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太医,厢房已经修葺好了!”宗政太子的吩咐不能违抗,那侍卫头领可是连忙找了好几个工匠来修理,终于在入夜之前将厢房修好了,这才走上前向楚一忧禀告,只是这楚太医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呢?莫非她认为他们完成的进度太慢,不满意?
“啊……哦……”楚一忧忽然被惊扰,这才从纷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她这是怎么了,又不是初涉情场的小姑娘,怎么能因为宗政清明的一句话就搅乱了一池春水一般呢?
只是那宗政清明,他怎么就……她已经把话都说清楚了,她还以为他已经释然了呢?就算没有释然,也应该是要放手了才对。怎么就……
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着,宗政清月执着于权力,且歌执着于两人的感情,她执着于报仇,而他执着于此,最想要的,往往是得不到的,而得不到的,却成了永远的骚动。
一忧,我不会放弃你的!
就这么短短的一句话,包含着怎么样的执着呢?
都说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但事实上,就算是到了黄河,撞了南墙,也未必会心死,未必会回头吧!
因为心死,便是万劫不复,回头,便是再难如初!
罢了,人都是身不由己的,她连自己的事情都不能完全自己决定,又怎么可能左右他人的想法与做法呢?
站起身,楚一忧看了看天色,快入夜了,那么乔寒香和晚霞也应该差不多快来了。
“辛苦了,你们都下去吧!”吩咐谢谢侍卫工匠下去后,楚一忧揉了揉太阳穴,现在的事情这么多,她可不能让自己累下。
乔寒香处理完事情应该就会来找她引蛊了,至于晚霞,让她派去联系钱舫了,她知道宗政清明即日回天礼,自然要让钱舫给他送一份大礼,算算时间也都差不多了。
缓着步子走进了屋子,今日她看古医书也并不是没有收获,至少她知道了寒香姐妹间的蛊虫是苗疆的续命虫蛊,所谓续命,就是采健康之体的精气以补受损之体,这种虫蛊每逢月圆之日就会异常活跃,母子蛊只要相距百里之内,以勾虫曲引之,那么百里之内的另一虫蛊就必然会有反应。
这样事情也就简单多了,已经入秋,再看今晚天色,应是月圆无疑。而说来也巧,这勾虫曲她也会,因为娘亲是苗疆巫医世家的人,小时候她曾听娘亲奏过,因为曲子生动特别,她记得很深,如今吹奏起来应该是没问题。
那么便是万事俱备,只待寒香了!
只是楚一忧在屋内等了好久,也不见乔寒香的身影,她莫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南宫家起义,乔家作为武林之首,责无旁贷,再加上乔家和上官且行因为乔娆一事关系破裂,乔寒香留在京中的话,也是危险得很。
楚一忧不禁有几分担心了,左等右等也不是办法,她正打算出院子的时候,正撞上从外面跑进来慌慌张张的晚霞。
“晚霞?”她不知道说过晚霞多少遍了,遇到任何事都一定要沉着冷静,不能乱了方寸,这丫头怎么还是没听进去呢?只是晚霞这么慌张,莫非钱舫出事了?
“你慢慢说,钱舫怎么了?”楚一忧眉毛微皱,淡淡问道。
“小姐……不……不是钱舫,钱舫好好的,是……是乔二小姐,她……她……”显然晚霞跑得很急,她功力又不够,如今跑到太医院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寒香!”楚一忧面色一沉,寒香出事了?她抓住晚霞的手,问道:“寒香受伤了?还是被抓了?”
“都……都不是!”晚霞喘了半天气,终于完整地说出了一句话,“乔二小姐和董太医打起来了!”
月上梢头,这皇宫白天闹腾得不行,除了因为宗政清月进宫而举行宫宴的大殿外,其他地方都是寂静得不得了的,但还有一个地方除外,那就是宣武门,大老远的就能听到这里的打斗声。
楚一忧是运上轻功赶来的,宣武门前一红一黄的身影纷乱交织,的确是董杏林和乔寒香,这两人打得正酣,旁边倒是有不少侍卫围观而不敢上前,而一群没有见过世面的太监早已吓得躲到一旁的角落里。
乔寒香的武功楚一忧是知道的,和她仅在伯仲之间,一把长剑使得极为出色,但更令人惊喜的却是董杏林,楚一忧还真不知道他除了医术一流外,武功还这么了得,根本不逊色于乔寒香,她都快忘了他是一个眼疾之人了。
显然,两个人打得难解难分,可算是棋逢对手了。楚一忧倒也不怕两人之中谁会受伤了,刚才晚霞说得那么严重,她还真怕有什么闪失,现在看来根本就是多虑了。只是,他们两个人无冤无仇吧,怎么会打起来?
