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龙军在最大海岛的西南登陆。
海岛西南有三块海岸远远的凸出来,秦锋选择在最北边的那片海岸登陆,因为海岛上的那个村落离得这里最近。
“嗷!”
縻貹提着开山大斧,兴奋地仰天吼了一嗓子。
重新踩在地面上,那种久违的脚踏实地的感觉让他十分畅快。
这段时间可真是憋坏他了。
山士奇扛着浑铁棍,一边伸伸胳膊蹬蹬腿,一边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縻貹哥哥,咱俩两个活动一下手脚?”
“正合俺意!”縻貹欢喜地拽着山士奇找地方比武去了。
秦锋没有阻拦縻貹,看着辽阔的碧海蓝天,连他都想抛下一切,放飞自我。
朱武站在岸边指挥着腾龙军的士兵押送俘虏们下船,至于船上的物资,只是把帐篷、粮食锅盆之类的带了下来。因为不知道涨潮时海水会到哪里,朱武特意选择了稍远的位置安营扎寨。
等所有人都下了战船,天色已近黄昏。朱武和秦锋商议之后,决定今晚先在海岸边休息,明天才正式探索海岛。陈达看守着俘虏搭建帐篷,杨春安排人架锅做饭,狄五则带着十几个天机营的士兵,分成南、北、东三路开始侦查营地周边的情形。
阮小二从水军士兵中挑选出一百人,分成两队,他和阮小七轮流带人看守战船。秦锋和朱武打了声招呼,带着打完了的縻貹和山士奇,还有一百多名预备军士兵向着三五里外的村落走去。
有縻貹和山士奇在身旁,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秦锋,这里怎得这么暖和,跟春天似的。”縻貹下船后,就把厚重的冬衣脱了。
他就穿着一件单衫,竟然丝毫不觉得寒冷,感觉很新奇。
秦锋不知道该怎么给縻貹解释亚热带海洋性气候,随意地说道:“据说这里一年四季如春,夏天会稍微炎热一些,习惯就好了。”
縻貹四处张望着,赞同地点了点头,说道:“是不是四季如春俺不敢肯定,可是俺知道这里夏天一定会很热!”
“縻貹哥哥怎得如此肯定?”山士奇好奇地看着縻貹问道。
“你笨啊!这岛上连一棵高树都没有,夏天去哪儿纳凉,能不热吗?”縻貹拍了山士奇的肩膀一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山士奇哈哈大笑道:“縻貹哥哥说得在理!”
澎湖列岛地表平坦,海风强劲,高大的树木很难生存,植被只有矮草和灌木。
秦锋之前并没有来过澎湖列岛,很多事情他也得亲眼看过之后才好做出判断。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秦锋等人来到小村前。
这个小村的规模不大,约莫百余户人家。村里的房屋和围墙都是石屋和石墙,就是那石头似乎有些奇特。秦锋并没有仔细观察,而是把目光放到了村口。村口处一群衣衫褴褛的村民手里举着鱼叉、木棍、渔网等兵器正充满敌意和恐惧地望着他们。
这群村民以三四十个青壮汉子为主,也夹杂着十多个略显稚嫩的少年。
正当秦锋打量着这群村民时,村民中有个方脸浓须的汉子高声说了句什么。
对方的语速很快,又夹杂着浓重的方言口音,秦锋一时没听明白对方的意思。
“你说什么?”秦锋看向那个浓须汉子问道。
那个浓须汉子放慢语速,用蹩脚的官话说道:“这里不欢迎你们,赶快离开这里!”
离开?
这里现在还是无主之地,秦锋已经把这里归为自己的第二基地,怎么可能会离开?
他环视着村民,缓缓问道:“这里何人主事?”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一群村民举着兵器大声呼喊。只是他们的喊声怎么听都有点底气不足。
“赶快走!”
“我们不怕你们,赶紧走!”
“海盗们,离开这里!”
秦锋听到“海盗”的称呼,不由地摸了摸鼻尖。
他身后的预备军士兵可都是穿着登州水军的铠甲,怎么看也不像海盗吧?
