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1章引蛇出洞
“此蛊方乃是师兄当年于……”
真传令中，那沉寂的传音烙印，终是跨越遥远的距离，传来了一道传音。
宴明声音缓缓响起，楚牧聆听片刻，才缓缓将这枚真传令放下。
楚牧抿了抿嘴唇，宴明所言，似也还在耳边回响。
传音回复很是简短，对这牵丝蛊蛊方，宴明亦不甚了解。
按他所说，此牵丝蛊方，乃是他探索一远古蛊修洞府所得。
而这远古蛊修洞府，则是他镇守西南之时，囚牛商行，或者说，是囚牛商行曾经的前身，一附属于琅琊王家的金丹家族，即囚牛靖家所进献的机缘。
众弟子相继起身，躬身参拜之际，高呼出声。
楚牧微怔，虽是满腹疑惑，但也不敢多问，老老实实应声：“弟子明白。”
这则就注定了，在长生宗的内部，纵使是金丹圆满的存在，与小师妹的地位，亦并无太大区别。
楚牧眸光微动，这似乎也并不难猜测。
“无妨，老祖召集尔等亲传，必然是有要事，楚某为本宗真传，既然身在彩云城，自然就责无旁贷。”
毕竟，能出现特例，那就说明，特例的存在，非是寻常弟子可以比拟。
“王家秘境的掌控权，从此则就销声匿迹，但不知何时，在王家内部，也开始流传着那秘境所有权，被王勋这位同样销声匿迹的老祖夺走的消息……”
于在场众亲传而言，皆是亲身经历，自然谈不上不了解。
楚牧思绪纷飞，而此刻，在这座府衙大堂之中，在元婴老祖亲自降临关注的情况下，一众镇守于彩云城的长生亲传，几乎也都是前所未有的卖力尽心。
每一级的差距，同样也不可逾越。
经一次次又一次商议，针对那王狱的最终计划，亦是逐步成型。
他先前辨识牵丝蛊方，也与此人交谈了好几个时辰。
“待蛊道大会结束，尔等就按惯例对外宣布，本座已经离去。”
王勋？王家第三老祖……
此时，堂中原本存在的些许噪杂，随楚牧到来，也归于寂静。
楚牧抬手一抹，真传之令悬于掌心，令牌之上，一枚传音烙印闪烁，赫然是来自那余则成的传音。
天机一脉元婴太上，一共有六位。
“这些有的听命于如今西南的正道盟，西南王家……有的听命于王狱此贼……”
楚牧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玄诚老祖，似也若有所思。
楚牧眉头紧皱，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就回想起了当年在那魔域天地中遭遇的大恐怖！
秘境！
只是师兄与师妹的同等辈分，而非不可逾越的修为差距。
“估计也正是这般缘由，本宗宗主才会亲自出手镇压王勋，只是不知是何原因，让其逃窜离去……”
但由于地处边疆的缘由，几乎也就注定了余孽尚存。
结果到最后，事情都定下了，还与他扯上了这莫名其妙的关系……
反倒是楚牧这种外人，倒也是第一次知晓长生宗这种镇守府的具体职能运作。
“囚牛商行……靖玉真人……”
只不过，此仙云居则比较特殊，无论是灵气供给，还是楼阁占地面积，亦或者内在的环境，在彩云城中的诸客栈，洞府之中，都可以说是首屈一指。
“那王家老祖，估计真的掌握了王家秘境的控制权，这些年之所以销声匿迹，谁也找不到，那王狱之所以那般狡诈，多次逃出咱们的天罗地网，估计也都是因为那处王家传承秘境的缘故……”
先前那王狱，如此高调的于西南肆掠，也没见长生宗哪一位元婴太上如此的势在必得。
“诸位师弟无需多礼。”
随神识轻触，传音亦于楚牧耳边响起。
毕竟，覆巢之下无完卵，西南一战，琅琊王家这等存在都已崩塌，区区附属于琅琊王家的一金丹家族，那几乎也是注定覆灭的命运。
共八位亲传，无一例外，皆是金丹修为。
“楚牧你既然已在西南，那就暂且先别急着归宗，待此番事了，再随本座一同归宗门。”
当年琅琊王家覆灭，以琅琊王家为核心的西南正道盟，自然也就随之烟消云散。
传音诉说得无疑很是清晰，就连那远古蛊修洞府的所在地，都诉说得清清楚楚。
“而且，据弟子调查，此贼也并非只是单独一人于西南活动，当年琅琊王家覆灭之后，尚还有不少王家余孽，四散而逃后，便潜伏在了西南修仙界……”
