家中之人不愿我去读书。说女子读书读了也没用,做官光宗耀祖一事儿,还得是我弟弟来。”
她们的话勾起不少姑娘们的共鸣。
又一人说道:“我爹娘其实还好,愿意支持我去学堂读书,学堂山长也允了。”
姑娘们闻言双眼发亮,正想恭喜她,说她幸运之极,便听她又说:
“但学堂的先生......不喜我,觉得我脑子笨,跟不上他的教学,让我不要再白费功夫。可......可那些男子同窗请他解惑时,他都笑脸相迎,但每每我去寻他,他不是有事,便是闭门不见。”
“太过分了!”
姑娘们咬牙切齿,“就算圣上允了咱们读书,但俗话说得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到底要何时,咱们才能堂堂正正地读上书呢?”
是啊
她们何时才能不低声下气四处求人,便能挺起腰杆走入学府读书呢?
“现在。”
红衣女子抬起袖子,她袖的金线晃了姑娘们的眼睛。
“咱们现在便能堂堂正正进学堂读书。”
她指着告示,底气十足。
“可......”
“你们遇到的挫折困难,圣上都为咱们考虑到了。”她说。
“真的?”
一个识字的姑娘再也等不了了,三两步迈到了告示前。
众人都在等着她说话,她对着告示,轻声念了起来:
“圣上有令,着天下官学允女子读书。所有官学,不得拒收女子求学,另有礼部不定期派人监察天下官学,若有违者,直接闭学整改。”
她念到这儿捂住了嘴,眼中光芒四溢。
“是真的!圣上真的考虑到了咱们的处境!礼部的大人们也成立了监察所!”
站在他们身后的百姓面面相觑。
说实话,女子读书离他们还是有些远,他们普通百姓家中,莫说女子了,就连不识字的男孩儿都不少。
不过近两年朝廷推行,家中有适龄的男孩才渐渐开始读书识字,有的,还是进的私塾。
所以眼下有的百姓觉得,女子读书,那就读呗,那同安县令不也是女子吗?不还是读出名堂来了么?
且别人家的女子读书,关他们啥事?自扫门前雪呗。
但也有人心中不服,低声说起了酸话:
“女子就该在家做做女红,相夫教子,读书考取功名一事,自是交给我们男子了。看你们也读不出什么名堂来,何必浪费时间浪费银子,到时候错过嫁人的好时机,夫家都找不到一个。”
“不过......我看你们当中有两个小美人略有姿色,不若跟了我,我也是能找些那种书给你们看看的,如何?”
“哎哟——”
他话音刚落,脑袋便不知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
“谁!谁!”
这人以为是旁边人打的,四处张望,看了许久都没发现可疑人物。
后边儿树上——
以群一边充当天子耳目,将下方之人说的话悉数传至天子耳中,一边笑眯眯地兜着一兜子树桠,夸赞道:“陛下好准头。”
天子手握树桠,面有傲色。
“想当年本老爷的骑射,在众多皇子中也是拔尖儿的,每每秋狩,头彩也是本老爷的。”
他掂了掂手中的树桠,瞄准被丢之人的后脑勺,又是一树桠。
“让你口无遮栏,分不清形势!”
“哎哟——”
“谁!是谁!给老子站出来!有本事堂堂正正的比试一场!偷袭算什么真君子!”
天子给了以群一个眼风,以群一抬手,羽林军中个头最高、最为壮硕的将士杨凭,一个旋身便从对面屋顶飞身而下,稳稳落入人群当中。
他昂首站立,抱臂看着那人,但那人跟没看到他似的,口中还在高喊“谁谁谁”。
百姓见他壮得像熊,眉目刚毅,身后还别着一把长剑,便知这人是不好惹的。
他们纷纷散开,将场地留给二人。
只见那大放厥词之人埋着头,一边嘴里高呼“谁谁谁”,一边打准方向后退。
他见自己远离杨凭后,拔腿便跑,却一头撞在了百姓围成的人墙上。
“哎哟——”
他捂着头,一屁股坐在地上。
杨凭稳步上前,居高临下睥睨着他。
“我打的,怎样?来一场?”
说罢,他抽出背后长剑,一道寒光闪过,剑声啸鸣。
嘶——动真家伙了!
百姓们齐齐往后退去,生怕被伤及无辜。
反倒是站在告示前的姑娘们纹丝不动,面露崇拜地看着杨凭。
地上男子手撑在身后,连连朝后磨去。
但他觉得光天化日之下,这人也不敢真杀了自己,所以一边死死盯着对方手中长剑,一边开口为自己找补。
“你我二人无冤无仇,你为何要频频打我?一次也就算了,你竟还打我两次!”
杨凭懒得听他扯皮,不知从哪儿又掏出一树桠,当他面,打在他脑门儿上。
“我还打你三次,你当如何?”
天子站在树桠上笑得前仰后合,拍着以群的肩膀道:
“重赏!回去重赏杨凭!”
人群中也发出哄笑,地上男子自知面子里子全没了,一边往后缩一边高喊:
“报官!我要报官!光天化日之下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
杨凭挑眉,这人当真以为没人听见他的话?他竟还敢贼还捉贼。
那不好意思,他还真代表王法而来。
红衣女子上前,朝杨凭一福身,指着地上之人道:
“拿树桠丢你两下也算打人?那你是不是路上绊了一跤也要报官,说土地公打你了?”
人群又是一阵哄笑,红衣女子继续说道:
“那你还出门个甚?回家喝奶吧,哦——不对。你方才言语中多有瞧不起女子之意,怕是也没有母亲生养,只有回家喝点米汤了。”
“你!你!我打死你!”
地上男子自问活了这般大,从未受过此等羞辱。
那壮熊他惹不起,难道这个娘们儿他还惹不起?
他怒从心中起,撑手爬了起来,直直朝红衣女子冲去。谁料杨凭反应极快,一剑横在了他跟前,让他不敢再往前分毫。
红衣女子的护卫反应稍慢杨凭一步,上前将他按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