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与宋帝昺的一战。
王重阳体内的道种完全与自身相融,养成了一道神识,方圆百丈之内,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感知。
此外,王重阳还发掘出了神识的种种妙用。
不但能快速探明方圆百丈内的情况,还能窥破敌人体内的真气流转,以及招式间的破绽,就连真气在体内运行时的路线途径,都能瞧得清清楚楚,再没有丝毫秘密可言。
就像古三通运行金刚不坏神功之时。
王重阳坐在那里,只需用神识一扫,就能看破金刚不坏神功的经脉运行之法,比起《御尽万法根源智经》还要更胜一筹。
此后数日。
京城内也算是暂时太平,不过皇帝依旧没有下落,朝中大事都由内阁去处理,至于曹正淳尸体被人夺走的事情,东厂根本就没有往外透露。
那一日,曹正淳被朱无视所杀,东厂的颜面就已经荡然无存,要是再把曹正淳尸体被人掠走的事情传出去,只怕日后天子回銮,会直接撤销东厂这个机构。
太丢人了!
所以除了几个东厂统领之外,根本就没人知道这件事,对外也只是说已经下葬。
……
东厂。
大堂内。
铁爪飞鹰和四大档头聚在一起,正在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原先东厂有督主曹正淳在,不论是从哪方面来说,锦衣卫和六扇门都无法与其相比,能压制他们一头。
可现在曹正淳死了,凭着铁爪飞鹰他们的武功,根本就震不住六扇门和锦衣卫,虽然还没有明着撕破脸,威望却大不如前。
他们下发的谕令,六扇门根本就不在乎。
锦衣卫也是出工不出力,甚至于阳奉阴违。
东厂众人心中虽怒,却无可奈何,谁让上面没人罩着他们。
前些天,东厂的四档头路小川忍不住,与六扇门四大神捕中的一位起了冲突,直接被对方的碎心掌震飞,要不是他内力根基不错,只怕当场就死在了那里。
饶是如此,他回来也躺了三天,呕血半升,大伤体内元气。
“这群该死的杂种!”
路小川捂着胸口,脸色铁青的道:“要是督主还活着,他们岂敢如此放肆!”
“你的伤怎么样?”
铁爪飞鹰看了他一眼。
“还好,暂时死不了。”
路小川沉声道:“不过我们不能这么下去了,如今圣上下落不明,督主又被高手所杀,仅凭我们几个人,根本无法维持东厂往日的辉煌。”
这时。
一直默不出声的三档头常言笑突然开口:
“督主的天罡童子功我们都没有练成,所以无法和六扇门的捕神还有锦衣卫的陈彬相抗,我看只有将督主的义子请回来,由他接任东厂督公之位,才能保住东厂。”
“不妥。”
铁爪飞鹰摇头道:“曹千户奉命镇守应天,如果这时把他请回来的话,要是日后陛下怪罪下来,我们东厂可能就真的麻烦了,还牵累了千户大人。”
常言笑口中所说的人,就是曹正淳自幼收的义子,名为曹少钦,深得曹正淳喜爱,且武功极高,得传天罡童子功。
据说武功修为已不弱于曹正淳多少,为人也是精明能干,是东厂的掌刑千户,如今是应天陪都的大太监,位高权重,和东厂在京城遥相呼应。
铁爪飞鹰之所以否定这个说法,就是担心曹少钦回来后把他架空,重新将东厂收入阉党手中,那样对护龙山庄又是个威胁。
不过就在这时,二档头贾延面色突然一变,霍然从椅子上站起来,神情骇然的看向东厂大门。
“督……督主!”
贾延惊声喊道。
其余众人也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也都被惊得站了起来,脸上充满了骇然之色,尤其是铁爪飞鹰,他连站都几乎站不稳了。
因为本应早已死去的曹正淳,竟然又活生生的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这……这是怎么回事?”
路小川忍不住道:“莫非是督主回魂了?”
“都在呢?”
