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轩和马强架起电台(需要上传地图),与30多公里外的419号进行对话。无人机早已经准备好了,不过这类任务必须依赖精确的定位,如今天上找不到一颗定位卫星,只能由林秀轩估算位置,然后画好住宅与张泾河的相对位置关系,上传到艇上。这样劳师动众搜索一座乡间房屋,势必要动用一些人力,不过未尝不是锻炼艇上人员的机会。
30公里外的程大洋接收到电报后,立即下令起飞无人机。
这架无人机早就泡在了水里,等待起飞,它原本可以折叠起来,从*管发射,不过那样折损寿命,最后还是从武器装载口抬出来,放到了水中,用缆绳系着。
螺旋桨旋转起来后,有人解开缆绳,飞机嗡嗡地在海面上滑行了一段距离,闪了闪灯,缓缓升空而去。
2名操作人员坐在指挥室的无人机控制台前,他们身后挤满了人,大家都想看看1941年的祖国是什么样子的。
天色渐已转亮,光学监视设备可以直接使用,清晨云层很高,飞机高度定为3500米,这个高度光学设备可以提供分辨率米以下的画面,足够识别一般车辆;而地上的人如果没有望远镜,基本不可能看到或者听到;当然为防万一,雷达告警器和其他的电子侦察设备同时在工作,不过一直没有回应。
历史资料上显示,这个年代轴心国有一定的雷达技术,但是显然在这一带,担心雷达纯属多余。
这架飞机的最大升限是16500米,在21世纪当然不算什么,但是在这个时代,这样的升限足够避开所有的活塞飞机。不过目前飞机正在进行对地形进行测绘和光学设备侦察,不宜飞的太高。机上的ku波段合成孔径雷达,可以很好地监视地面上诸如车辆和坦克之类的运动目标,分辨率非常之高,该雷达也可以同时进行地貌测绘,以备*攻击之需,只要有了精确的地形地貌数据,即使没有卫星导航,*仍然可以使用地形匹配,进行中段导航,当然眼下还完全看不到有使用*的必要。
飞机在日出时飞近海岸,首先看到的是几十里的烂泥滩涂,滩涂上连片的芦苇在风中起伏着,有几条河流的出海口隐藏期间。荒滩上竖立着一排排渔民捕鱼用的竹围子,在教科书上这些东西也称作“沪”,至少到了水手长上学的时代,金山乡下的这种原始的捕鱼方式还是没有改变,但是捕鱼的竹围子,已经改用了更加结实的尼龙材料,并且能捕到的鱼也越来越小了。
按照林处长的描述,飞机沿着张泾河缓慢飞行,四面都是低矮破败的房子,形成了一堆堆沿河而居的自然村落。
房屋的色调主要是白墙黑瓦,也有褐色的稻草顶棚,烂泥砌成的土黄色围墙。大部分房子朝南,门前多数倒扣着一两只小船,有的还晒着渔网。
机腹下的镜头转动时,可以看到本地农田分割的很小,有的水田里已经有人在劳作了。村庄间河流纵横,反而陆上的道路非常狭窄。眼见着一个人牵着水牛下田,土路就占掉了大半,根本无法通行机动车辆,摩托车都很勉强。河流中的船只倒是来回穿梭,掉头灵便。看来小船是这个时年头的重要交通工具。
“这就是江南的鱼米之乡?既没有电灯,也没有像样的公路。”有人惊叹道。
“不奇怪,我记得哪本书上说过,在三四十年代,上海市区与周边农村的现代化程度,相差了100年。”政委解释道。
“瞧,有人在河边洗衣服,嘿,用棒槌砸。”
“对,还有光屁股小孩儿在游水。”
“别看那些没用的,找到林处长指示的区域最要紧。”
无人机很快找到了图上指点的那座灰色的,横跨过张泾河的小桥,其后就是一座方形庭院,这是方圆十里内唯一挺拔、像样的宅子。
林秀轩是从电台里得到了无人机就位的消息,他自己则完全看不到头上的无人飞机。三人开始准备进行下一步侦察行动。无人机并不准备监视黄家太长时间,看黄老爷子的那个怂样,估摸着应该不会为了几块钱的军票去报官,即使去也可能是为了他侄女的事,他是本地维持会的保长,涉及到与日军作对的亲戚,自然是要去出首的,否则上面可以治他连坐之罪(日伪为了控制日占区人民,在1937年后,又恢复了封建时代的保甲连坐旧制)。
