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1)

十月中旬,北方的夜晚凉爽舒适。

刚结束一天忙碌工作的孟清让拧不过表弟周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电话轰炸,只身来到‘云顶’,陪他过20岁大寿。

‘云顶’是这一块有名的夜店,消费很高,听周启说出‘云顶’这两个字的时候,孟清让就知道他不是真心实意请她一个即将奔三的老人来看他吹蜡烛,而是单纯找人来签账单。

不过说来也怪,孟清让早几年也经常来夜店蹦迪、喝酒,玩得远比周启凶。

现如今,她听着从四处飘来的快节奏电音,只觉得一阵头疼。

“姐,这里!”撑不住狐朋狗友们地连番折腾,尿遁出来的周启一见孟清让出现,马上跑过来求救,“姐,你总算来了,唉?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孟清让脸上,从左眉峰到鼻梁的位置有一道明显的擦伤,看着像是没处理过,渗出来的血就那么扔着,已经自然凝固。

周启说着就要去摸,被孟清让抬手挡开,随口道:“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周启凭借经验猜测,“是不是又是睡工作室,被不知道打哪儿掉的东西砸了?”

孟清让好笑,“挺明白啊。”

周启无语,“工作狂。”说完话锋一转,找她救命,“姐,你一会儿帮我挡酒啊,再喝我要吐了。”

孟清让偏过头,扫他一眼,“我吃饱撑的?”

周启难过,“别这样啊,家里六七个兄弟姐妹,就属咱俩感情好,你不帮我帮谁?”

孟清让随手将外套递给周启,挽着袖口,无情拒绝,“想都别想,我明天一早的飞机飞广州视察新店,没工夫陪你瞎闹腾。”

“好吧,那你别告诉舅舅我今晚在云顶啊,话要是传进我妈耳朵里,我就死定了。”

“知道你还敢?”

“嘿,这不是有你给我当挡箭牌嘛。”

“……”

两人闲聊着往包厢走。

走到半路,遇见一名从a03出来服务员,身后带着一道逼迫感十足年轻男声,夹杂着酒杯撞击桌面的重响,“喝不喝!喝了这个单子就是你师父的!你喝不喝!”

声音有点熟。

“杜明诚?”孟清让问。

周启听到这个名字,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可不就是杜家那个二世祖,他今年毕业回国,父母在城东新开的楼盘里给他留了一套大复式,我去过一回,里面装修得很皇宫似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家里有矿,可他呢,也不知道抽得什么风,非要拆了重装。这不,从八月到现在,把设计师折磨了两个多月,还是没签。”

“他家就是搞建筑的,想装修不就一句话的事,为什么要在外面找?”孟清让随口问。

“装修就是个由头。”周启鬼祟地看了眼a03,由着八卦之心泛滥,“那哥们儿看上人设计师了,可惜对方是个硬骨头,他没本事啃,一来二去反而把自己弄成了笑话。前几天喝酒,他被旁边的人一激,撂下狠话,说三天之内一定把人上了,啊!姐,你干吗打我!”周启捂着生疼的后脑勺控诉。

孟清让表情淡淡,“少跟杜明诚那帮人混,久了,人话都不会说话了。”

周启后知后觉自己刚那个‘上’字用得不合适,缩了下脖子,继续道:“听说那家设计公司小得百度要翻两页才能找到官网,芝麻大的规模,就算今晚真发生点什么,她们估计也不敢闹,哎,遇上西北第一建家的杜小贱只能算她们倒霉了。”

周启叹完气,拂过挂在胳膊上的衣服,朝孟清让摊手,“姐,生日红包呢?”

话题突变,孟清让哼笑一声,让他认清现实,“做什么梦呢,红包和今晚的账单,你只能二选其一。”

“ok。”周启无所谓地耸耸肩,干脆地说,“我选账单。”

————

两人一路走到包厢门口,孟清让突然停下脚步,说:“你先进,我去抽根烟。”

不用开门,她就能想象里面鬼哭狼嚎的混乱画面。

周启那帮朋友年纪都不大,辈分也差点,最小的得叫她一声姑婆,不提前抽根烟压惊,她怕一会儿被吵得控制不住冷脸,把生日party变成教导主任的训话现场。

周启想拦不敢拦,表情纠结,“舅妈不是不让你抽烟吗,你怎么还抽?”

孟清让拿过外套,掏出烟盒,又把衣服扔回去说:“小孩子少管大人的事。”

语毕,孟清让提步离开,去了不远处的卫生间。

里面的隔间有人在呕吐,声音听起来很痛苦。

孟清让没在意,径直朝另一侧的吸烟区走过去。

很快,火柴的微光燃起青白烟雾。

孟清让随意倚着墙,靠尼古丁短暂的刺激缓解一身疲惫。

时间带来的紧张感一消失,人就格外容易晃神,连有人走到跟前,孟清让也没有察觉,直到客气女声突然在身侧响起,“你好。”

孟清让闻声偏头,有些散的目光撞上一张全然陌生的面孔——五官大气,眼神平和,一看就久经职场,已经在来势汹汹的现实中学会了不慌不忙,只是,脸上的皮肤白得有些异常,即使有光影的遮挡,也藏不住眼底未褪的红,像是刚哭过。

“方便借支烟吗?”对方试探着问。

声音有点哑,略低,像是浸了窗外渐起的雨幕。

孟清让侧身将烟灰弹进水里,问她,“薄荷味凉烟,介不介意?”