除非他们知道腾龙军的底细。这应该是不可能的吧。
“你说我们是海盗?”他诧异地指了指身后的预备军,再次问了一遍。
当先的浓须汉子抬手止住众人,随后朝着秦锋说道:“你们来晚了,我们村子十几天前刚被其他海盗洗劫过。村里没有值钱的东西,你们过段时间再来吧!”
秦锋注意到,对方说得是让他们过段时间再来,而不是以后不要再来了。可想而知,他们对于海盗已经非常熟悉了。
他盯着浓须汉子问道:“你在这里住了多久了?之前没有见过官兵吗?”
“官兵?”
那浓须汉子皱起双眉。
这个词,他之前听村里的老人讲过,可他却从来没见过官兵。
他转身冲着人群中用方言问了一句,就见其他村民们纷纷摇头。
“官兵又何如?我们已经没有东西可以给你们了,你们还是离开吧。如果你们想开战,我们可不怕你们。”那浓须汉子说着把手里的鱼叉举过头顶,他身后的百姓一起发出一声大吼,纷纷举起手里的兵器。
縻貹扛着开山大斧,向前一步,看着村民嘲笑道:“你们这也算是兵器?俺自己一个人就能把你们都揍趴下。秦锋,别跟他们客气了,抓起来就是了。”
最后这一句话却是对秦锋说的。
草原上崇尚强者为尊,一片好的牧场,谁的拳头大,那就是谁的。他在草原上,可没少跟着部族争抢牧场。
山士奇耍着手中的浑铁棍,走向前和縻貹并肩而立,说道:“縻貹哥哥,动手的话,还是让我来吧。你一斧头砍下去,容易闹出人命。”
“你要跟俺抢?”縻貹闻言立时不乐意了,他瞪着牛眼看向山士奇。
“两位兄弟别争了!能不动手,就不要动手。”秦锋劝了两人一句,再次向着那浓须汉子问道:“你们这里的主事人是谁?可否让他出来一谈?”
那浓须汉子阴沉着脸,高声叫道:“我说了,村里值钱的东西都已经让其他海盗抢走了。你们莫要在我们这里耽搁时间了,赶紧走吧。”
秦锋迎着村民们警惕的目光正自思索,就听村民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都住手!”
村民们主动让开一条路,一个年约六旬的老汉快步走上前来。
他扫了眼秦锋身后的预备军士兵,眼中闪过一道莫名的神色。
“相公从哪里来?”那老汉朝着秦锋躬身施了一礼。
他的官话虽然算不上标准,可却比那浓须汉子流利多了。从对方的言行举止上可以看出,他应该是认得大宋官兵的铠甲的。
秦锋恭敬地还了一礼,微笑说道:“小可姓秦,请问老丈如何称呼?”
“不敢!老汉姓刘,你就叫我刘老汉就行。”刘好汉惶恐地说道。
秦锋冲着刘老汉笑道:“刘老丈,他们说我们是海盗,你觉得呢?”
刘老汉慌忙说道:“秦相公,他们都是自幼在这个海岛长大,从未见过朝廷的公人。得罪之处,还望多多见谅。”
秦锋还没说话,刘老汉身后的村民就叫嚷起来,尤其是那个浓须汉子叫得最响亮。
刘老汉用方言冲着他们说了几句什么,村民们这才渐渐平静下来。
他向着秦锋抱了抱拳,谦卑地说道:“秦相公,请勿见怪。实在是我等被海盗们欺负怕了,每隔一两个月就会有海盗来这里强迫我等下海采摘珊瑚。十几天前一伙陌生的海盗来到这里,烧杀抢掠,村里三十七个青壮汉子被杀,三十二个妇人被掳走。如今大宋天兵到来,还望秦相公为我等做主啊!”
说完,刘老汉又回头冲着身后的村民喊了几句,他当先跪倒在地,随后稀稀拉拉跪倒了一片人。
秦锋轻声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并不是官兵!”
刘老汉疑惑地抬起头,就听秦锋继续说道:“可我们皆是华夏子民!从今天起,你们将由我们来守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