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相难道不知道,抄世家大族的家这种事,是林易那疯子才能干出来的事情吗?”
苏政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了出来。
以王、谢、孟家等为首的世家大族,族人门生作为官员,遍布朝野。
无论是在官方的话语权,还是在平民百姓心目中的地位,他们都有着极强的存在感。
当然,他们并没有兵权,所以无法真正撼动苏家宗室统治的根基。
但必须要承认的是,这些世家大族,无疑是维持整个大楚王朝平衡的一个存在。
因为他们的关系网错综复杂,涉及的利益也错综复杂。
所以几乎没有人真的敢动他们,动了他们,无疑会得罪一大批文臣武将,甚至是勋贵将领。
更重要的是,一般拥有整治他们能力的人,利益其实也都跟世家大族捆绑起来了。
所以他们也就没有整治世家的理由了。
但……
林易不同,林易是个疯子。
他喜怒无常,几乎不看什么利益不利益,看谁不爽就干谁。
想谁死就谁死。
所以这些世家大族如今才如此害怕他,因为真的在他手上吃过无数的苦。
苏政自然是明白这些的。
他未来巩固统治,还需要这些世家大族撑腰。
可严正就这么水灵灵的效仿林易,把他们家抄了?
严正对此却有不同的看法:
“别拿我跟林易相提并论,我干的事和他不一样!”
苏政皱起眉头。
心想难道是错怪了严相了,他既然说和林易不一样。
那应该就不是林易那种暴力抄家,后面可能还会有回旋的余地。
谁料,紧接着严正就说道:
“林易那只是抄了王家和谢家,而且没有真的做什么,后面就又给他们都放出来了。”
“我可不一样!不仅王谢二家,整个关中所有世家,都被我清理了,而且是直接带兵屠杀,杀了个干干净净!”
苏政刚刚升起的笑容,顿时就又凝固住了。
他甚至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悬着的一颗心,也是彻底死了。
“你说……你屠杀了那些世家大族?”
他再度不可置信的问道。
“没错!”
严正的每一根胡子,似乎都透露着喜悦:
“我给你讲!我看公主府久攻不下,林易和长公主又遁逃了,我也不追了,直接就让我的甲兵们,去扫荡世家们。”
“在朝中担任要职,或者有商界地位的,一律当场砍死,剩下的全部遣散,剥夺原姓氏。”
苏政的嘴角抽了抽: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连林易都只敢拿世家大族耍一耍,取取乐,不敢真的派兵屠杀。”
“你倒好,比林易还狠,直接全杀了?一个都不留?”
严正郑重的点了点头,回答道:
“一个都不留。”
“我不是问你问题!”苏政嘶吼道。
严正的目光,在此刻却忽然发生了变化,只见他淡定的回答道:
“陛下,我们现在要追求的,是改变,等你掌权之后,难道还守着这个烂摊子吗?有世家大族在,寒门子弟就永远没有晋升的希望。”
“官员来来回回就那几个姓氏。人自出生起就被彻底分为三六九等。”
“这无论是对您的统治,还是大楚的稳定,都不是一件好事。”
苏政却叹气道:
“我知道!我怎么能不知道呢?但您就没有一些温和一点的法子吗?”
“而且为什么要现在做?”
“现在的目标不是控制长公主吗?”
严正毅然答道:
“不趁着现在兵变,顺手给他们收拾了。后面再想收拾就麻烦了!你以为世家大族都是傻子吗?”
“他们要是知道有危险,一个个全都跑光了,而且有一万种法子在朝堂上自保。”
“只有出其不意,以暴力制敌,才能完成咱们的目标。”
“要想寻求改变,必然冒犯根源!”
随后,严正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作了一揖:
“臣这一切,都是为了陛下!为了大楚啊!”
苏政叹了口气:
“看在你忠君爱国的份上,就不讨论这件事情了!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抓住我皇姐,顺便杀掉林易那个家伙。”
“交给我吧!”
严正拍着胸脯,一口答应。
随后转身朝着大殿之外走去。
随着脚步的迈出,他的脸色也开始变化,最终变得颇有些玩味。
他在心中喃喃自语:
“我所做的一切,的确都是为了大楚和陛下,但这个陛下,可不是你苏政。”
……
离开皇宫之后。
严正站在大路上。
如今的整个皇城,已经没有多少行人走动了。
俨然一座死城的模样。
毕竟公主府那里发生的动静,以及城内来来往往的身穿甲胄的士兵。
已经说明了许多事情。
百姓们为了不引火烧身,便纷纷躲在了家里,闭门不出。
一名身穿甲胄的青年,快步跑到了严正的身边,恭恭敬敬道:
“丞相!已经发现公主府那群人的踪迹了!他们闯出皇都,到药王谷落脚了。”
此人是严正的义子,也是他手下甲兵的领队。
名叫严凉。
“我知道了。”严正点了点头。
“那……要不要现在带兵去攻打?”
严凉又问道。
严正摇了摇头,否认道:
“不必了!再等等……先把那些没处理干净的世家处理一下!让他们最好今天就彻底消失在这个世上。”
“是!”
严凉应允,又转身小跑而去。
又有甲兵牵着马车,走过来,恭敬道:
“丞相!外面冷!您请上车,我们带您去您要去的地方。”
严正摇了摇头:
“不必了!我就在这里走一走就好了。”
甲兵见状,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便退了回去。
严正迈动蹒跚的脚步,开始在宽敞的街道上行走。
但若细看,能看到他浑浊的眼睛里,似乎夹着几滴清澈的泪水。
老者手里正捻着一串佛珠,那佛珠并不是什么贵重货,甚至看上去有些廉价。
但并不妨碍它早已经被揉捻的掉了色。
岁月在上面风干了几分痕迹。
严正嘴角淡淡抽动,低头看着佛珠:
“你在看吗?我就要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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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了一点小伏笔,关于严正的前史,明天的章节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