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前往福地洞天(1 / 1)

连续赶了四天的路,一路上避开了城镇,倒也算是游山玩水了,而玄金山实际上距离万兽宗也很近,就在它地域边缘处,山如其名,朝阳升起时如同金光倾泻,看上去尤为壮观。

然而清泉派却不在这座山脉上,而是在旁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山上,林子郁郁葱葱,本来季观棋不准备上去,但奈何路小池盛情邀请,季观棋无奈只能跟上去了。

“一到春日,这边就山花漫地,现在来得不巧,看不到花,不过……”路小池不知道何时在路上摘了果子,丢给了季观棋,他顺手接过,就听到路小池笑着道:“不过这个季节有很多野果子吃,师尊会带着师弟师妹们去山上摘果子,园子里摘菜。”

这生活是季观棋没有接触过的,对他而言有些陌生,两辈子都在玄天宗,每日不是修炼就是去处理师尊吩咐的事情,又或者去镇南殿给青鸾喂点吃食,打理一下后殿的那些名贵灵花灵草。

“你看,上面就是我们清泉派了。”路小池抬手一指,道:“气势恢宏吧!那牌匾可是我师尊亲自写的,含有他的灵力,能震慑其他灵兽。”

季观棋微微半眯了一下眼睛,的确能看到“清泉派”几个字,但他也能感觉到这牌匾中似乎并未蕴含什么灵力,且这样子并不像是个修为多高的修士写出来的,顶多是个低阶散修。

果然没一会儿,一个老道带着几个弟子从山野里钻了出来,他们背着箩筐,打闹成一团,走在前面的老人哈哈大笑了起来,路小池一见到他们,立刻双眼放光,立刻扬起手大声喊道:“师尊!师弟!师妹!”

那几人立刻转过头朝着这边看来,最小的那个小姑娘立刻将背后的箩筐一扔,朝着路小池这边飞扑过来,喊道:“大师兄!大师兄你可算是回来了!”

“大师兄”三个字对于季观棋而言实在是太熟悉了,他下意识心口微微一酸。

“小北!”路小池冲上去将小师妹抱着转圈,然后故作高深地将手握紧拳头,递到了小姑娘面前,道:“来,猜猜大师兄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嗯……”小姑娘仰起头瞧着路小池,蹦蹦跳跳道:“大师兄,我要吃糖!”

路小池的眼睛都笑弯了,从乾坤袋里取出了一袋糖果子给了小姑娘,然后又把其他礼物给了师弟师妹们,季观棋看了眼,他一共是四个师弟师妹,听说都是以“东南西北”取名的。

原本他们师尊是想要他们能走遍四方的,但后来大家还是在小小的门派里过得很开心。

季观棋也被路小池拖到了其他几个弟子面前,道:“这是李公子,救了我好几次,要不是他,我都没命回来的。”

听到这话的老道脸色微变,他立刻上前查看了一下路小池,眼里的担忧藏都藏不住。

“师尊,我没事了。”路小池拍了拍胸膛,道:“你看,我把东西都带回来了,还有灵兽羽鹤,等羽鹤长大了,就能保护宗门,咱们也不是任凭谁都能欺负的。”

“护宗灵兽。”另一个师弟瞧着羽鹤,道:“只在本子上见识过。”

“现在咱们也能拥有一个了。”路小池摸了摸师弟的脑袋,一旁他的师尊十分慈爱地看着路小池,而后提醒道:“快带你的朋友去屋子里坐坐吧。”

本来季观棋是被拉扯上来,准备看一眼就走的,但不知道为何,瞧见他们相处的样子,季观棋忽然想多待一下,反正过两天也就准备去福地洞天了。

这老道和季观棋之前猜测的差不多,的的确确是一个低阶散修,而后自创宗门的,那清泉派的牌匾里也并没有什么灵力,不过每一个弟子路过牌匾的时候都非常虔诚。

路小池将最好的屋子打扫出来,里面的被褥都是新的,又将季观棋给他的披风洗净给季观棋送了过去,老道则是将自己珍藏许久的灵草拿出来泡了水,季观棋对这个灵草稍有了解,算是低阶疗伤灵草中的一种。