而府衙首座，却还是空缺状态，那位老祖，显然并没有于此等候。
“楚前辈，您请。”
玄诚老祖目光闪烁，沉吟些许，才缓缓道：
“当前之重，是在于找到那王狱小贼，再通过那王狱小贼，找到王勋的踪迹。”
而这牵丝蛊方，则就是那远古蛊修传承的一部分。
楚牧同样也是闭目养神，心中却是下意识的回想着这位元婴老祖的相关消息。
后因局势缓和，便回归了长生宗门，闭关多年。
虽是不太符合强者为尊的法则，但这无疑也是理所当然。
而按宴明所言，他得此远古蛊修洞府的消息后，则是与靖家的靖玉真人一同探索了这座蛊修洞府。
“当然，这些传言，也不知真假，但老祖此番前来，还是特意为那王家老祖而来，这个事，应该可以确定了。”
好在，这份错愕，也没持续太久，随着玄诚老祖的又一番话，气氛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真传可是在疑惑老祖为何这般安排？”
“弟子拜见老祖！”
而此刻，镇守府衙之外，余则成明显已等候一段时间。
众人落座，便皆是沉默无言，默默等候着那一位元婴老祖的降临。
虽说那玄诚老祖如此势在必得之势，必然也有相当大的把握，但……把握再大，也必然是相对于玄诚老祖元婴中期的修为而言……
如此言论，楚牧也不禁有几分好奇起来。
见楚牧到出现，亦是快步相迎而来。
他在蛊道大会十天来的交集，也基本都在这仙云居，如今再踏入其中，倒也颇有几分熟络之感。
“真传，老祖突然降临，召集我宗在彩云城的所有亲传。”
分裂，亦是必然。
而这些尚存的余孽，来源无疑是五花八门。
或者说，王狱的存在，也只是最为显现的那一个。
言至于此，堂中本就沉闷的气氛，似又凝固了几分。
此刻，余则成一道传音幽幽而来。
普普通通的一张木椅之上，一洁白长衫缓缓凝聚显现。
他非蛊修，也只是新奇于这牵丝蛊的玄妙，故而才出手刻录了一份。
而当年在外海，那一场劫难，直接葬送了天机一脉两位元婴太上，至今也还没有消息传出，依旧是下落不明。
言至于此，余则成停顿了一会，这才看向楚牧道：
“此番老祖特意留下真传您，估计就是看中了真传您的阵道技艺，到时候破解秘境，估计需要真传您出一份力。”
“先前老祖至此，真传您也前往拜见，弟子不确定此番召集，真传您是否也在其中，故而擅自决断……”
“行了，本座也没心思来管你们有罪没罪，待此番事了，尔等自己去找执法堂报备！”
当原本的核心崩塌，这些人，自然也不可能再汇聚于一体。
毕竟，在场诸亲传，有一個算一个，但凡彩云诸郡发生的事情，他们也都逃不开关系。
刚才已传音邀请，按这靖华真人所言所言，他现如今正城外处理囚牛商行琐事，尚还需一段时间才能赶回，赴约而来。
楚牧一番言语，虽是有些违心，但也是堂堂正正，尽显大义凛然，任谁听了，都挑不出半点错误。
但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追剿那王狱的，也非只有长生宗，西南诸国的王家余孽，同样也在搜寻王狱的存在。
而那王狱的存在，似乎也可以看出，王家的内部，也并不和谐。
此番蛊道大会，他在李桀的引领下，与西南诸蛊道修士相识，这其中，似乎并没有遇到囚牛商行的靖玉真人吧？
楚牧摸出传音令，蛊道大会十天，他所交集的所有蛊道修士，他也皆留下了传音烙印，以待后续蛊方消息。
此刻的府衙大堂，长生宗在彩云诸郡的所有亲传弟子，亦尽皆汇聚于此。
方清声音平缓，随着一句句话的吐出，一场于西南绵延了多年的斗争，俨然也一点一点的显现于在场众人眼前。
有一部分王家子弟，是活跃于西南诸国，而另外一部分，则是依旧潜藏于西南修仙界，这两者的关系，据方清多次清剿得来的情报来看，甚至都不能说是不和谐，完全可以说是已经彻底敌对！
其中的缘由，也难以窥得。
与此同时，堂中落座的诸亲传，亦相继看挪转目光看来。
随即，两人一前一后，亦相继踏入府衙大堂。
“尔等都是本宗核心弟子，废话本座也不多说。”
“但其一身蛊术，却也极其诡异，层出不穷，每每都让人意想不到，从而才让其屡次逃生……”
