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忽然犹豫着道。
虽说最后这一劫难,也不知道能不能平安度过,但她心里已经有了这方面的打算。
陆淳不禁微微瞪大眼,因为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母亲,她心高气傲,对自己身为一方统帅的身份,及其自傲。
就算因陆元儿闯祸,被迫卸甲,也是不舍得离开京城这片,曾见证过她辉煌过的土地的。
但如今却告诉他们,连同陆侯也要归隐,总莫名的让陆淳感到不安。
“这是出了什么解不了的事吗?”
不得不说,陆淳的确是个冰雪聪明的。
“你这孩子,能出什么事,”长公主故作轻松的微微一笑。
一旁坐在轮椅上的陆止,笑道:“这不是好事吗?以前爹娘不是在军中就是在边陲,最久的一次,两三年都见不上一面,我做梦都想日日与爹娘在一起,归隐也好,不是吗?”
陆止也是个心思纯善的,何尝不看出长公主与陆侯是遇到事了,若是归隐,便是最好的结果。
别问了,母亲这样的骄傲,你继续问,不是扯她伤疤嘛。
陆淳会意,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
“咦,元儿呢?”
长公主随口问了一句,三个孩子,陆淳就是小棉袄,陆止是他们的骄傲,唯有陆元儿是他们心上的一块病。
其实陆元儿小时候的心性,和陆淳很像,都是乖巧听话,善良暖心的性子。
自从丢失寻回,便是彻底性情大变。
“元儿应该已经睡了。”
陆淳道,心中想的却是,元儿自从寻回,对他们全家在没过去的温情,变得自私自利,总是在不断的索取。
有事相求的时候,各种撒娇卖好,若是求不到就大吵大闹,若无事的时候,更是冷漠又自私。
陆淳最近带着这个妹妹,也是心力交瘁。
都有些无法接受,如此卑劣的人,竟是她的妹妹。
“那你们也去睡吧,夜深了。”
“好。”
一家人这才散去。
只是他们不知道,此刻的陆元儿并没有睡,而是有些微微紧张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字条,上面明明白白写着一行字。
杀掉陆止。
她这次的任务,竟是杀掉陆止!然后回归。
陆元儿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自己背后的人,竟突然下了一道这么激烈的命令,若是杀了长公主的儿子,她不就也暴露了吗?
没错,陆元儿根本就不是长公主那个丢失的幼女,因她生来与长公主幼女长的一模一样,所以才被培养成专门的暗探,派到长公主府卧底。
这些年她表现的很好,长公主府的人,包括那聚少离多的亲生父母,都没有发现他们的女儿已经换了人。
无论她怎么发疯偏激,他们都会认为她受了苦,反而加倍的补偿。
所以陆元儿的卧底生涯,过的并不难受。
只是她怎么都想不明白,她背后的主子,居然让她三日之内杀了陆止!若非这字条上有专门的暗号印记,陆元儿险些以为是传错了。
于是她纠结了一下,反而露出欣喜的表情。
如果她因杀陆止而暴露了身份,便可正是回归组织,回归到她真正亲身父母的身边。
那才是她密探多年,最想回的地方啊!
想明白这些,陆元儿便不困了,她拔出了自己随身的兵刃,缓缓拔出,雪亮的锋芒,印出她此刻激动又有些不安的眼眸。
她终于可以回家了。
……
第二日。
一大司,他们守了一夜的引魂灯,都是安安静静无事发生。
一大早,沈琼枝让翘儿送了洗漱的东西和早饭,之后她有匆匆的入了宫,将他们一大司的计划告诉了周武帝。
周武帝也没想到,国师居然还回重聚魂魄的阵法。
“你找朕,只是来汇报你们的进度吗?”
“当然不是。”
沈琼枝摇头,“臣希望在重要知情人,陈有福的魂魄聚拢,且能道出真相的时候,陛下能亲自到场,与一大司一同……审阴案。”
“毕竟此事兹事体大,若当真道出了真相,那可是关于二十年前宣诚一战,数万将士性命的大事,臣不敢一人做主。”
沈琼枝这么做,是最稳妥的办法,如果陈有福的魂魄归来,当真说出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在由沈琼枝进宫告诉周武帝,就多少变了几分味道,不如周武帝亲自去听,去看,来的直接。
毕竟,这可是有关他亲姐姐,长公主的秘密。
周武帝自然明白其中份量,这也是沈琼枝掌管一大司,办的第一个案子。
周武帝认真的沉吟了片刻,淡淡道:“好,哪天,什么时辰,你告诉朕,朕亲自去看你……审阴案。”
“多谢陛下。”
沈琼枝这才满意离开。
如果说,长公主在一大司一个眼线都没有,那宫里,长公主的眼线就不缺了,所以沈琼枝前脚刚一出宫。
后脚就有人将此事悄悄禀报到了宣诚长公主府。
长公主一听,瞬间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她的面上也终于出现了一丝慌乱,口中无意识的喃喃:“他们果然有办法聚拢魂魄,他们果然有办法……我真是后悔,我真是后悔……为什么没有将陈有福的魂魄直接彻底摧毁……怎么办?”
陆侯闻听消息,一进门就听到长公主在这么念叨,眼底有一丝痛色闪过。
“夫君,怎么办?他们要知道了,”长公主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拉住陆侯的衣袖。
陆侯安抚道:“你别紧张,或许……”
“或许早就藏不住了吧?从陛下开始对我再没了敬重之意开始,这些事情就是迟早要发生的吧?沈琼枝他们,只是陛下手里的剑罢了,真正要指向我的人,其实是陛下,对不对?”
长公主凄然一语的道。
陆侯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长公主快速恢复了一下自己的形容,目光变的几分坚定道:“他们说的没错,二十年前,宣诚一战,我才是罪魁祸首,要不我去圣前认罪吧?陛下要治罪就治我一个人的,你只是被我胁迫,被我蒙骗,你也不想的,当时我记得你劝过我的对吧……至少这样,要死也死我一个人,还能保住孩子们的平安,还能保住陆家的平安,对不对?”
长公主无比的认真的开始分析,只是却也在忍不住的落泪。
陆侯点头:“没错,这也算是目前比较好的办法了。”
闻言,长公主表情惊愕的望向陆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