“听闻小友为了救小池受了伤。”老道将一个白瓷瓶从抽屉里拿出来,又颤颤巍巍地递给了季观棋,笑着道:“这是一枚回春丹,对伤势有益。”

季观棋没想到老道这里竟然还有回春丹,但料想应该也是这个宗门最宝贵的丹药了。

他果断拒绝了老道的好意,道:“我的伤势已然无碍。”

“听小池说,你与我有旧,可惜我不太记得了。”老道有些迟疑道:“小友灵力高超,气度不凡,想必是哪个大宗门的弟子,我不与其他宗门有过交集,小友是不是认错了?”

其实季观棋自己也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可是当初重伤昏迷之时,迷迷糊糊间的确是看到那个乾坤袋,也的确看到了对方白发苍苍,但又似乎哪里不对劲,一时间有些难以回答。

老道见状也不多问,只是嘱咐路小池好好招待,让季观棋安静养伤。

其他人只认识羽鹤,而不认识青鸾,只将青鸾当做普通的鸟在喂食,这是鸟倒也装得乐在其中。

这一路季观棋也的确是累了,他难得没有修炼,躺在一个陌生的宗门,陌生的房间里睡着了,梦里是他当年刚刚进入玄天宗的时候,第一次遇到乌行白,那时的乌行白还没有到后来那般不近人情的地步,但他只要站在那里,就足以吸引季观棋全部的视线。

他不需要了解乌行白,只是在散修居住的地方就能听到很多关于镇南仙尊的传闻,或真或假,神乎其神,季观棋总是不厌其烦地听着,总觉得那一眼都足以让他铭记一辈子。

那样丰神俊朗,气度非法的人物,他手中提着一柄方天画戟,站在那里便是这个玄天宗的活字招牌,是这个宗门的脊梁。

然而还没等到宗门大典,他就意外听到乌行白受伤的事情,宗主和各长老一筹莫展,说那秘境十分危险,且限制了灵力,进去的人灵力几乎全部被压制住了,如同一个凡人。

而在那么危险的地方,一介凡人几乎是有去无回,管他乌行白往日如何风光无限,到了重伤濒死之际,也无人敢去为他卖命,但是季观棋敢,他跪在了宗主面前,只求一试。

当年尚未进入宗门的他便已经修为不凡,惊才绝艳,可尚未来得及震惊世人,浑身的经脉就已经碎裂在那个秘境里,为了那根灵草,为了那个人。

从此他就成了平凡无奇的大师兄,宗门首席。

他就日日夜夜忍受灵力从断裂经脉淌过的痛苦,却依旧日夜苦修,不负众望,仍然成为了一剑震惊四座的君子剑季观棋。

然后……

直到最后,他被一柄方天画戟穿过了胸膛,死死钉在了万丈崖的石壁上,身死道陨。

短短一生,回顾起来也不过是大梦一场空,他惊醒的时候外面的落日余晖正好透过纸糊的窗户照了进来,有一种让他不知道今夕何年的错觉。

外面传来了路小池和几个师弟师妹打闹的声音,只是在经过季观棋的房前都会压低声音,悄悄走过去。

“你们小点声,不要吵着李公子。”路小池带着师弟师妹们坐在宗门的院子里除草,一边说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可有谁来欺负过你们吗?”

“没有。”师弟师妹们异口同声地回答,而后似乎是想起来季观棋还在睡觉,连忙压低了声音,继续说:“师尊带着我们上山摘果子吃,也有过来问路的,不过只是路过就走了。”

路小池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又道:“那师尊怎么样?”