曹正淳一身锦袍,轻步走进了大堂,身上血气充盈,脸上还带着的淡淡的笑容,没有半点已死之人的模样。
就连被朱无视吸干的天罡童子功,也似乎全都恢复了过来,比往昔还要更加强盛。
“督……督主……”
铁爪飞鹰身体发颤,忙不迭的向后退去,心中也百思不得其解,那天他明明亲眼看到,朱无视吸干了曹正淳五十年的天罡童子功内力,然后自戕身亡。
而且事后他也检查过了,曹正淳周身经脉俱断,的确是死的不能再死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想到这里,铁爪飞鹰突然一声怒喝,铁爪闪烁寒光,直奔着曹正淳扑了过去。
“何方宵小!胆敢冒充我家督主!真是不知死活!诸位与我一同擒杀此獠!”
铁爪飞鹰猛地一爪探出,锋芒四溢,锋刃上气流撕裂空气,发出裂帛般的声响,好像真的变成了一只巨鹰,凌空扑击下来。
要是单从武功而论,铁爪飞鹰在江湖上也算是一等一的高手,否则朱无视也不会把他派到东厂卧底,曹正淳也不会让他担任东厂的大档头。
听到铁爪飞鹰的话,路小川身形一摆,并掌如刀,使出独门绝学阴风掌,就想冲过去帮忙,可二档头贾延却横臂拦住了他。
“怎么?”
路小川愣了一下。
贾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路小川心中虽然不解,却还是散去了掌上的内力,在东厂原先的六大档头中。
前任大档头皮啸天地位最高,为人也最为嚣张跋扈,同僚对他又敬又怕,丝毫不得人心。
铁爪飞鹰虽然是二档头,身份却相对来说有些尴尬,因为他是六大档头中,唯一没有净身的人,也就是说他是唯一一个,不是太监出身的东厂核心人员。
所以很难和其他人打成一片,关系相对来说也比较生疏。
至于剩下的几人,关系却比较密切,几个人中贾延算是智囊,为人老谋深算,其余三人不说对他言听计从,也差不上多少。
所以路小川看到贾延拦住自己,即使心中疑惑,也还是停下了身形。
其实贾延心中对铁爪飞鹰早就有所怀疑了,倒没怀疑他是其他势力的卧底,而是怀疑他心怀不轨,想要将东厂掌握在自己手里。
自从曹正淳死后,飞鹰所做的各种举动,看似大公无私,全都是为了东厂,实际上却在为自己牟利,把一些重要职位,都换上了他的亲信。
谷/span如今曹正淳再次露面,先不说这个督主是真是假,就算是旁人假冒的,也应该擒下来问个明白,然飞鹰出手就是杀招,似乎要将对方一击毙命,没有丝毫留情。
这不得不让贾延怀疑他的野心。
另一边。
飞鹰见无人上来帮忙,也只能咬牙硬拼,体内真气全都汇聚在铁爪之上。
这是他的必杀绝招,平日练功的时候,就算是用顽石精铁铸造的假人,在这一爪之力下也会穿胸而过,变得粉身碎骨。
可是,他现在面对的并不是假人,也不是顽石铁块,就是普通的血肉之躯,按理来说他轻而易举就能将人撕碎。
但他却没有丝毫的把握。
曹正淳神色自若的坐在椅子上,脸上依然挂着轻笑,眼看那只寒光闪烁的铁爪,已经到了自己身前,曹正淳才缓缓抬起手臂,指间真气凝聚,在铁爪上轻轻一敲。
铛!
一声钟鸣般的巨响传来。
铁爪飞鹰整个人如遭雷亟,顿时向后倒飞出,仿佛是断了线的纸鸢,身形难以自抑,手臂上的铁爪也被震碎,化作满地碎片。
砰!
铁爪飞鹰身形落地,直接撞碎了一排长椅,还有几张硬木桌子,口中鲜血狂捧,挣扎了半天,也没有站起来。
“督主!”
看到曹正淳这一手。
贾延等人脸上不由露出惊喜的神色,他们跟随曹正淳多年,都是他的心腹,也曾修炼过天罡童子功,对于这门功夫再熟悉不过了。
方才曹正淳击飞铁爪飞鹰所使的武功,正是东厂历代相传的天罡元气,独此一家,别无分号,而且能在这门武功上有如此造诣的人,除了曹正淳之外,不做第二人想。
“督主,您没有死。”
路小川跪伏到曹正淳的旁边,就像是受欺负的孩子,突然看到了家长一样,忍不住哭出声来。
“好孩子,都起来吧。”
曹正淳笑着把他们扶起来,道:“本督自然不会那么容易去死,否则你们这些小兔崽子,还不得让人给欺负死啊。”
“现在本督回来了,保证没有人敢在欺负你们,六扇门也好,锦衣卫也好,以后还得跪伏在我们东厂下面!”