在其引领下，楚牧至仙云居二层落座，专为高阶修士歇脚之地，自然是极尽私密且僻静。
剩下的四位元婴太上，有两位坐镇于外海天宫遗迹大营，有一位坐镇于长生宗门，而最后的一位，则本来是坐镇于云澜前线。
“尔等领宗门之命执守彩云多年，却让区区一三阶蛊修肆掠多年，多次剿杀，竟还让其逃之夭夭……”
寥寥数句，却也让本还云淡风轻的楚牧，瞬间郑重了起来。
余则成也没再多卖关系，沉吟一会后，便道出缘由：“弟子先前捣毁一处王家的秘密联络点后，曾搜魂得知，在王家内部，流传着一个不知真假的传言。”
思绪于脑海之中一闪而逝，此刻，似是有所察觉，楚牧睁开眼眸，目光汇聚于堂中首座。
五花八门，乱七八糟的种种利益交织，便导致了这西南修仙界，虽收复多年，却也一直暗流汹涌的局面。
有的依旧高举正道盟面大旗，有的则为王家统辖，于西南诸国潜藏，有的则干脆销声匿迹，或者是自立一旗，不愿受长生宗这般集权统治……
天穹间遁光飞掠，短短数个呼吸时间，便出了这镇守府衙，于城北的一宏伟楼阁前降落，楼阁名仙云居，若论其性质，则勉强可以算是客栈。
“这些也早已形成了一个颇为宏大的暗中体系，镇守府曾多次清剿，也剿杀了不少余孽贼子，先前多次追剿王狱此人，也大都是通过顺藤摸瓜得来的消息……”
“弟子明白。”
其中机缘，也是对半而分。
玄诚老祖颔首，此刻，其眉宇间的凌厉似才稍稍缓和些许，一抹目光流转，最终竟定于楚牧身上。
窥真一脉的小师妹也好，那从拜山就破格纳入内门的烈炎也罢，皆是如此。
楚牧落座府衙首座左侧，按长生惯例，以左为尊，堂中站着的众亲传，这才相继落座。
“尔等也和那小贼多有交集，都说说看，如何尽快搜寻到此贼行踪。”
而且还是一个有主的秘境，那可不是什么机缘之地！
未得主人允许，擅自闯入，那几乎就是世俗凡人去上刀山，去下火海！
众亲传不敢再沉默，一个个相继起身，垂首参拜，大气都不敢喘。
“见过真传！”
“计划所需的宝物，也由本座来安排。”
其名已不可知，只知其道号为玄诚。
而这一次至彩云城的，赫然就是当年镇守于云澜前线的那位元婴太上，一位元婴中期的阵法大师！
“到时候，引那王狱小贼出现后，尔等切不可打草惊蛇，让他逃……”
如此之景，本还老神自在的楚牧，顿时就有些错愕起来。
硕大的楼阁二层，被分离出一个个大开间，每一间，皆是阵禁环绕，隔绝内外。
至此时，堂中气氛这才彻底放松下来，众亲传议论纷纷，也唯有楚牧还是一头雾水。
见楚牧走进，堂中众长生亲传，相继躬身参拜。
“弟子有罪，还请老祖责罚！”
刚入仙云居，一小厮便快步相迎而来。
楚牧回复传音，将传音令收起，亦是若有所思。
参会的诸蛊道高阶修士，也无一例外，皆居住于此。
赤红遁光堂而皇之的于天间划过，眨眼之间，便再归镇守府，至府衙大堂从天而降。
此番蛊道大会，此仙云居，更是镇守府指定的蛊道大会参会高阶修士的落脚之地。
余则成摇了摇头：“这应该不是什么秘密，但也还不能确定真假。”
若是北疆，内陆的安宁之地，那自然是清闲且油水十足。
“免礼吧。”
玄诚老祖袖袍一挥，刚参拜的众弟子便不受控制的站直身子，又不受控制的落座于各自座位。
就如窥真一脉的小师妹，仅仅练气修为，初入仙途，便被破格纳为亲传。
此言落下，众长生亲传面面相觑，好一会，为首的方清似才反应过来，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参拜过后，这才缓缓道：“回禀老祖，弟子曾多次亲自带队追剿此贼……此贼修为尚且还不足为虑……”
显而易见，当初的囚牛靖家，也不知是通过何等渠道，与宴明扯上了关系，然后进献了这远古蛊修洞府的机缘。
这世界，本来就谈不上公平。
天机一脉……玄诚老祖。
“而当时，掌控此秘境的，则是王家的族长，只不过，当年琅琊之战后，王家族长来不及逃走，便陨落在了本宗镇狱脉主手中……”
一位在当年琅琊之战中被重创，很大可能至今未曾痊愈的元婴大能……
他摸出传音令，向相约的靖华真人发出一道传音后，袖袍涌动间，一股磅礴法力迸发，刹那间，便消失在了这仙云居之间。
见状，众人皆是明显谨慎了几分，呼吸似都放缓了几分。