“师尊还是那个样子,哦对,前几日来了个修士,上来就把我们的灵草给毁了,师尊出去理论了,到了半夜才回来。”小西拧起眉头道:“后来师尊躺在床上足足两日才能下床,不过不让我们告诉你。”

路小池手里的树枝都被折断了。

身后传来“咔吱”一声,几人纷纷回头看去,只见季观棋走了出来,路小池立刻收敛神色上前道:“李公子,你醒了?”

“刚刚才醒。”季观棋说道。

外面的“东南西北”四个师弟师妹也跟着路小池喊道:“李公子。”

这倒是将季观棋给逗乐了,难得看到这么有意思的师弟师妹,他有点羡慕路小池了,有一个疼爱他的师尊,四个敬爱他的师弟师妹。

晚上老道做了一桌子的菜,带着柴火的香味,季观棋难得地吃了两大碗,一旁的小北非常喜欢跟在他的身边,好奇地打量着季观棋。

“怎么了?”季观棋笑着问道。

“李公子,你很好看。”小北的眼神里满是崇拜,道:“你拿剑的样子特别好看!”

季观棋下意识略微挑起眉梢,他这副容貌是改变之后的,远不及原来的皮相,几乎可以称得上平凡无奇,听到小北这么说,他立刻从乾坤袋里取出了吃的递给了小北,眼里都带着笑意。

由于老道的身体不好,很早就歇息了,季观棋坐在院子里看月亮,路小池将几个师弟师妹哄睡了之后,一出门就瞧见了季观棋,他上前道:“我屋子里还有酒,喝不喝?”

“你还有酒?”季观棋有点诧异。

“自然,是我亲自酿造的。”路小池骄傲地挺着胸膛,道:“我去给你拿,在这里看月亮没意思,得去屋顶上,没有任何东西遮挡,那才好看。”

季观棋更加诧异了。

两人上了屋顶,随意坐着,两壶酒就摆在了一旁,刚刚一开封酒香味就顿时冒了出来,季观棋轻轻嗅了嗅,他以前是经常喝酒的,最爱仗剑天涯,后来去了玄天宗,因门规森严且乌行白不喜酒味,因而便碰都不敢碰。

不过上辈子奚尧最爱做桃花酿,偶尔还会带去镇南殿,季观棋便觉得有些好笑。

乌行白到底是不喜欢酒,还是不喜欢这个喝酒的人,这一切都是未知了,而事到如今,季观棋也不想追根究底,只怕到最后也不过是笑话一场。

“竹叶酒。”路小池说道:“你可别告诉我师尊。”

“他不准你喝酒吗?”季观棋眼里带笑地打趣道。

“我怕他偷喝我的酒。”路小池靠着季观棋,道:“老头儿最喜欢偷酒喝,但是他现在身体不好,不能多喝了。”

季观棋原本微扬的唇角渐渐下压,他眼角余光落在了路小池的身上,在对方看过来之前又挪开了眼神,不知道为何,路小池总觉得他眼中似乎是闪过一点点泪光,但很快他就将这归类于自己的错觉。

这可是李公子,他是能从恶霸手中,从邪修手中将自己救下来的恩人,他这么强大,能有什么事情让他难过。

两壶竹叶酒,大多数都进了季观棋的肚子里,他靠在了屋檐上,这酒的烈度着实不错,旁边的路小池喝下半壶不到就已经醉了,趴在了屋檐上,嘴里念叨着:“李公子,你是何门何派啊,怎么如此厉害?”

“没有师门了。”季观棋语气中带着笑意。

“李公子,你没有师门……那你怎么这么厉害的?”路小池努力抬起头,拽着季观棋的衣袖道:“你有没有师尊啊?要是没有的话,就来我们清泉派吧,我师尊很厉害的,老头儿能把我们这几个孤儿拉扯大,真的非常厉害的,你如果来,你就做大师兄!我路小池心服口服!”