曹正淳的言语虽轻,听起来却充满了十足的霸气。
“督主,飞鹰他……”贾延迟疑了一下,道:“飞鹰可能只是心急,还请督主看在他一片忠心的份上,饶他一命吧。”
“呵……”
曹正淳抬起兰花指,摇头道:“你们啊和本督一样,都让这个畜生给瞒在鼓里,欺骗了这么多年,他根本就不是我东厂的人,而是护龙山庄派过来的密探卧底。”
“什么?”
听到曹正淳的话,几人都大惊失色,不由得面面相觑,似是不敢相信曹正淳的话,铁爪飞鹰加入东厂多年,尽心尽力,也曾杀了不少护龙山庄的暗探。
可到头来他竟然也是护龙山庄的人!
他们自然不会怀疑曹正淳的话。
回过神后,路小川直接怒叫一声:“阴险小人,受死!”
随即聚起阴风掌,飞身横纵过去,想要一掌拍死铁爪飞鹰。
“等等……”
就在铁爪飞鹰闭目等死的时候,曹正淳突然叫住了路小川。
“督主是嫌这么杀了他,太过意便宜他了吗?”
路小川回过头。
闻听此言,铁爪飞鹰心底就是一颤,对于东厂的狠辣手段,他再了解不过,即便是铁打铜铸的汉子,也熬不过那诸多酷刑,与其落入东厂手中受折磨,还不如自己了断来的痛快。
想到这里。
铁爪飞鹰举起手臂就向自己的顶门落去。
“想死?没这么容易?”
曹正淳冷笑一声,右手一挥,天罡元气如风掠过地面,先前被震碎的铁爪,顿时化作一片寒光,朝着飞鹰席卷而去。
就听得一声惨叫传来。
铁爪飞鹰挥掌自尽的手臂,竟被那些寒光碎片齐肘斩断,伤口处的鲜血如泉喷涌,路小川见状,屈指一弹,封住了他身上的穴道,免得失血过多而亡。
“姓曹的……要杀就杀……折磨人的不算好汉……”
铁爪飞鹰强忍着剧痛,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起来,额头上布满了冷汗,眼中却没有丝毫恐惧之意。
反正无非就是一死,与其做那等痛哭流涕的恶心模样,还不如坦然受死,堂堂七尺男儿,又岂能让那些阉人看轻。
曹正淳却笑道:“我们东厂的人都是太监,本就算不得什么好汉,折磨死你又有何妨?”
说着。
曹正淳再次挥手,又是一道寒光闪过,直接从飞鹰小腹下七寸掠过,腥臭的鲜血顿时流了一地,路小川也屈指轻弹,封住他小腹上的穴道。
“曹阉狗!”
铁爪飞鹰面容扭曲的怒声暴喝,想要强行出手拼个玉石俱焚,却苦于那撕心裂肺的剧痛,无法凝聚体内真气。
“好了……别叫唤了……”
曹正淳摆摆手,掩住口鼻,对身旁的贾延说道:“你找几个人把飞鹰送回护龙山庄,毕竟他是铁胆神侯的人,我们不好随意处理。”
“是,督主。”
贾延走出当堂。
过不多时。
几个太监走了进来,把铁爪飞鹰抬了出去,贾延还顺便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几粒丹药塞进铁爪飞鹰口中,免得他中途死掉。
铁爪飞鹰此刻已经是气若游丝,有进气没出气,鲜血洇红了地面,被几个太监扔到马车上,就往位于城外西郊的护龙山庄而去。
沿途道路颠簸。
铁爪飞鹰中途醒转了数次,可很快就又晕了过去,与身上伤口传来的痛楚相比,更多的还是心灵上的痛楚。
他对于东厂的阉人向来瞧不上,却没想到自己也成了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