“死淫贼,你有种别躲!”乔寒香面色凝重,显然气得不轻,奈何董杏林只守不攻,或者说只躲不打,温文尔雅,云淡风轻的样子,乔寒香根本奈何不了他。
楚一忧是看出来了,董杏林的武功比乔寒香高上许多,但是因为他不主动伤人,以防守为主,而乔寒香招招凶狠,所以两人才打了平手。但是奇怪的是,乔寒香怎么称董杏林为淫贼,据她所知,董杏林绝对是一个谦谦君子才对!
“姑娘,杏林已经说过了,这只是一场误会。杏林方才不过是为了救姑娘一名,不小心冒犯了姑娘,也为此事道歉了,为何你还这般不饶人呢?”董杏林刚躲过乔寒香的致命一剑,连忙退到一边,无奈地摇摇头,解释道。
“根本就是借口!”不说还好,一说乔寒香更觉得羞愤,亏眼前之人长了一副好皮囊,却这么人面兽心,果然长得好看的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她剑再次一扫,眨眼间又是一个狠招了。
楚一忧觉得自己再不出手的话是不行了,轻功一运,从踩着的砖瓦上飘了下来,同时袖中长绫一荡,缚住了乔寒香手中宝剑,说道:“寒香且住手!”
“楚一忧!他……”乔寒香见是楚一忧来了,先是一喜,却发现楚一忧挡在了董杏林身前,不禁一恼,说道:“你怎么帮着这个淫贼!”楚一忧既然来了的话不是应该帮她惩治这个淫贼吗,怎么反倒……
“董太医不是什么淫贼,这一点楚一忧可以担保!”楚一忧微微偏头看向董杏林,见他唇角带着微微的笑意,便知他没有事,而后转头看向乔寒香,说道:“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寒香你先把剑收下吧!”
“不行,这淫贼武功不赖,万一跑了怎么办?”乔寒香瞥了董杏林一眼,说道。她也看出来了这姓董的武功比她好,而楚一忧还帮他,到时他要是跑了,她想找到就难了。
“董太医是宫中有名的医士,他身有官职,隔三差五就要为皇上妃嫔诊治,他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再不行,他要是跑了,楚一忧亲自替你抓来便是!”楚一忧叹了口气,回头对董杏林说道:“董太医,楚一忧相信这其中有误会,会尽力帮二位解开,但是寒香的剑撤了之后,还请不要趁机离开!”
“多谢楚太医,杏林承诺,在误会没有解开之前,一定不会潜离!”董杏林温文尔雅一笑,端的是公子如玉,楚一忧更加笃定,这董杏林绝不是什么轻浮男子,只是寒香怎么会……
“董太医已经答应了,寒香,你呢?”楚一忧看向乔寒香,问道。
“哼!”乔寒香冷哼了一声,更加不屑地看着楚一忧身后那个伪君子,显然是压着心里的气,但她还是把剑收入了剑鞘。
楚一忧是怎样的人她知道,她不相信那什么董杏林,但是却相信楚一忧。
乔寒香的剑一落下,四周的侍卫的剑却围了上来。
“都退下!”清厉的声音颇有威严,楚一忧更是惊奇,董杏林在宫中的威望果然颇高,那些侍卫竟然都听他的话收下了剑退了下去。
“哼!”乔寒香更是冷哼,这姓董的根本就是在装给人看,她才不领他的情呢!
“有时候武力是没法解决问题,寒香,你就算杀了董太医,我想董太医也坚持他没错的,那不如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谈事情的经过!”楚一忧目光流转,说道:“寒香,你把事情经过跟我说一下吧!”
“经过?要……要说什么?”乔寒香目光有几分闪烁,而且突然有些结巴,半低着头,支支吾吾的。
“要给人定罪也得有证据吧,你就说说董太医是如何冒犯你的。”楚一忧眉头一皱,乔寒香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我……他……”乔寒香的脸几乎是“唰”的一下就变红了,楚一忧想她也算是江湖里一个豪放的女子,今日怎么这么……看来董杏林冒犯的还真不是一点了!
楚一忧眉头皱得更紧了,问乔寒香是问不到什么了,她回头看向身后的温润男子,说道:“董太医,还是你来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