“我不做大师兄了。”季观棋拿着酒,仰起头灌下了一大口,释怀道:“我只做我自己。”

他只做君子剑季观棋,再也不是谁的徒弟,谁的大师兄。

第二日路小池醒来的时候就在他自己的房间里了,推门出去就瞧见季观棋正在和自己的师尊下棋,那两人坐在树影下,棋盘对弈杀得有来有回。

那四个小的就蹲坐在旁边,样子看上去比正在下棋的两位更紧张些。

“小友棋艺高超啊!”老道十分赞赏道:“等明日,咱们再来杀它个三百回合!”

“多谢前辈赞赏,只是明日得前往福地洞天,恐怕只有等从秘境里出来,才能再继续了。”季观棋本来是没打算来清泉派,但路小池盛情难却,在这里停留两日,感觉到了不少温情,这就足够了,他还是得要继续往前走的,这一盘棋之后,便准备就此别过了。

“福地洞天,这秘境里危险重重,之前也听小池说你要去福地洞天。”老道摸了摸自己的白色长须,道:“小友此去定要注意安全,这棋局,还等着小友回来。”

他没有去阻拦,因为老道也看得出来季观棋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只能再三嘱咐。

季观棋看着老道,忽然觉得路小池和老道的性格真的很像,不愧是师徒二人。

只是到了辞行那日,却并未见到路小池,小北说:“大师兄去山上摘药草了,说是要过几日才会回来。”

季观棋也不疑有他,和老道以及“东南西北”辞行之后,便径自一人负剑下山,直到身影消失在了视野里,老道才带着几个小弟子们回了门派里,继续他们与世无争的生活。

季观棋一人走在前往玄金山的路上,忽然,他眼神微动,肩头的青鸾叽叽喳喳了两声,而后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往前走。

没一会儿,一道裹着黑色斗篷的身影就跑了出来,四处张望寻找着季观棋的身影,刚刚还在懊恼自己将人跟丢了,却不想还未来得及回头,一柄剑便已经横在了脖颈间,他浑身顿时僵硬,便听到身后人说道:“谁?”

这声音让这黑袍人顿时放下了警惕,他飞快揭开了自己的斗篷,露出了满是笑容的脸,道:“李公子,是我!”

“路小池?”季观棋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竟然是路小池,他直接挽了个剑花,将剑刃收入剑鞘,道:“你跟来干什么?”

“我要同你一起去福地洞天。”路小池知道季观棋想要问什么,立刻道:“我师尊受了伤,他本来就年纪大了,更是受不得如此重创,夜里总是呕血,所以我想去福地洞天取一根药草。”

“什么?”这话听着可真耳熟,季观棋的目光微沉。

“听人提起过这次的福地洞天里有一株万灵草,可以炼成疗伤圣药万灵丹。”路小池说道:“我知晓师尊伤势严重,也知晓他已经年迈,但总想他能多陪我们一会儿,就算为此冒险也是可以的。”

“你师尊不会同意的。”季观棋说道。

“那就等我回来再领罚吧!”路小池眼里充满了对这株万灵草的期待,季观棋也没办法,他乾坤袋中最好的也就是回春丹了,然而回春丹对老道这样的伤势似乎没有太大的作用,这样看起来,路小池的确是需要走一趟秘境。

“会很危险。”季观棋最后再劝阻一次,路小池摇了摇头道:“师尊养我长大,教我修炼功法,为师尊冒险是值得的,我知晓前路危险,但我不惧。”

话已至此,季观棋不再劝阻了,他道:“走吧,你那斗篷也太显眼了,放到乾坤袋里去。”

“好!”路小池立刻照做,乖顺跟在了季观棋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朝着玄金山走去,从这里看它,果真是日照金山,让人神往,只是不知道这次秘境又将会有多少修士身陨此处。

而此刻,各大宗门已经聚集在了福地洞天的秘境之外,就等着秘境完全打开了。

“师尊在何处?”奚尧问道。

“不知道,但师尊说让我们先进去,想必他之后会赶来的。”乔游立刻道:“你别怕,我保护你。”

“我们走我们的,师尊想要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萧堂情下意识看了眼四周的人群,并没有发现季观棋的踪迹,他收敛了神色,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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