当然,如果黄左良如果真的去报信,则可以让无人机偷偷跟着,找到本地伪政府的具体地点。
伪政府的地点,陆大成一直说不清楚,只知道常设机关好像在朱泾镇附近,但是主要机构可能在嘉兴。
三个人开始换衣服,林秀轩换上了黄左良的长衫,实在穿不下,只能换给陆大成,换了一件短褂和长裤,一提裤子到了小腿,实在太短了。
马强就更惨了,他特别捡了一条最长的裤子,差不多只能遮到小腿肚子,这条已经发白的粗布裤子显然不是黄老爷子自己的,很可能是家里长工穿的,让他最无法容忍的是,屁股蛋子上还缝了两大块厚实的补丁,大概是原主人需要常年坐在地上,怕磨坏了,故意加厚了。
“一定是他们家工人穿的,太厚了。”马强说着,憋着气勒上一根裤带。
水手长中等身材,穿什么都没有问题,他换了藏青色长衫是黄左良的旧衣服,虽然有一些褪色,但是却显得体面,活像电视里演的那个年头的乡村教师。三个人换装完毕,互相看了看,怎么看怎么变扭。
“糟了,忘了拿鞋了。”马强一拍大腿。
“拿了也没用,”我昨天看过黄家的布鞋了,比我们的都要小几号,穿上了影响行动。
“马强这身长工行头……加上脚上作训鞋,实在是不像。”
“只能凑活着办了,等到了集镇上,买几双布鞋换了作训鞋,再给他换条大裤子就是了。”
三人走出野树林,远远看见西面走来一个农人挥舞着树枝赶着三只猪过来。躲过去也不难,不过林秀轩希望检验一下伪装是否见效,于是示意水手长先过去,自己和马强等在后面。
水手长陆大成直接从猪倌身边走过,没有引起对方的怀疑,看来过关了。随后林秀轩和马强也如法炮制迈开大步走去。
只见那猪倌又黑又矮,骨瘦如柴,粗布小褂敞开着,下面穿着褪色的裤子,系着一根草绳,裤腿挽起到膝盖,脚上糊满了泥,大概刚走过一段水路。他前面蹦的欢实的几只猪,比之他们的主人更要痩上几分,沿路到处拱着草堆,找粪便和昆虫来吃。
猪倌远远看到两个高大的人物迎面走来,穿戴显得不伦不类,各自背着奇怪的背包和挎包;更可怕的是,这两人一前一后,列队前进,那精神头,难免让他想起日本人开进。猪倌一时面露恐惧,怯生生让开了道,一直退到身后西瓜地里。倒是一只背上长了癞疮的硬毛痩猪;呼呼跑到了林秀轩脚边上,使劲蹭了几下,然后欢乐的跑开了。
水手长见势,立即回过头来打掩护。
“乡亲,两浦的盐场怎么走?”
“先生,转西向南。”那猪倌取下了帽子,给穿长衫的陆大成欠身鞠躬,显然旧乡村间的礼数还在。
“多谢老乡,多谢。”
陆大成转身时,林秀轩与马强已经都从他边上过去了,走出了很远,那猪倌还在转身眺望这边,显然看出了什么马脚。
三人走到村边上一座农家小院外蹲下,林秀轩这才说话:“是不是穿这身衣服不像?也许我们都太白净了?另外,像那个小哥儿那样,把裤腿得挽起来,就不显得短了。”
“头发也不对,你们没见那小哥草窝一样的乱发?”陆大成说。
林秀轩站起环顾四周,正巧看到身边有一户农家院落,破门紧闭,院墙里挂着两顶草帽。他还没说话,马强已经从破墙坳上一跃而入,取了两顶草帽再纵身跳出来。林秀轩和马强戴上帽子,至少可以挡着一点儿脸了。
“我看这样,水手长,不如你做行商的老大,我们当你的伙计,怎么样?”
“行,我就是下乡的收账老板,你们是……”
“我们是打手。”马强道。
“哪儿有浑身补丁的打手,我们是跟班吧,你们把帽子压低些,跟着我走。”
计议停当,三人起身穿越黄弄村向西,林秀轩路过那家农户的时候,从兜里随便掏出一张军票,塞进门缝里,算是买草帽的钱。
无人机从空中拍到了三人走路的样子,程大洋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三个人自觉走成一溜,还挺整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