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岂皱了皱眉,心道,柔嘉为人刁蛮自私,让她独自去见纪婵不知又要生出什么事来。
他说道:“既然如此,还是一起过去好些。”
几人上了岸,朝南边荒地去了。
荒地上的游人少,一上来就能看到一把五颜六色的大伞,伞下坐着几个人,正说说笑笑玩得热闹。
“叫地主。”
“抢地主。”
“抢地主。”
“抢不起!”
“师父,你再赢,我就不陪你玩了。”
“没志气,才输这么一点儿你就叫,日后出去了不要说你是我徒弟。”
……
说徒弟没志气的便是纪婵,她穿着一席青衣,盘膝坐着,膝下堆了一大堆铜钱。
柔嘉郡主瞧着司岂说道:“听闻这位纪大人喜着男装,果然如此。嗯……”她歪了歪脑袋,“眉毛应该是画粗的,倒也有两分英气,胸口尤其平整,难怪骗了你们这么多人。”
当着男子的面说这样的话,实在太恶毒。
司岂脸色一沉,怒道:“请柔嘉郡主慎言,纪大人是皇上钦封的朝廷命官。”
“哈哈,是我失言了。没想到司大人如此体恤下属,失敬失敬。”柔嘉大步朝纪婵走了过去。
纪婵面对他们坐着,已经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了。
她见司岂司岑的面色都很不善,司岂更是与一妙龄女子站在一起,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站起身,拱手笑道:“司大人也来踏青?”
司岑也来见礼,“学生见过纪大人。”
“四公子。”纪婵还礼。
司岂道:“纪大人,这位是……”
柔嘉主动开口,打断了司岂的话,“纪大人在玩什么?”
纪婵见她妇人打扮,衣着素雅,便道:“夫人,这在下是从外地学来的一种小游戏,不值一提。”她不知此人是谁,但能让司岂司岑一起陪着,想来身份不简单,因而言语间也多了两分客气。
柔嘉郡主看了一旁的婢女一眼。
那婢女呵斥道:“这位是柔嘉郡主,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
“原来是柔嘉郡主,失敬失敬。”纪婵仍是拱了拱手,“下官玩的是……”
“纪大人不知礼吗?”那婢女不留情面地打断纪婵的话。
纪婵确实不知礼,但她也意识到了,她是六品,郡主正二品,按照规矩应该跪拜。
可她不想跪,尤其在儿子面前。
她望了望正在跟她招手的胖墩儿。
犹豫着……
司岂面色阴沉,不满地盯着藏再太阳伞后面的人,说道:“皇上打算藏到什么时候。”
“朕不过是想看看柔嘉郡主此来何意,你却非要叫破朕的身份,师兄你过分了。”捏着两根肉干走出来的泰清帝着实没什么皇帝威严,但桃花眼里射出的目光却是极冷的。
“皇上?”柔嘉也吓了一跳,赶紧福了福,“柔嘉见过皇上。”
她身后的几个婢女跪了一地。
泰清帝的唇角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他说道:“怎么,柔嘉郡主不知礼吗?”
柔嘉一滞,咬了咬红唇,膝盖一弯就要跪下……
泰清帝又摆了摆手,“罢了,免礼吧。柔嘉郡主还是早早回城的好。官员们好不容易出来透透气,你就不要出来扫兴了,朕都没你那么大的架子。”
这句话可谓相当重了,而且还是事实。
纪婵刚刚就在泰清帝面前席地而坐,还吆五喝六的。
到底还是低估了纪婵。
柔嘉出了一头一脸的汗,
泰清帝解决了柔嘉这块烫手的山芋,司岂的心情松快不少,他拱了拱手,“下官就不送郡主了。”
柔嘉勉强笑道:“不敢劳司大人相送,司大人莫让皇上久等了。”她与泰清帝福了福,“柔嘉告退。”
泰清帝冷哼一声,坐了回去,叫道:“来来来,师兄快来换了小马,他玩得太菜,朕都输好多把了。”
太菜?
这是什么词?