众弟子立马应声，躬身再拜。
“也不算知晓。”
所以……那靖玉真人………未至蛊道大会？
楚牧后知后觉，有些疑惑，他一道传音发出，便于藏经阁起身，一步踏出，随身形闪烁，下一刹那，便在这藏经阁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行，就按此计划进行。”
就这方清所言，西南修仙界的混乱，也绝非王狱一人导致。
此空隙时间，楚牧也未曾浪费，闭目调息之间，一抹神识流转，亦缓缓梳理着神魂创伤。
毕竟，西南王家余孽，可也在搜寻王狱的存在……
楚牧眉头一挑：“师弟知晓其中缘由？”
有琅琊王家的残余子弟，也有原本西南修仙界依附于王家的各方势力，也有先前如南山李家，东湖谢家，这种早早就破灭了传承，逃窜而来的子弟修士，也有西南诸国的本土修士……
楚牧微怔，目光流转，只见余则成已然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
围绕那再度销声匿迹的王狱，呈上一个又一个的周密谋划，以避免元婴震怒，怪罪下来。
“按传言来看，当年王家族长陨落之时，也非是一瞬间泯灭，而是逃窜了一段时间，而这个时间，王勋恰好就在王家族长身边……”
“据本座所知，王勋的嫡孙王狱此人，这些年，在这西南，可是闹出了不少的祸端……”
楚牧稍稍颔首，倒也已习惯了这般繁文缛节。
当年于西南修仙界而言，虽是天倾之局，但以宴明长生宗真传的身份，保住区区靖家，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按此传言来看，当年琅琊之战前，王家也早就准备了退路，甚至将王家立族之根基的王家秘境，都以大伟力挪移出琅琊城。”
王狱此人显然并不是关键，关键是在于王狱背后的那位王家老祖。
虽说这阶级的跨越，很大程度上也是在于修为，但显然，特例之初，也并不在少数。
这事，从头到尾，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一个引蛇出洞的连环计划。
但这般心无旁骛，也未曾持续太久，仅仅一刻钟不到，便被腰间悬挂的那枚真传令所惊醒。
这其中，也未有囚牛商行的靖玉真人，倒是有囚牛商行的靖华真人，也就是那靖玉真人的族兄。
玄诚老祖点头，也没有解释的想法，看向在场亲传，又嘱咐两句后，身形闪烁，便消失在了这府衙大堂之中。
而在那远古蛊修洞府中，他也只取了部分于他有用的宝物，其余有关蛊修的传承，不管是宝物，还是修行传承，他也未曾取之，都留给了那随同探索的靖玉真人。
再加之此仙云居与镇守府那捋不清说不明的利益关系，故而，来往彩云城的高阶修士，往往也都会有选择在此暂且歇脚一二。
同样，他为真传，哪怕长生宗内部，哪怕是金丹大圆满的亲传弟子，也并不在少数，见到他，同样也得参拜，也得称上一声师兄。
虽是称上一声老祖，但这位玄诚老祖，却也并不显老态。
“本座此番前来彩云，只为一事，那就是擒拿当年琅琊之战，逃窜不知所踪的王家第三老祖，王勋。”
在长生宗内部，修为虽是决定地位的关键因素，但阶级的存在，同样也是决定地位的关键因素，
外门，内门，亲传，真传………
虽是名为进献，但显然，也并不难看出其中缘由。
故而，宴明建议，他若想了解此蛊方更多的消息，就去寻那靖玉真人。
其中布置，更是极其雅致，香炉袅袅，青香怡神，其中数衣着薄纱的少女侍女，瓜果茶酒，亦一应俱全。
一袭洁白长衫，身形挺拔，剑眉星目，竟也颇有几分凌厉之意。
镇守一地，虽是肥差，但显然，也得看地方。
楚牧落座其中，此刻的他，显然也并无心思享受，抬手示意，便安排侍候一旁的少女退下，一杯灵茶袅袅，颇为耐心等候着。
修为是如此，天赋，同样也是如此。
但西南这种各方利益交织之地，那无疑就是坐在了火堆之上。
如今……
而他楚牧，可还只是区区一金丹后期，而且还是一个重伤未愈的金丹后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