祁晞摇摇头,“感激不尽。”

她的语速比刚才快了许多,隐约能听出来点兴奋,和周启小时候收到礼物的反应异曲同工,差别在于,周启那是纯演戏,不装的话尾巴能翘上天,她则是大人对‘出格’之举的蠢蠢欲动。

只是,这年纪还用对一根烟克制?

孟清让无声笑笑,从口袋里摸出烟盒,递到祁晞面前,又在她马上要接住之前,忽地勾起手腕,问道:“会?”

祁晞一愣,否认,“不会。”

她甚至听不懂孟清让刚才说的凉烟是什么意思,只是经常见到濒临爆发的同事靠一根烟重新恢复和蔼可亲,才想试试它是不是真的有这个奇效。

她现在急需外界刺激来稳住心态,否则一会儿回到包厢,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耐心陪里面的人兜圈子。

孟清让听到祁晞的回答,彻底收回手,转而将燃着的那支烟送到自己唇边,吸了一口,笑着说:“不会就别学了,不是什么好东西。”

祁晞,“……?”作为陌生人,管得是不是太多了?莫名其妙。

到这会儿,祁晞总算舍得将一直放在孟清让手上的目光上移,对上了她的眼睛。

偏浅的棕色。

明明烟雾早就散了,祁晞却还是觉得一眼看不到底。

还有鼻梁处那道细细的伤,很突兀,衬得整个人多出一丝脆弱。

这种判断仅在第一眼,再看还是能轻易发现她身上藏不住的利落。

视线跟随她随意侧目去弹烟灰的动作,又能发现一股浓浓的反叛感,过后抬眼,则只剩不露破绽的温和。

祁晞从来没遇见过像她这样的人,后知后觉自己此举唐突,于是稍稍欠身,主动结束了这段冒昧的对话,“那就打扰了。”

孟清让靠着没动,平淡目光跟着祁晞转身离开的背影——死板的黑色套装穿在她身上也似乎别有韵味,不夸张,衣服包裹下的每一处弧度都恰到好处。

孟清让吸了口烟,忽然觉得凉烟太温和,有些索然无味。

她随手掐灭烟,直起身体离开。

走廊里,先她几步的祁晞已经走出一段。

她停在一扇门前,手握门把,下巴微抬,侧脸线条绷得很紧。

如果孟清让没看错,杜明诚就在那扇门里。

“姐,你抽完烟了?”一直等着的周启忽然从门后探出颗脑袋。

门一开,包厢里的人声混着音响顿时齐齐冲进了孟清让耳中。

她收回视线,不悦地皱了下眉,想扭头离开,看到周启巴巴的眼神,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上辈子欠你的吧。”

孟清让跟随周启进了包厢,里面十几人玩得正嗨。

看到孟清让突然出现,话筒里不标准的歌声变成一声惊呼,紧接着时间仿佛定格,蹦迪的,拼酒的,躲在角落接吻的……所有人都定在了当场。

周启见此,狐假虎威地上前一步,关了能将人震出心脏病的音响,得意道:“这我姐,专门来给我过生日的。”

众人异口同声地在心里骂了一句,“卧槽!”谁不知道这是你姐啊,问题是独立女装品牌nature的创始人,兼知名时尚消费品牌t&f创意总监的孟总真的适合出现在这里?t&f还没垮呢吧?

“姐。”有人率先反应过来,和孟清让打招呼。

“嗯。”孟清让应声,走到靠边的空位坐下,笑着说,“你们玩你们的,不用拘束,我坐一会儿就走。”

话是这么说没错,谁敢啊。

他们这群人,谁不知道这位孟家独女明明含着金汤勺出生,不努力就要回家继承t&f的巨额遗产,偏还顶着个学霸人设,年仅27岁就把事业搞得风生水起,连市政的人见了都要对她客气恭维,更别说是他们这些刚成年没多久的小屁孩。

人和人的参差啊,且憋着吧。

周启完全不怕孟清让,见终于有人给自己撑腰了,抢过麦就吼,吵得孟清让太阳穴一阵阵抽疼。

撑了不到十分钟,孟清让从容放弃。

她从钱包里抽出张信用卡递给周启,说:“生日快乐。你们继续玩,我先走了。”

周启捧着烫手的黑卡,满脸难以置信:“这个给我了?”

“不想要?”

“想!”

周启忙不迭地把卡揣进口袋,笑得合不拢嘴,“谢谢姐!”

“嗯。”孟清让抬手薅了把周启满脑袋的抹茶绿,提醒,“别玩太晚,还有,回家之前把头发染回来。”

“知道了知道了。”周启连声点头,态度敷衍至极。

孟清让被他卸磨杀驴的态度弄得哭笑不得,和众人招呼一声,俯身拿起外套离开了包厢。

耳边一静下来,孟清让又想抽烟。

她以前其实没什么烟瘾,前几个月接连压着t&f的秋冬高定秀和nature新品发布才又抽上了,有时只是叼着,烦躁就能一扫而空。

这种习惯一久,有点变成下意识。

手甫一摸到烟盒,孟清让却没头没尾地想起了祁晞。

她目色平静地抬头,看向不远处那扇紧闭的房门。

不知道杜明诚砸在桌上的那杯酒,她有没有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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