司岂司岑对视一眼。
司岂坐到泰清帝旁边,司岑也麻溜地跟了过来。
司岂道:“你去与母亲说一声,就说我不回去了。”
“三哥。”司岑也想玩,不想回去。
司岂不容拒绝地摆了摆手。
司岑只好一步三回头地回到自家的帷幔内。
李氏和大太太范氏的表情都不大好看,显然已经知道了事情始末。
李氏问司岑:“怎么就碰上柔嘉郡主了呢?”
司岑叹了一声,“三哥也是倒霉,一出去就碰见了。”他倒了口茶,一口气喝光,又道:“大伯母,母亲,柔嘉郡主果然如传言那般好色,将将见到大哥就走不动路了。依我看,日后咱家还有的烦。”
李氏又哭了,“这可怎么办?”
范氏也有些慌,“虽说咱们司家不差,她不敢对老三怎么样,但她要想坏了老三的名头,让其他姑娘不敢嫁咱老三却也容易。”
司岑见长辈们慌了,他倒稳当了,劝道:“麻烦是麻烦,但大伯母、母亲也不必担忧,咱们有父亲和皇上呢,她不敢乱来。我三哥暂时不想成亲,他要是想成亲,早就请皇上指婚了。”
“对,老四这话有理。”范氏精神了些,“大不了请皇上赐婚便是。”
李氏还是很担心,纪婵的六品官就是皇上钦封的,他若真把她赐到司家来,她可怎么办呢?
柔嘉郡主气哼哼地从荒地上下来,路上又遇到陈榕。
陈榕笑眯眯地问道:“郡主看见纪大人了吗?”她这话将将说出来就意识到了气氛不对,“怎么,那纪婵还敢顶撞郡主不成?”
柔嘉郡主阴森森地说道:“陈榕,你算计我?”
陈榕吓了一跳,“郡主何出此言?”
柔嘉郡主走到她身边,“你不过是想借我的手,收拾纪婵罢了,你以为我不知道?”
陈榕退了一步,看看周围,见其他贵女都躲得远远的,不由有些心慌。
再回头看看蔡家的帷幔,四五个婢女都在观望着,她这才勉强镇定下来,说道:“郡主,我一开始就不曾隐瞒过我与纪婵是表姐妹的关系。郡主能不能看上司大人,要不要对付纪婵,都是郡主自己的事,郡主又何必如此冤枉我呢?”
柔嘉郡主笑了,“好一个阳谋,我倒是小瞧你了。罢了,懒得跟你计较,好自为之吧。”
回到自家帷幔,柔嘉拿起一块点心,捏下来一块放到嘴里……
婢女倒了热茶。
她便放下点心,闻着茶香说道:“这位小司大人确实真绝色,彩屏,你觉得我能得到他吗?”
先前要逼纪婵下跪的老婢说道:“回郡主的话,很难,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柔嘉喝了口茶,“你说说看?”
彩屏道:“下点儿药,弄成一个事实,这样的机会还是很多的。”
柔嘉摸摸自己的脸,又挺了挺胸、脯,“至于如此吗?只要他不瞎,应该能看出我比那纪婵好看多了吧。呵,那纪婵真的是一马平川呢。”
彩屏劝道:“不过一个男人罢了,郡主何苦自降身份,跟一女夜叉比?”
柔嘉摇摇头,“也不尽然,那纪婵不卑不亢,气度优容,确实不大一般,你让人去查查,陈榕说的那些是不是属实?如果属实,你知道该怎么办。”
彩屏赞道:“郡主英明,对付纪婵这种暴发户,釜底抽薪当属上策。”
柔嘉把一块点心吃完,茶也见了底,起身说道:“走吧,小皇叔撵我了,我也没脸皮继续呆下去,咱回京吧。”
“啧,京里还有一摊子事呢。杜掌柜说,冯大人最近很不好见,银钱送不出去,你让他们查查,冯大人最近为何夹紧了尾巴?”
彩屏道:“是,奴婢回去就办,这就让人收拾车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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